第九十八章 下葬

夜歌行熬制的汤药具有壮大内息、舒经活络的效果,可以短暂地提升些许内力,对于内伤的恢复有不错的效果。

叶青等几人依次喝完,只觉腹内温暖,遍体清爽,确是舒服许多。

屋外夜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叶青几人经历一场苦战此刻多少有些神倦体乏,夜歌行眼尖看到众人面色微倦,立刻提议众人先去休息,明日再给众人设宴畅谈。

“几位姑娘就交给师妹安排啦,我这就带青弟他们回去休息。”夜歌行对着夜心瑶嘱咐了一句。

夜心瑶点点头,笑着催促众人快去安心休息,几位妹妹她自会安排妥当的。

夜歌行已给几人安置好了客房,叶青领着白鹿和无提、东方星河一同随夜歌行各自回屋休息。

踏进屋中,叶青让白鹿跟随自己同住一屋,今夜无月,修炼效果不佳,叶青让白鹿在床上休息,自己寻了个软垫打坐运气回复体内暗伤。

不消片刻叶青已伤势尽复,余下的时间他一如既往的潜心修炼,只是今夜似乎隐约听了一夜的雨。

次日天明,晨光熹微,有清脆悦耳的鸟音雀鸣传入耳中,叶青悠悠醒转睁开清亮双目,只觉精神饱满心态闲和。

他起身舒了舒筋骨,看到金色的晨光斜斜落进屋内,忍不住推门而出。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沁人心脾,地下还聚着清澈的水洼,小院中清幽而静谧。

四下并无人声,想是自己起的早了,叶青微笑着环顾了下一院天地,展开轻功,足不踏地的悠悠而行。

不一会儿已来到了那片山庄森林里,这却是因为叶青只对这里较为熟悉,而且也确实十分中意这个地方,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回到了这里,他也不想乱跑,遇些庄中生人恐惹不便。

眼见青翠欲滴的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雨水晨露,往里走,还有那片熟悉的樱花树林,前几日心怀忧虑,未有闲暇仔细遍观林中景色,此刻难得有空,兴致颇佳,遂不紧不慢的信步而行,遍观自然美景。

往里走几步,穿过樱花林,入目是一片姹紫嫣红,幽香扑鼻,却是座繁花似锦的花园,只是花木生的有些杂了,似是近日未有人来打理。叶青赏了会儿花,继续前行。

绕过花园沿着小道再行数十步,迎面是一片青翠茂密的竹林,个个修长笔直,长势喜人。

这里的青竹还有奇异的淡淡幽香,叶青忍不住伸指轻抚竹身,奈何对竹类所知不多,自也认不出是何品种。

不料刚一进入竹林,叶青忽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心情,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继而面含淡然笑意,叶青微一出神摇了摇头,寻了个空地,止戈出鞘,在晨间无声地缓缓练起剑来。

将自己所学,配合着此刻的心境而随手乱舞,剑式浑无章法,忽而迅快如风,忽而柔如轻雨,剑如游龙飞凤,身随剑走,练到尽兴处身形如飞,缥缈如幻。

黑衣赤剑,精妙无伦,忽而有只毛羽五彩斑斓的小雀直直坠下地来,扑通一声轻轻地落在竹林间的水洼里,叶青蓦然收剑,回身望去,看到一只彩雀摔倒在身后数米之外,半个身子浸在水洼中。

他伸手一招,巴掌大的彩雀轻飘飘地落在他手里,叶青睁目细瞧,神色微讶。

这只雀毛羽鲜艳,似是某种未知的异种,双目怔怔出神,看上去傻乎乎的。

它这模样颇为可爱,叶青不由失笑,却见它浑身并无伤痕,不由心中略疑,试着问道:“你怎么啦?好端端地掉进水里,难道想洗澡吗?”

它自然不会人话,叶青也听不懂鸟语,说罢运气将它的羽毛蒸干,那彩雀一个激灵,似是浑身非常舒适,小眼睛闭上缩了缩脖子,啪的一声又摔倒在叶青手中。

这一下却给叶青吓了一跳,眼见它闭目歪头地躺在手心里,叶青以为这鸟忽然莫名死了,待摸了摸它小肚子,才发现心脏还有跳,到像是睡过去了。

叶青哑然失笑,本想立刻放生的,却不想这鸟十分心大,一点都不怕人,竟毫无防备的在他手心睡着了。

“哈,你到是聪明,知道我不会把你烤了吃掉。”叶青轻笑着道,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暂且把这小东西收进怀里带在身边,等它醒了再去放生。

叶青捏着彩雀往回走,待走出林中,见夜歌行急匆匆地迎面走过来,乍然看到叶青,他神色一喜,奔过来大声道:“青弟,我可找你有一会儿了。”

叶青笑了笑,注意到夜歌行一身白衣素服,忙问道:“起的早,随意在林中逛了逛,走的这么急,有事找我吗?”

夜歌行整了整散乱的鬓发,和叶青并肩走出,一边道:“也没什么,只是早上在你房里没寻到人,我就猜想你可能是大清早有些闷了,出来散步。”说道这里,他面色微凝,接着沉声道,“我和师妹决定早上给师父下葬,让他老人家早一些入土为安。”

听到这里,叶青同样面容微肃,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很好,我没耽误你们吧?”

夜歌行连忙摆了摆手,道:“那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此次山庄能够化险为夷,全赖青弟与诸位兄弟仗义援手,心瑶也希望你们给师父上一炷香。”

叶青点了点头,心下恻然,道:“我们快些走吧。”

“好,青弟随我来。”夜歌行应了一声,运起轻功纵身而去。

仍旧是昨夜的那个灵堂,东方星河、无提、白鹿站在右首,天舞、惊月、双燕、魅站在左首。夜歌行与夜心瑶二人今日皆是换上了一身白衣素服,垂首跪于灵前。

夜歌行轻声向身侧的夜心瑶道:“师妹,青弟已经来了。”

夜心瑶点点头,回眸看了走进来的叶青一眼,又转回头双手合十默默对着她父亲的牌位轻声道:“爹,这里都是女儿平生最好最好的朋友,您在天之灵,也请放心的去吧,不用担心我……”

说着说着,夜心瑶语音哽咽,不由黯然垂目,已是说不出话来。

叶青默默走到无提身旁,向众人微微点头致歉。

众人听着夜心瑶的话,心里都十分为她难过。

天舞和惊月拉起默默垂泪的夜心瑶,搂着她轻抚安慰,几个女孩子皆是神色凄凄。

夜歌行给夜老庄主的牌位前上了柱香,跪下磕头,叶青几人随后也给老前辈上了柱香略表哀悼。

最后是夜心瑶上完香后,已止住了泪水,叶青见她状态似是好了一些,也不知该说什么,夜心瑶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他一眼,玉容惨淡,强自扯了个微笑。

“你……不要太难过了。”叶青思索了半天,看着对方的样子,还是不知该怎样安慰。

夜心瑶点点头,小声道:“恩,我知道的,谢谢你。”

少女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凛然坚毅的神态,叶青淡淡地望进她的眼中,微微点头,相信她会挺过去的。

为她遮风挡雨的天落了下来,往后的一切风雨都需要她自己来承担,但是叶青相信凭借少女的坚强,她不会被轻易的打败。

夜歌行将装殓夜老庄主遗体的棺材举起,一步一步的走向后山的一块山巅平台。

整个平台铺着平整如镜的青石,长宽约有百米,平台一角建有数座小木屋,连成一片。

这里位置极高,几乎可以将整个山下景色一览无遗。

夜歌行望着几座小屋,神色怔然片刻,喃喃自语道:“这里是师父练功的地方,师父很喜欢独自待在这里,那几座小屋是做锻炼冶铁之用,师父闲暇时喜欢自己铸剑,可惜他纯是自娱自乐,手艺却未必高明……”

说道这里,他语声悲戚,脑海中已尽是师父往日的谆谆教导,触景生情,情难自抑。

叶青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为什么把夜老庄主抬到这里?”

夜歌行默然片刻,长呼了口气,伸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说道:“师父他很喜欢这里,他曾说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创建了这个山庄,若有一天不幸早早离去,就让他睡在这里静静守护门下弟子。”

众人皆是默然,叶青环目四顾,这里确实风景颇佳,极目眺望,可见无数青峰绿水,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天地之大,浩渺无穷,人之一生,虽短短百年,若能尽游千山万水,做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当也能无愧天地。

“老庄主真是世界上顶好顶好的师父,我很羡慕你。”叶青面含微笑,道出心声。

夜歌行闻言回以微笑,慨然道:“那是自然,我的师父那是世界最好的人了。”

叶青听他这话纯忽自然又带着点稚气,不由失笑。

夜歌行伤感之情略去,当下与叶青几人合力在木屋旁掘出一个方正的深坑,将夜老庄主的棺材慢慢放下去,再填土立碑。

夜心瑶手持短匕一字一划的在碑上刻出父亲名讳与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非常朴素简陋,但是已经足够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会一辈子铭记他,铭记他的教诲,身体力行,行侠仗义,不会堕了夜光神剑之名。

葬礼事毕,夜心瑶身心憔悴,叶青几人嘱咐她立刻去休息,并让天舞和惊月陪着她说说话。

夜歌行亲自下厨做了几大盘素菜,又遣人下山买酒,在老地方招待叶青几人。

酒菜完毕,众人当然没有什么谈笑的心思,但是夜歌行不愿扫了众人的兴致,强自敬酒,歉然说道:“诸位兄弟、几位女侠,还请不要嫌弃,我只会炒些素菜,可能不大好吃,大家尽力尝尝,今日不醉不归。”

他神色颇为歉疚正要敬酒,叶青拦住了他,柔声道:“素菜就很好,你想醉我们会陪你喝,不要在意我们。”

一旁的东方星河、无提也是默然点头,众人不愿见他强颜欢笑,夜歌行神色一怔,默然点头,独自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仰头就干,不久便双眼发直。

叶青亦端起酒杯默默喝着,耳中听着夜歌行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

他只会炒素菜,是因为夜老庄主心善,平生只爱吃素,这个饮食习惯一并传给了他的女儿和徒弟。

叶青尝了几口,他做的菜味道十分可口,咸淡适宜。但是夜歌行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只顾闷头喝酒喃喃自语,神色伤心至极,说着说着便早已泪湿满面。

忽闻一道幽香,伴着几个轻碎的脚步声,叶青回头望去,见是夜心瑶带着天舞和惊月走了过来。

夜心瑶看着众人并未出声招呼,只是紧走几步默然落座,取杯倒酒,喝的和夜歌行一样快,到像是和他默默拼起酒来。

叶青看着她这样只感哭笑不得,转眼望着身后的天舞和惊月,二人摇了摇头,天舞悄声传音道:“让她醉吧,没事的。”

叶青点了点头,众人知道他们俩此刻只想放纵大醉一场,也都不便阻止,只是默默相陪。

如此过了片刻,夜歌行低头伏在桌上一会儿不省人事,一会儿又惊醒过来,醒来便忘我的失声痛哭,忽而又起身踉踉跄跄的放声高歌。

众人听他歌声极悲,均心生不忍,几个心软的小姑娘也不禁落泪。

夜心瑶忽然起身,啪的一声摔碎酒杯,面色酡红,起身拔剑,身子摇摇晃晃的东倒西歪。

她这下把众人吓了一跳,叶青眼疾手快,伸手捏住她持剑的手腕,哪知夜心瑶此刻醉眼朦胧,身体使剑的本能还在,手腕一翻,挺剑一撩。

叶青猝不及防下,反应却不慢,松手闪身,虽是险险避开,却是出了身冷汗,一点微弱的酒意立刻醒了。

夜心瑶星目迷离,横剑轻挥,差点削到一旁无提的衣襟,无提连忙起身,和叶青对视一眼,叶青面露苦笑,轻声道:“随她去吧,耍累了好休息。”

无提点点头,道:“可莫要让夜姑娘失手伤了自己。”

叶青心下一凛,暗道也是,她醉后这样耍酒疯,手中剑锋威力不减,伤不着别人,可也莫要伤到自己。

叶青拉着她,走到一旁,拔剑无奈道:“来来来,这边,我陪你练练。”

夜心瑶忽闻剑鸣,挺剑就刺,迅若闪电,来势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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