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底
江远诺许久不曾进ru冰冷的水底了。当身体与冰冷的河水乍一接触,江远诺似乎回到了幼年……
那时他在河底憋气时间极短,并不能坚持很久。每每冻得哆嗦,就不自觉的把头冒了出去。外面虽是艳阳高照,水底也是冰冷的。只要他一出水面,义父就大声呵斥他。江远诺只有再次咬牙钻入河底。是的,是他求了江坤教他闭气功的。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在河底冻得他抱着双肩,瑟瑟发抖。但江远诺不敢呼吸,只要一呼吸。义父就会在湖面看见他吐出的水泡斥责。因此他只有忍着。
江远诺知道义父是心疼他的,每日晨时练完闭气功,回到家里。义父总是煮了一大碗姜汤水,为他驱寒。很多次他的心中都想放弃,但只要想到义父是那么对自己充满期望,他就不能放弃。那姜汤辛辣之极,常常都不敢咀嚼姜末的滋味。可是直到咽下肚子里去,那种辛辣还在齿颊间久久难去,喝完会冒一身大汗腹中暖暖的极是舒服。
此时江远诺沉在河底,一股子冰冷袭来,彻骨寒冷。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再想触碰生姜这种东西,可是此刻江远诺紧咬牙关对抗寒冷,心中却是记挂着姜汤的味道。那样辛辣,却很温暖。一直从肠胃暖到四肢百骸。
江远诺睁开眼睛,外面是夜晚,上面又有冰雪覆盖。他根本就看不清河底状况,只有睁开眼睛犹如盲人般游走。
河底生了水草,在江远诺脚底飘荡。此刻他身上寒冷心中却是存了恐惧。凡是人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都会心存恐惧。因为看不清周遭,并不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状况。
江远诺不敢有丝毫偏移,潜在河底向对岸游去。他担心穆青果如果久不见自己出来会去做傻事。因此极力向前游动,这样一着急反倒不觉得如先前那般寒冷了。
突地他撞在了什么之上,那东西冰冷生硬,被他的冲力撞得移动了方位。江远诺急忙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眼力胜于常人,只因跟杨真人修习暗器功夫之故。他抓住了那物事,拽到身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撒手。
二天聋
原来江远诺拽了过来才看清那竟是一具死尸。江远诺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依稀看见了他发白的面孔,大睁着双眼。身子还保持着游动的姿势,腿蜷着脚蹬着,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但从他的尸身没有腐坏来看,应该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由于天已入冬,他就此冰冻却未腐坏。若是在入夏死去,此刻只怕仅剩下一堆腐骨。
江远诺心中有了准备就不再惧怕,游了过去,仔细观看。凝目细瞧只见他也就四十岁左右,五官倒也端正。只是竟然没有双耳。这双耳处甚是平坦,竟是没有生出耳孔耳廓。并非后天受伤所致,而是胎中带出的残疾。
江远诺心中一惊:早就听二师父说起过,江湖中有两位异人,两人是兄弟双生胎。只是均在胎中受了病,一个生下来没有耳朵,天生聋子,另一个生出来不会言语,是个哑巴。后来二人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武功后,闯荡江湖创下了名号“天聋地哑”。这二人心思缜密,心意相通,很少分开对敌。只因这二人做事常常背离礼义,且又聋又哑常人根本不能用言语沟通,又因这两人武功另辟蹊径,内力甚是高强。江湖中便很少有人与之为敌,避之唯恐不及。均知道只要被他们缠上之人皆是头疼之极。
天生没有双耳的人少之又少,因此仅凭这个特征江远诺就敢断定这人就是天聋。他今日在河底遇到了天聋的尸身,真是奇之又奇。料想那地哑也必在左近,肯定也是遇了害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会来到这山庄,又是怎么过了前面那几关?却又为何死在了这个河底。
江远诺放手了天聋的尸身,那尸体便如冰雕一般沉了下去。江远诺方要向前游走,却见那天聋腰间有一块东西,突地亮光一闪。江远诺大奇,游上前去,却是一块手掌大的铜牌子。被丝绦系在了天聋腰带上。江远诺一把扯下了铜牌,由于潮湿铜牌已经长满了铜锈。上面刻了什么根本看不清楚。江远诺把他揣在了怀里继续向前游去。
一阵阵冷意袭来,江远诺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估计应该能到了对岸了。他便伸脚蹬水,身子浮了起来。只见头顶微微发白将要触及水面。伸掌欲震破冰雪而出,可是落掌之处绵柔之极,根本无力可借,便似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江远诺大奇,又拍出了一掌,仍是如石牛入海毫无反应。
这下子江远诺心焦起来,他伸手自腰带中抽出了宝剑,向水面刺去。只觉得落剑之处也是绵软之极,待剑收回,那被刺破的窟窿重又合起,却知道这水面并非冰雪那么简单,早已被上官云飞做了手脚。根本就没有空隙能够出水。幸好江远诺自小就修习闭气之功,若不然就算是闷也要闷死了,更不要说是彻骨的寒冷了。
江远诺这才知道因何那天聋会直到死去还保持着游走的姿势。因为他除了不停的游动找寻出口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能办的事情。进了这条河里,水底之人若想再出去难于登天,皆是在水底游着找寻出口,直到不能闭气为止,又冷又累就憋死在这水底了。
想明白这层,江远诺算了算,自己的闭气功最多只能再憋一个时辰。他索性使个千斤坠,坐于水底。运起真气护住心脉,心思电转找寻出水之策。心中一动:若是大胡子在,她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突地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水底如果只有天聋一个人的尸体,那么地哑一定是出去了。地哑能出去,就说明这个水阵并不是没有纰漏的。想到了这里,便似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