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冷冷的看着燕南飞,道:“我们的交情并不深,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所以你根本不必救我。”
燕南飞淡淡道:“我知道。”
顾雪道:“他们虽然人多,但是你若想走,他们也绝对留不住你。”
燕南飞道:“我知道。”
顾雪道:“我落入他们的手里,就算会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燕南飞依然道:“我知道。”
顾雪瞪着他,道:“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还不走?”
燕南飞道:“我当然要走,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雪的脸色已微微变了,她道:“为什么?”
燕南飞缓缓道:“如果要走,我希望是带着你一起走。”
顾雪似乎已气的抖了起来,她大声道:“我说过我的死活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最好赶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不会走的。”万方看着顾雪笑道,“你越这么说,他就越不会走。”
顾雪看着万方,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燕南飞淡淡道:“他们也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我走。”
万方道:“你说对了。”
燕南飞冷冷的看着万方,道:“你们想怎么样?”
万方的笑的更开心,但笑容在火光掩映下,看起来说不出的丑陋。
他轻拍了一下手,旁边又有一道石门翻转,一个人手中托着一杯酒走了出来。
“我想要你喝下这杯酒。”
燕南飞看着面前的酒,没有说话,这杯酒中就算没有毒药,至少也会有**,他只有失去行动能力,他们才会放心的对付自己。
万方道:“我不妨告诉你,这杯酒中虽没有穿肠毒药,却有一种可以使你失去武功的毒药,等你苏醒后,我保证你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燕南飞道:“你倒是很坦白。”
万方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非喝不可,只有让你失去武功,我们才能放心对付你。”
燕南飞道:“你们想的倒很周到。”
万方道:“对付燕公子,我们不得不周到一些。”
燕南飞已举起了酒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震南也不禁笑了起来。
顾雪眼中已快飘出泪花,她大喊道:“你不能喝,喝了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燕南飞似乎没有听到顾雪的话,或许听到了,但也当作没有听到。
酒已进肚。
酒是上好的竹叶青,可惜酒虽好,却带着苦意。
不是酒苦,而是心苦。
因为他知道,这杯酒喝下去,或许自己就再也没有从这里出去的机会了。
但是不喝,顾雪或许就永远无法走出这里。
这其间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喝下这杯酒,或许还会有一丝希望,即使很渺茫,也总比没有要好。
顾雪的脸上,两行清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
她也清楚,燕南飞是为了她才会喝下这杯酒的。
她现在很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会这么轻易落入万方的手中。
于震南看着燕南飞,得意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现在不妨全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去帮你完成。”
燕南飞看了一眼顾雪,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万方道:“你想让我们放了这位姑娘?”
燕南飞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已承认了。
顾雪忽然嘶声道:“你若死了,我一定会用这条命为你陪葬,我这一生,从不欠人家的情,尤其是命。”
燕南飞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也很奇怪,还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他的身体忽然开始摇晃,脚下已经轻浮无定,谁都看得出,药效已经发作。
万方看着燕南飞,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多活几天的。”
燕南飞道:“哦。”
他的眼睛似乎都已快睁不开了,眼神开始变得无神。
万方道:“不过还是要委屈你先在这里待几天。”
一声惊响,燕南飞的剑已掉在了地上。
昏迷前,他只听到了两道得意的大笑声和一道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幽闭的囚室,明灭的灯火。
燕南飞躺在一堆干草上,睁开眼,就看见了顾雪一双已有些通红的眼睛。
她的眼睛还是很灵动,但已罩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虽浓,但也掩不住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真情和关切。
两行清泪在火光下发出晶莹的光彩。
泪水在流动,哭泣却无声。
有时候,无声的哭泣才是最痛苦的。
燕南飞心里不禁触动,还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地却是心里的刺痛。
他忽然想起了柳青青,想起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
在最不应该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偏偏想起了。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绝不能辜负柳青青,更不能对不起她。
当燕南飞再看向顾雪的时候,她已转过了头,等她在转过来时,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脸上甚至还挂上了一丝微笑。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已成熟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
“你没事吧?”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充满关怀。
燕南飞避过了她的眼光,轻声道:“我没事。”
他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神色突然微微变了变。
因为他摸到了一件东西,一件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他猛然抽了出来。
漆黑的剑,剑鞘漆黑,剑柄漆黑。
这把剑他已不知握了多少年,所以一触到它,他就已感觉了出来。
顾雪的脸色也变了变,因为她也没有发现,这把剑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
燕南飞的心头忽然产生了很多疑问。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功力并没有失去,只不过就像是睡了一觉而已。
难道是毒药的药性忽然消失了?
他知道这绝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中毒后,又服下了解药,所以才没有失去功力。
那么又是谁为他服下的解药?
而万方为什么不杀他,却要把他关在这里?
他费尽千辛万苦,岂非就是为了杀他,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
他的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们应当知道,手里没有剑的燕南飞绝对比手里有剑的燕南飞要容易对付的多。
究竟是谁将他的剑放在这里的?
莫非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如果有,这个人又会是谁?
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燕南飞心头涌现,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的不合理。
这些问题的答案又该找谁来解答?
但他总算还活着,这就已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