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天半过去。
在这一天半里,李铁牛照常下田工作。
朱云、白银凤、李金贵都足未出户。
因为他们料想得到,这几天玄妙观一定风声很紧。
金蛤蟆蓝天豪夫妇夜袭白家大院,是件大事,他们锋羽而归之后,即便自己能保持缄默,却挡不住刘翠娥和秦炎的嘴,只要他们两个一嚷嚷,聚集在玄妙观的各门各派头头们,那有不知之理。
如果对方真的下次再来,便可能是各门各派联手进袭了,其严重性可想面知。
就在第二天的下午,朱云动身到圆觉寺去赴修罗门郑君武的约。
上次在铁笔峰巧手天魔郑君武亲口答应,三日后黄昏时刻,在圆觉寺相会,以便把青冥剑法秘笈交还朱云。
朱云原先只希望带李金贵同去,但白银凤放心不下,也坚持参加,朱云想到反正郑君武在铁笔峰已见过白银凤,也就没有再避讳的必要,只好答应下来。
此刻午时刚过,朱云决定提前到达,以便对方万一有什么阴谋行动,可以事先有所发觉。
他们每人都佩带兵刃。
李金贵也依然戴了面具。
到达圆觉寺外,离约定时刻将近提早了一个时辰。
朱云打量了一下道:“咱们暂时别进去,寺外有处松林,最好先躲在松林里,等郑君武出现了再说。”
这处松林是在山坡上,虽前端离圆觉寺只有二十几丈远,两者之间只隔了寺外的一片广场。
而三人隐身之处正对着圆觉寺大门,居高临下,视界十分广阔,可以尽瞰圆觉寺内的一切动静。
三人刚坐下不久,忽听白银凤叫道:“朱老伯,圆觉寺大殿里好像有人,是不是他们已经来了!”
朱云和李金贵齐齐凝神望去,果然大殿内似乎有人影走动,但因大殿内光线较为阴暗,又相隔二十几丈之遏,无法看清是否巧手天魔郑君武。
朱云一皱眉头道:“郑君武约定黄昏时刻,他不可能来得这么早。”
李金贵道:“圆党寺早成一片废墟,又有谁到大殿里走动呢?”
白银凤道:“表面看起来像废墟,但地底下却藏着几百人。”
李金贵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修罗门已经搬走,地下那里还会有人。”
白银凤像在喃喃自语般的道:“我总认为修罗门不大可能搬走,他们怎肯轻易放弃修建了将近二十年的地下宫室。”
李金贵摇摇头道:“依我看修罗门把地下宫室修建在圆觉寺,实在是不智之举!”
白银凤一愣道:“为什么呢?”
李金贵道:“他们的进出口据说开在大雄宝殿的莲座下,只要有人隐藏在咱们这里,便可看到他们的进进出出,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白银凤笑道:“你错了,这正是他们聪明之处,像做某件事一样,越隐秘的事,越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他们对自己人的行动,都能严格管制。”
李金贵道:“都有些什么管制呢?”
白银凤道:“修罗门不论任何人,必须有修罗大帝的令谕才能出洞,时间多在夜晚,而且出洞前必先和外面的人连络。”
李金贵啊了一声道:“修罗门在外边还有人么?”
白银凤道:“这些人可能是他们买动的附近百姓,而且服下了特制的药物,只要怀有二心,必定性命难保。”
李金贵想了想道:“他们如何连络呢?”
白银凤道:“地下宫室的上方,有两面很大的铜镜,白天藉阳光,夜间藉火光,可以照见通道内任何出入的人,另外地道旁石室内有监听监视设备,可用窥管看到上面的一切。”
这些事因为李金贵不曾亲跟看到,所以只能半倍半疑。
朱云插嘴问道:“二小姐,你当年在修罗门时,可曾常常出来?”
白银凤摇头道:“要想离开地下宫室,实在不是件容易事,晚辈初进修罗门时,足足三年不曾见到天日。
以后虽有时奉令外出,总共也不过十次八次,修罗门上上下下有几百人,有时十天半月都不见有人出去。”
朱云皱眉道:“人若长久不见阳光,对身体必有影响,修罗门的人经年累月藏在地下,这种生活实在不是人受的。”
白银凤道:“修罗大帝金浩早顾虑到这一层,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制造了一种叫做‘借阳素’的红色药丸,只要每人每月服下一粒,便不受不见阳光的影响。另外,由于几百人的饮食供应不便,又制造了一种‘百日粮’,只要每人每天吃下指尖大的一块‘百日粮’便可终日不饿。”
饶是朱云久历江湖,见多识广,也被这些玄之又玄的事物弄得茫然不知所解。
白银凤正要再继续讲下去,却听李金贵叫道:“那人走出大殿来了!”
朱云和白银凤不约而同望去,果然这时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站定一个身穿绿色长衫,手摇折扇的人。
虽然相隔甚远,无法看清面貌,但他衣衫飘飘,却大有玉树临风之慨。
朱云两眼直眨的道:“这是谁呢?二小姐,是否修罗门里的那位剑主?”
白银凤凝视了一阵,道:“修罗门的剑主中,只有五剑主耿武扬长得较为潇洒,人称玉面神君,但这人显然不是耿武扬。”
绿衣人在台阶上只站了一会儿,便移步出了寺门,直向这边而来,而且一边走一边折扇轻摇,那姿态潇洒至极。
朱云低声道:“他已马上走近,咱们少不得要盘问盘问他,因为这人的装束,又一个人来到圆觉寺,分明透着蹊跷。”
白银凤道:“他好像已发现我们,故意走向这边来的。”
说话间那人已走近,朱云等三人都不觉眼前一亮。
因为这人实在长得丰神俊逸,秀美绝伦,英挺中又透着一种妩媚,当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朱云等三人本来都坐在地上,这时也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绿衣人来到跟前,依然折扇轻摇,神态自若的灿然一笑道:“三位倒也清闲自在,竟然躲在松林里看庙,莫非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朱云一拱手道:“敢问公子上姓高名?为何独自一人到圆觉寺来?”
绿衣人绽唇微笑,露出那编贝般的前齿,道:“在下柳絮飞,人称多情公子,到圆觉寺不过是随便走走。”
绿衣人居然把“多情公子”的绰号也自动报出,这在别人,也许是件不伦不类,赔笑大方的事。
但因他本就仪表出众,风流倜傥,由他口中说出,反而令人觉得似乎顾理成章,就像他本来应该多情一样,不多情反而辜负了造物者的原意。
朱云又一抱拳头:“柳公子好像不是本地人?”
柳絮飞笑道:“四海之内,任我邀游,普天之下,皆是一家。前辈何必问我是哪里人,在下倒想知道前辈台甫怎样称呼?”
朱云道:“老夫朱云,在武林中只能算是无名之辈,说出来柳公子也未必知道。”
柳絮飞打个哈哈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门,难得能在南阳相见。”
朱云不由暗暗吃惊,这人居然能知道自己是北崆峒的二掌门,可见他虽然年纪轻轻,身份来历却必定大大不凡。
这时柳絮飞两眼已盯上了白银凤,视线在她脸上一直来来回回的转个不停,到最后竟然咂着嘴道:“一心一意,只想寻求天下美女,想不到今天真正遇上绝色的佳丽了,敢问姑娘芳名?”
白银凤初见此人,虽然也颇为心仪。但此刻见他举止轻薄,出语轻佻,不觉已渐生反感,粉颊一热,转过头去道:“抱歉,彼此不认不识,未便奉告!”
柳絮飞剑眉微挑,双眸一眨,道:“姑娘,常言道得好,见面三分情,人与人之间,那个又原本相识?当在下得知芳名后,不就是相识了么?”
白银凤冷声道:“闺阁之身,对于一些不相干的人,还是少认识为妙!”
柳絮飞摇头神秘一笑道:“姑娘既然尚待字闺巾,那在下越发要认识了,窃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是天经地义的啊!”
他说着折扇轻摇,看样子就要向白银凤香肩上拍去。
白银凤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之下,霍地拔出长剑,叱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对姑娘我无礼,八成活得不耐烦了!”
柳絮飞并不吃惊,仍然神态自若,淡淡一笑道:“好厉害的一位姑娘,连碰都不能碰,看来我这位多情公子,今天是自寻烦恼了。姑娘,你可知道在下为什么叫柳絮飞么?”
白银凤冷笑道:“你姓什名谁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什么相干?”
柳絮飞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态,眼波流转,脆生生的笑道:“不然不然,本公子此番来到南阳,目的就是要寻访人间美女的。柳絮飞到那位美女身上,就证明那位美女与我有缘,刚才柳絮已经飞到姑娘身上了,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白银凤那里忍得下这番羞辱,“唰”一剑,猛向柳絮飞前胸刺去。
她不愿制对方于死地,所以剑势出手之后,稍稍偏向一侧,在她的想法,至少可以刺伤对方左肋,或者挑破他的上衣。
岂知柳絮飞像早就有备,双脚未离原地,只将身子一偏,便使白银凤的剑势落空。
白银凤手下不再留情,紧接着刺出第二剑。
但她剑势未到,对方早已闪在五六尺外,并且俏皮的摇头一笑道:“好厉害的姑娘,不知将来谁敢娶你做媳妇!”
白银凤岂肯干休,正要跃身施袭时,却被朱云拦住道:“二小姐用不着和他计较,彼此无怨无恨,犯不着伤了和气。”
柳絮飞摇着折扇,咂咂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在下今天终于吃上多情的亏了,姑娘别发脾气,气坏了身了还要有人服侍,喏,在下这厢赔礼了!”
他说着果真一躬到地,深深施了一礼,那姿态美妙至极。
李金贵对柳絮飞的轻浮举止,也早已看不过去,到这时才冷冷说道:“尊驾以后待人处事,最好放庄重些,免得自取其辱!”
柳絮飞两眼一霎,朝着李金贵道:“这位兄台是谁?莫非早已做了这位姑娘的护花使者?难怪在下多情反被多情误,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难怪了!”
李金贵剑眉微挑,一挺胸道:“兄台说话,最好留些分寸!”
柳絮飞微微一笑道:“怎么?兄台可是对小弟看不顺眼?说句诸位别见笑的话,小弟的模样,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今天送给你们看,你们反而瞧着不顺眼,这是从哪里说起?”
李金贵道:“兄台固然一表人才,但却不能凭着仪表出众就行为不检!”
忽听远处传来一缕话音道:“公子,你在哪里?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柳絮飞闻声立刻抱扇一拱道:“诸位,失陪了,羊婆婆在那边喊我,我必须马上回去。”
朱云早已料到此人来历不凡,岂能放过查明来历的机会,忙道:“柳公子可否把那位羊婆婆请过来一见!”
柳絮飞眨了眨眼道:“在下长得一表人才,你们都不愿看,羊婆婆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又有什么好看的?”
朱云陪笑道:“老夫已知公子身份不凡,想来羊婆婆也必是当世高人,老夫但愿有幸能当面拜见!”
柳絮飞灿然笑道:“朱二掌门倒是位非常会说话的人,其实区区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羊婆婆也不过一名山野老妇,有什么值得拜见的!”
远处又传来羊婆婆的声音:“公子,还在那里耽误什么,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这声音似远又近,似近又远,显然是以极为深厚的内家真力发出。
柳絮飞不再迟疑,复又拱拱手道:“诸位,后会有期,再见了!”
他走出几步,再回过头来,望着白银凤道:“姑娘,刚才在下失礼,你可千万别生气,下次有机会再向你赔礼。”
他步履潇洒,飘逸如仙,但速度却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已到了圆觉寺外的官道上。
忽然人影一闪,官道旁的树林内闪出一个紫衣老妪。
其实这只是猜想她是羊婆婆而已,因为那树林距朱云等隐身之处,只有四五十丈,只能看到那人影是一身紫衣,满头白发。
羊婆婆居然能在相距四五十丈的树林内,呼叫柳絮飞的声音如此清晰,就像在面前一般,尤其她的语音并非放声高喊,简直和平常说话没有两样,这份超绝内功,实在令人骇异。
远远望去,柳絮飞和羊婆婆状至亲密,两个相偎在一起,不大一会工夫,人影便消逝在官道的转角处。
朱云两眼直直的看着柳絮飞和羊婆婆的人影不见,才像自言自语的说:“这人的确大有来头,此刻在南阳出现,必定是有所为而来,说不定其中牵扯到一段武林秘事,很可能就在最近,南阳府地面会掀起一场风风雨雨!”
李金贵略一沉吟道:“这人可不可能是上次在白家大院击退金蛤螟蓝天豪的那位白衣蒙面人?”
朱云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
白银凤冷冷说道:“不管他人物生得多么标致,但行径却太轻浮下流,真可惜了他那一表人才!”
朱云微笑道:“二小姐说的固然有理,但据老夫看来,他只是自幼娇生惯养,行径稍微放荡不羁了些,心地并不坏,即以刚才的情形而论,也并无恶意。”
白银凤虽不同意朱云的看法,却也未便再说什么。
这时太阳已渐落进西山,正是双方约定的黄昏时刻,但却始终不见巧手天魔郑君武的影子。
朱云渐渐等得不耐烦,皱起两道白眉道:“郑君武该来了,莫非其中有诈?”
白银风道:“上次他明明说过,不管是否把秘笈带来,他的人一定按时到达。”
李金贵也道:“他真的会爽约么?”
朱云沉忖了一阵,似乎已胸有成竹,缓缓说道:“我担心刚才柳公子和咱们谈话的时候,他已进了大殿,也许他此刻正在大殿里等我。”
李金贵道:“那就过去看看!”
朱云道:“另外一个顾虑,是担心他发现我们三人,可能会怀疑对他不利,反而不敢现身。”
李金贵道:“大哥顾虑的也是,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朱云道:“不妨由我独自进入大殿,你们两位随后在大殿东侧厢廊隐住身形,等我取得秘笈后,再行会合。”
李金贵有些担心的道:“万一大殿内有埋伏,大哥一人只怕不好应付。”
朱云笑道:“不太可能有埋伏,最多是郑君武一人和我展开厮杀,我虽然不一定胜得过他,至少还可以战上三五十合,何况你们就近在眼前,听到声音,可以立刻进去接应,有了两位相助,我还怕他什么。”
李金贵道:“这样也好。”
朱云道:“等我走出一段路,两位再跟过去!”
他说着出了松林,摇摇摆摆的向圆觉寺大门方向走去。
李金贵和白银凤直等他走了将近一半,才在后面故作悠闲的跟进。待两人到达大殿东侧厢廊时,朱云早巳进入大殿。
他们隐身在厢廊前端的一样石台后,这里可清晰的看到大殿门口,相距也不过五六丈远,只要朱云在殿内传出警信,两三个纵跃便可到达。
两人都极力屏息着,不约而同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大殿门口,虽然明知不一定有情况,却都如临大敌一般。
谁知足足一盏热茶的工夫过去,竟连半点声息都没传过来。
李金贵不由暗自埋怨道:“朱大哥也真是,即便大殿里不见对方的人,也该站在门口让我们看到你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天色几乎已完全暗了下来,仍听不到丝毫动静,就像朱云此去如石沉大海一般。
白银凤终于忍不住,低声叫道:“阿贵,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李金贵也不再迟疑,点点头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两人来到大殿门口,外面天色已经很暗,大殿内自然更是黑漆漆一片。
李金贵向里叫道:“朱大哥,你在哪里?”
他连叫几声,竟然不见回应。不觉惊然一震,刹那问几乎要冒出冷汗,侧脸说道:“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白银凤也大为惊愕,失声说道:“莫非朱老伯遇害了!”
李金贵茫然摇头道:“不可能,若真是那样,必定先发生打斗,打斗必定有声音传出,而且对方害了朱大哥,也必定从门内逃出,为什么我们既没听到声音,又没看到有人逃出呢?”
白银凤道:“你身上带了火折子没有?”
李金贵这才想起该进去察看一下,好在他已有备,连忙将火折子燃亮。
白银凤早巳横剑在手,以防不测。
大殿内顿时照亮,两人各处走了一遍,奇怪的是竟然毫无发现,但朱云却失踪了。
只听白银凤叫道:“我明白了,修罗门并未搬走,他们是把朱老伯掳进了地下宫室!”
一语提醒了李金贵,这话若在未进大殿前,他只能半信半疑,现在却是非信不可了,因为这大殿只有一个前门,前门不见有人出来,除了进入地下宫室,根本不可能再有别的出路。
他想起这些天来,一直受着朱云的呵护关照,他对自己,算得上一见如故,情深义重,而自己对他,虽然不得不以兄弟相称,但在内心却对他像长辈伯叔一般的敬重。如今失去了他,简直就像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人一般无二,又怎能不令他惘然不知所措。
白银凤的心情,也像李金贵一样的沉重,她想起金蛤蟆蓝天豪夫妇率众进袭白家大院的那晚,朱云舍命相助,仗义施以握手,算得上是白家的大恩人,此刻恩人被人掳走,又怎能不焦虑如焚。
两人默然了许久,才听李金贵道:“既然朱大哥已是被修罗门掳走无疑,我们也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好走了!”
白银凤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金贵望着佛像下的莲座道:“移开莲座,冲进修罗门地下宫室,不计生死,也要把朱大哥营救出来!”
白银凤急急摇头道:“千万不可,修罗门高手如云,地下宫室不亚天罗地网,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岂能自寻死路!”
李金贵明白这话并非耸人听闻,自然也心生警惕,若自己和白银凤也陷进去,又有谁来救朱云呢?
尤其白银凤原是修罗门的八剑主,若落入对方手中,说不定会被凌迟处死。
既然有了这种顾虑,自然不能再坚持己见,但他还是认为至少要掀开莲座查看一下,因为他上次明明亲眼见到好像出入口已被石块堵住,怎能这样快就被清除出来,而当石块没清除前,修罗门的人又是怎样进出的呢?
白银凤见李金贵愣在那里,茫然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先回去了,明天再想办法。”
李金贵道:“至少该移开莲座看看,瞧瞧那被堵住的通道,是怎么打通的。”
“可是启动莲座的机纽是由里面的人操纵的。”
“我们可以合力移开,上次就是朱大哥和我移开的。”
白银凤带些儿犹豫的道:“我知道合两人之力,应该是能够移开的,但却必定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李金贵道:“我就是希望被他们发现,他们总不会用什么方法把咱们吸进去,只要有人冲上来,正好可以一个一个的收拾,不出片刻,便可用他们的尸体把洞口堵住。”
白银凤稍一犹豫道:“也好,让咱们先给修罗门一点厉害尝尝!”
于是两人各据方位,抱住佛像,用力一搬,那佛像便移了开去。
顿时,他们几乎同时惊叫出声,莲座下那里有什么出口,只见上面堵满了石块,连洞口原有的痕迹都毫无所见。
这虽不能证明修罗门确已撤走,但却可断定此路不通,那么对方究竟怎样把朱云掳走的呢?
人是有实际形体存在的,总不能变成一只鸟或一只蚊子飞出去,也不可能像鬼魅般透墙而过。
两人全都呆在当场,许久,才只好把佛像再恢复原位。
白银凤吁口气道:“我一向不信邪,今天却真是出了邪。阿贵,再燃起火折到处照照!”
这间大殿,虽然十分宽敞,总是不须片刻便可走遍,两人反复看了几次,依然毫无所获。
就在这时,忽听白银风叫道:“阿贵,快过来看,原来毛病出在这里!”
李金贵急急过去,只见神龛后面,在大殿后墙上开了一个大约两尺宽三尺高的洞,足可容人矮下身子钻过去,只因神龛靠墙很近,所以不易发现。
现在已可断定朱云是被人由后墙的洞口掳了出去,只是被掳时竟然未发出声音,依然是团解不开的谜。
李金贵忙道:“谅来他们还在路上,咱们赶快追出去!”
当两人由洞口钻出去后,眼前是一片旷野,而且横亘在不远处的,是一望无际的丘陵地带和杂树林。
好在此刻月亮已经升起,至少可以看出几十丈外。
两人慌不择路,只顾向前狂奔。
大约追出去两三里路左右,忽见前面出现几条人影,而且隐约中可以辨出都是道装打扮。
于是两人各展轻功,风驰电掣般直向前追去。
谁知那些道人已发觉身后有人追袭,也都拨腿飞奔。
偏偏前面是一处地形复杂的杂树密林,李金贵和白银凤追了不远,那些道人便隐入林中不见。
当两人进入林中后,那里还有人影,连脚步声也毫无所闻。
白银凤停下脚步道:“不必追了,这里地形太过复杂,敌暗我明,若对方设有机关埋伏,说不定你我会吃上大亏。”
李金贵打量了一下形势,道:“二小姐,走,我们到玄妙观去!”
白银凤不解的道:“到玄妙观做什么?”
李金贵道:“二小姐小时候在府上整年不得外出,后来进入修罗门,只能深藏地下,所以对附近地形不可能热悉,前面有条路,你可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么?”
白银凤的确摸不清此刻的方向,问道:“是通往哪里的?”
李金贵道:“正是通往玄妙观的,而且刚才那些人,也全是道士,附近除了玄妙观,那里还有道士。”
白银凤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朱老伯是被玄妙观的道士掳走了?”
孪金贵道:“不错,这似乎是可以断定的,只是我怀疑玄妙观的道士怎么知道朱大哥今天黄昏要到圆觉寺来?”
白银凤眨着一对秋水般的大眼睛道:“莫非修罗门和玄妙观也在暗中勾搭?郑君武故意把消息泄漏给玄妙观?”
李金贵想了想道:“不可能,照我的看法,说不定玄妙观的道士已经先掳了郑君武,然后套出消息,再掳走朱大哥。”
白银凤对李金贵的话,并不能深信,默了一默道:“郑君武老奸巨猾,又武功高强,只怕玄妙观那些道士还不容易把他掳走,而且玄妙观和修罗门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
李金贵道:“二小姐是贵人多忘事,四年前修罗门的三令主神算天魔林煌和郑君武等公然大闹玄妙观,抓走了金姥和蓝云,而我也是在玄妙观被他们逼走的,又因袭击刘翠娥和秦炎,以致烧毁了玄妙观不少房子,难道这还不算过节?
尤其经过四年到现在,说不定其中又结过不少梁子,如果他们两家相处和睦,玄妙观开采宝矿的行动,为什么不也邀修罗门参加?”
白银凤道:“你的话固然不错,但修罗门至今下落不明,玄妙观又到哪里去邀集呢?”
这话也照样有理,李金贵紧皱双眉道:“不过玄妙观为什么要把朱大哥掳走,也是令人难解。”
白银凤道:“是啊,上次你们还和玄妙观的道士以及南北两大魔头等人一起到过铁笔峰,他们要掳朱老伯,何不在那里下手?”
李金贵道:“话也不能这样说,上次在铁笔峰,各门各派的人都有,玄妙观的人想下手反而不便。”
白银凤道:“你是说这次掳朱老伯的,只是玄妙观一方面,南北两大魔头以及另外那些人并不知情?”
李金贵语气坚定的道:“应该是如此。”
白银凤摇摇头道:“请别介意,我的看法和你并不完全相同,我认为朱老伯很可能是蓝天豪掳走的。”
李金贵一怔道:“怎有这种可能呢?”
白银凤道:“说不定蓝天豪那晚进袭我家时,已认出是朱老伯假冒家父,而他又铩羽而归,此仇岂能不报。”
李金贵依然有些不解的道:“那么刚才我们所见的,为什么又都是些道士呢?”
白银凤道:“蓝天豪的手下全是峒人,俱都奇装异服,如今来到中原,为了形迹不惹人注意起见,当然要改换衣装,他们住在玄妙观,只有向道士借衣服最方便,所以刚才看到的那些道士,只是峒人改扮的而已。”
白银凤的这番见解,确是十分合情合理,李金贵无法不同意她的看法。
他毫不迟疑的道:“二小姐,那我们就马上赶到玄妙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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