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斗酒
江远诺抢过纪小风手中的酒坛子,仰脖喝了起来。舒虺璩丣
酒入愁肠愁更愁,依着江远诺的身子本不该饮酒。可是有时人真的需要大醉一场。江远诺这时就只想喝醉,竹叶青的味道虽好,这时喝在嘴里除了苦涩辛辣再无别种滋味。
纪小风又如何不知江远诺此时的心思,站了起来欲图夺取酒坛。江远诺虽是仰着脖子,但他只轻轻一避,这看似轻巧的一避,纪小风的手便落空了。酒坛子仍在江远诺的手中,酒水还是咕咚咕咚的落入了江远诺口中,顺着他的络腮胡子向下淌。
纪小风急道“江老弟,这般饮酒,你不要性命了吗?难道你义父的大仇就不用报了吗?你这般自暴自弃却是对得起你的几位师父吗?嫜”
江远诺心中一痛,想到:我这一生又有几天是为了我自己活着了?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之恩,对不起义父的养育之恩,可是又有谁真正想过我?这一生又有几日是快乐的?死了又如何?好过这样活着辛苦!
想及此,更是要喝酒。眼看这一坛酒喝得差不多了,头昏昏沉沉的。纪小风欲图来夺,却都被江远诺轻易的避过了。要知道纪小风武功本是不弱,可是屋内窄小,不易施展。江远诺只把木桌当做屏障,纪小风的手短腿短,却是鞭长莫及了。
江远诺这时醉意上来,把空酒坛子丢在地上。酒坛子立时碎成几瓣。江远诺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忙撑住了木桌。醉眼迷瞪的看着纪小风与老者“好酒啊好酒!许久不曾这样饮酒过,总是时时刻刻的保持着清醒。醉了也好,醉了也好!拿酒来……”边说边晃晃悠悠的向着墙角那另一坛竹叶青走去球。
江远诺边走边道“浮生若梦不敢醒,把酒言欢竹叶青!哈哈哈。果然好酒啊!”眼看到了酒坛这里,弯腰便拾。纪小风忙奔了过去阻拦,但江远诺虽醉了,神智不清武功却在。伸腿后踢,一下子便拦住了纪小风的身子。纪小风待要跃起奈何木屋低矮,并不能容他掠过。
眼看江远诺便要拾起了酒坛子,这时一直站在边上的老者,拐杖一挥,兜底把酒坛子挑了起来。酒坛子立时高高飞起,老者一手支撑住拐杖,另一手拦腰把酒坛子抱住。
江远诺见到手的酒坛子却被老者抢了去,醉意上来哪管什么这酒本就是人家的。身子一旋,上去便夺。
老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口中骂道“你个混小子,怎么吃我的喝我的,却还来抢我的?”一手抱了酒坛子不能招架,另一手却是柱了拐杖也不能动弹。纪小风本想过来帮忙,这时倒袖起手来想要看看这老者怎么应对了。虽然他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世,可是只要施展出武功,那么就可在招式之中窥见他的来历了。
老者见了江远诺来夺酒坛子,左手把酒坛子向空中一抛,趁着酒坛子飞起之时,双手扶住拐杖,右手拐杖扬起,点向江远诺。
江远诺根本就不去顾及老者的拐杖,只伸手够向飞起的酒坛子。胸口要害便洞开了完全不顾。
老者大喜,心道:你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混小子,这时总归是要酒不要命了。让你知道知道老朽的厉害。不让你吃点苦头,你终归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想到这里,右手撑拐,左手伸指点向江远诺胸前的檀中穴,这檀中穴一被点中,身子立时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但却是于性命无碍。
纪小风还未看出老者的门派来历,却不想江远诺却要着了他的道了。赶忙出手相助。可是形势在这时出现了转变,只见老者的手指点在了江远诺的檀中穴之上,可是这只点穴的手掌便似点在了泥鳅之上一般,在江远诺的身上滑了下去。
老者这才知道上当,只见江远诺微微一笑,早就没了方才的醉态。“前辈承让了!晚辈吃饱喝足领教几招如何?”
老者心中气急,骂道“你个混小子,老朽今日却在阴沟里翻了船了,就是你不肯动手,老朽也要领教几招了!”说罢左手挥起拐杖,刺向江远诺。
纪小风在边上看着老者与江远诺斗在了一处。老者显然是看出了纪小风的心思,因此极力隐瞒自己的武功,一来他本就用双拐,这拐中招式虚虚实实,忽左忽右,直把纪小风看得眼花缭乱。不过纪小风见江远诺应对自如,知道方才江远诺的醉酒之态全是伪装的,心中自然欢喜。他虽与江远诺相识没几日,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在心中早就把江远诺看成忘年之交的自家兄弟了。
江远诺身子本虚,可不知是不是饮了烈酒之故还是真的看开了。江远诺赤手空拳在双拐之中穿梭来去。其实就在这时,不只江远诺纪小风欲待知道老者的身世,就连这个老者也是极其想知道江远诺的来历了。
二斗武
纪小风见江远诺赤手空拳终究无法逼得老者用自家武功,瞥眼窥见门边戳着用来掩门的木棍。伸手拾起,抛向江远诺“江兄弟,你用这棍子,好好跟这位前辈学几招。”
江远诺欲待伸手接过,那老者却已先一步用拐杖把这棍子截下,‘啪’的一声,棍子直直的落下。江远诺接了个空,斗志却起,错掌向前便抢。老者又拦。江远诺化掌为拳,向老者前胸打去,这一拳快如闪电。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老者单拐支地,一拐做轴旋身避过。口中叫道“李青云是你师父?”他眼见这一招就是李青云的‘霹雳掌法’那是绝对错不了的。可是叫出立时连道“不对,不对。这李青云早就不在人世了。我还是十几岁见过他老人家呢,这小子才多大?怎么可能会霹雳掌法呢?
江远诺紧跟着几路快拳一连使出,老者啧啧称奇“你这明明就是‘霹雳拳法’,我绝认不错的。”那时他虽年幼,可是眼睁睁看着师父跟李青云比武。眼前这少年一招一式莫不是李青云当日神采。心中暗暗纳罕。
其实江湖中识得这‘霹雳掌法’的人寥寥无几。这老者也是幼时随自己的师父才能一睹李青云的神采。那时只觉得这拳出如风,快如闪电,当时就非常喜欢。可是却不便去求,只有时时在心中揣摩着许多的招式,因此才认出来了。江远诺哈哈一笑“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做李前辈的弟子呢!”
老者半信半疑,眼见江远诺弯腰欲待拾起木棍。其实江远诺的背后就背着一个行囊,里面宝剑打狗棒一应俱全。可是假如拿出了打狗棒那么也就是自爆身份了,眼前这老者敌友未明,定不能轻举妄动。
江远诺对于地上的棍子是志在必得的。在拐杖影子中穿梭来去。老者左右杖分别互用,围成一团风影,把江远诺困在了圈子之中。很显然,这老者平时定然勤于练习杖法。
江远诺抓个空隙伸脚一勾,那根棍子稳稳拿在了手中。江远诺有了兵刃,心中欢喜。他少年气盛,方在丐帮老帮主处学的打狗棒法还一回没用呢,江远诺也跃跃欲试,想看一看这打狗棒法到底有什么非凡之处。
想及此,一招反打狗背就向着老者的后背打去,老者挥出的木拐立时收了回来,忙以拐支地,旋身自保。江远诺这一招反打狗背,延伸出数十招,每一招都是向着对手后背而打。老者毕竟以拐带腿不甚灵便,倒忙的不亦乐乎了。
他在百忙之中叫道“慕容破鼓那个老叫花子是你什么人?难道是你师父吗?”
江远诺微笑不答。其实江远诺初时进入木屋,想起了穆青果的种种,心中的确是万念俱灰的。只觉得生不如死。可是喝了几口酒之后,心中登时清明:大胡子对于我固然是重要的,我爱她胜过自己的性命。其实大胡子定是以为我死了,这才同上官灼到了一处。假若当时我真的死在了五行阵中,难道我就希望看见大胡子为了我寻死觅活吗?愿意她一辈子为我苦苦守着吗?现在她遇到了真心对她好的一个人,我应该替她欢喜才是。我怎么却要这样自暴自弃呢?假若有一天,大胡子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今日的种种不就是愚蠢之极吗?博古寺的无念大师曾经对我说过‘离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事莫不如此。’或许此时的分离是为了日后的相聚。无念大师曾送我两个字‘舍得’大师言道‘要知人生的痛苦根源无非两种,一为得不到,二为已失去。这些根源无非是过去与未来,当知活在当下才是。有舍就有得,要求的多了,得到的便少了。要求的少了,得到的便多了!’
难道大师早就看破了我陷在谜团之中,因此才提前警言点醒于我。可是我怎的竟是这样愚钝?竟差点走入邪途。枉费了无念大师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