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者
江远诺紧随其后,无为道人哈哈大笑“好小子,轻功竟是不赖。舒榒駑襻咱们便来比试比试,到底看看谁胜谁负了,前方三十里有家酒铺,那里的杏花酒不错,贫道就在那里恭候就是。”说罢脚下加劲,双臂一振,便如一朵乌云般转瞬失了踪影。
江远诺心中暗暗佩服那无为道人,若是两人相较轻功,江远诺自然不会落后于无为道人。可是一来江远诺对此处地形并不熟识,二来他并不知道无为道人的好坏。自然是不敢轻易显露功夫的。只因武林中就算是不自报家门,只要一伸手过招,便会被旁人看出功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江远诺怕露出身家,便故意没有去追,左右没有去处,他便徐徐向着无为道人所去方向走去。
江远诺徐徐来到一处岔路口,一条向东,另一条却是向西。江远诺毕竟年轻气盛,不肯轻易服输。因此他心中却是存了疑问:我要是走错了,他定以为我怕了他,没敢去比。可是就算我走对了,却也没有赢他,也很是没有面子。要怎样不被他看出来路,又可以不失面子呢?
他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本来路上没人,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这人手柱一根龙头拐杖,拐杖龙头里衔着一只珠子。一张脸却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太阳穴高高鼓着,显而易见这位老人也是一个练家子,内功深厚妃。
他笑罢道“小叫花子,你是不是迷路了?爷爷替你选一条路如何?”
江远诺知道此人定不是善与之辈,他说此话必定有意。于是笑了笑道“那再好不过了。有前辈带路那自然是最好了。只是有劳了!”
白发老人寿眉一纵“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什么有劳没劳的?我吴仲简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你口中叫我前辈,心中却未必肯叫。与其这样心口不一,倒不如直接唤我名字来得痛快!璧”
江远诺心中暗想:好一个怪老头,这吴仲简莫非就是天山门主,不死神仙吴仲简吗?常听大师父说起,当今江湖中有二老,今日竟然都被我见全了!那无为道人号称气死老君我方才见识过了,不愧为江湖一老,这不死神仙吴仲简,算起来总有一百零五岁了。竟然精神还这般矍铄,便似寿星老一般。看起来这武林盟主大会有热闹可看了。
这些念头也只在江远诺心中一闪而过而已,旋即他笑道“这世上之事,本就许多不通之事。我若不去尊称前辈,旁的人定会以为我江远诺是个不懂礼数的山野村夫了。”
吴仲简哈哈一笑“你去在乎旁人的看法作甚?假若旁人让你去做你心不甘之事,你也去做吗?”
江远诺想起自己现在所做的每一件,又都是心甘情愿的吗?义父的仇,上官前辈的仇,小仙的仇,这些事可都非他愿意去做的事情,可若说此刻就不管了。他能够睡得安稳吗?可是这些事做了,他有过哪怕一日的快乐么?
白发老人见了江远诺神情,哈哈大笑道“想不通的就不要去想了。小叫花子,我看你的资质不错呢,何必去做乞丐?不如咱们一齐去盟主大会给你抢个丐帮帮主做做如何?”说完大步流星的向着东面的那条路走去。拐杖柱在地上笃笃有声。
江远诺再不迟疑,便跟了上去“前辈,你确定这条路是正确的吗?”吴仲简便似没有听见一般,干咳了一声继续向前,嘴里都囔道“我原以为只有我记性不好,却原来你小小的年纪,竟也是这般的稀里糊涂的!难道你就只会说前辈两个字吗?”
江远诺这才想起,方才又说了这两个字,可是面前这个吴仲简就是做自己的爷爷都还嫌老,又怎么可以直呼其号呢?随即江远诺记起了不死神仙吴仲简的话,不错,多少人口中叫着前辈,心中可未必是那么想的了。我不管口中去叫他什么,只在心中敬他就是。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二酒肆
想到此也是爽朗一笑,须发皆张“不错,不错。老吴头说的极是,我小叫花子倒是刚明白过来。咱们也不需急了,就算是会飞,现在也是不能比无为道人先到酒肆了。倒不如慢条斯理的走来得轻松些了!”
不死神仙吴仲简寿眉一挑,哈哈大笑“好,好。小叫花子,你这样叫我老吴头倒是有趣得紧了。咱们虽不用急,却也未必输了。他无为道人着急,可也未必就能赢了!”
江远诺口中喃喃的念着这几句话:咱们虽不着急,却也未必输了。他无为道人虽然着急,可也未必就能赢了!
只觉得这话听来虽有些不通,可是细细品味却是有它一定的道理了。世间事物本就千变万化,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或许凡事都有个例外吧!可是这时离无为道人离去之时,已经过了半柱香时分。就算他们轻功再好也是难以赶在无为道人前头的。更何况无为道人的轻功很是卓绝,要赶在他的前头到达,简直是绝无可能的。
不死神仙吴仲简却是闭紧了嘴唇,不否认也不承认。一把拽起江远诺的衣袖施展开了轻功向前走去。
江远诺只感觉吴仲简竟似没有迈步一般,可是身周景物却是飞速后退。这份轻功,江远诺却是自叹弗如的了。丝毫不敢怠慢,脚下加把劲,这才勉强赶上了吴仲简的脚步。吴仲简侧头赞道“好小子,轻功不赖!三大闲人是你什么人?”
江远诺心中一惊,原来自己争强好胜,便把自己的来路尽数暴露无遗了。于是答道“正是我的授业恩师!”
奇怪的是此时竟随风飘来一阵酒香,远远的看去竟出现了一个酒幌子,一个大大的‘酒’字,洋洋洒洒,迎风飘舞啦啦作响。
待得走近,酒肆内并无一个客人。此时尚在正月,来往客商本就稀少,此处也并非官道,因此显得甚是冷清,只有掌柜的烧着炉火,火上坐着一大壶水。想必是温酒所用。
江远诺奇道“不对啊!这个时辰,无为道人早就该到了。可是这里却怎的只有掌柜的一人?”
走近酒肆,这酒肆也特殊的简陋了。只一张掉了漆的吃桌,上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酒坛子,边上撂了几个缺了口的大海碗。两旁放了两张长凳。长凳边上也放着几个坛子,皆是油纸包口,未曾启封。顶盖遮着好些稻草用来挡风。旗子退了原有的红色,被北风刮得哗楞楞响个不停,便似要被风扯破一般。
那掌柜的见来了客人,笑着迎了出来“哎呦!二位爷里面请!我就说别看正月,我的小店也定能开张。虽说一天都没人光顾,您老瞧这不就来客人了吗?”可是随即他叹了口气道“客人倒是来了,可惜的是却是位吃百家饭的。小店只有热酒,却没有饭食能给您得!我看您是来错地儿了!这位老神仙这么大年纪,喝了我的酒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着走喽!”这话说得让人越听越气。
江远诺从怀里掏出那仅有的几两散碎银子,扔在桌上“掌柜的,你看可还出得起酒钱吗?”
掌柜的立时换做笑脸“要的,要的。原来是小老儿不识真金,二位大爷快请坐!好酒立时就温。我这壶水可从一早就预备着呢!续进去了都快一水缸的冷水了。”
北风习习,还好被一面支起的油布给挡去了。二人坐好,江远诺心中奇怪,向着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方才说你从早就一直没有开张吗?”
那掌柜的无奈的耸耸肩“是啊!不开就不开吧!我也懒得自己一个人在家,这大正月的,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只有我这老光棍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喽就全家不饿了!”边说边把桌上那坛酒启开,香气立时散了出来。
江远诺却是不耐“你说的可是实话吗?没有隐瞒什么吗?”
那掌柜的细细打量着江远诺“这倒奇了,哪家的买卖不是希望人多生意好?难道我倒希望冷清不成吗?你这老花子真是稀奇!”不死神仙吴仲简哈哈笑道“掌柜的说的有理,这叫花子是心疼那二两碎银子呢!怕买不来好酒!”
掌柜的拿起温好的酒给江远诺和吴仲简一人满满的倒了一大碗。“那武松喝的酒是三碗不过岗。咱家的酒却是千杯不醉。这杏花酒回味绵长,虽非烈酒,却并不输于烈酒。我这小店啊,全凭这杏花酒维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