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道
乞丐哈哈一笑“这小镇其实尽人皆知,只因这小镇上盛产腊肉,因此也叫咸猪。1并非风雅的名字。至于美不美,个人眼光不同而已。在我叫花子眼里,咸猪肉可比烂竹子美多了。”
江远诺喜道“宣竹,咸猪?真是多谢你了,老兄,多亏了你的提醒,若是我自己来找,恐怕找个天翻地覆也未必找得到。”
那乞丐拜别了江远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江远诺的心中记挂着穆青果,知道了穆青果平安无事,总算放下半个心来。这时知道了她的所在,更是心急如焚榛。
”请问老丈,咸猪镇怎么走?”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坐在树荫下乘凉。手中的摇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眼睛半睁半合昏昏欲睡,听了江远诺说话,懒洋洋的张开眼睛,把手拢在耳边问道“啊?你说什么?年轻人!”
江远诺把声音放大有再说了一遍。那老丈这次听懂了,在脑中寻思了下,这才说道:
“年轻人,你怎么知道咸猪镇这个地方?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世人只知有古道镇,却不知这古道镇就是昔日的咸猪镇。倚”
江远诺喜道“老丈,您所说的古道镇就是咸猪镇吗?果真吗?”
“是啊!年轻人,这个名字已经快二十年不曾有人叫过了。你要去那里吗?不过据说那个小镇现在正在闹瘟疫。死了几十口子了。”
江远诺惊道“当真吗?请问老丈那古道镇怎么走?我的一位亲戚在那里,不能不去!”
”哦!这样子啊!那小镇由此向南一直走,你的脚程要是快了,估计赶天黑就能到了。但愿你那亲戚还没染上瘟疫吧!年轻人,你也要多加小心啊!那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已经派人上报朝廷了,估计古道镇已经戒严了,许进不许出了。”
“多谢老丈指点!晚辈这就告辞了!”江远诺翻身上马。
“年轻人祝你好运吧!”
二咸猪
天色渐暗,夜之将临。倦鸟归鸦,半边天空被橙红色布满,夕阳下的世界无比瑰丽。1
果然古道镇近了,笼罩在瑰丽的夕阳下的小镇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站住,什么人?”一个脸蒙布巾的官兵拦住了江远诺的去路。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官兵,也都是面上蒙了布巾。
江远诺跳下马来“这位官爷辛苦了。我是回家的。我的妻子母亲就在小镇里。”
那官兵上下打量打量了江远诺“你可知镇中正在闹瘟疫么?去了便是送死!”
江远诺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官爷的话,草民知道!可是草民宁可死在家人的面前。”
那官兵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邪了门了,上午才碰到两个想抛弃家人自己逃跑的贱民,这时却碰到你这样一个不惧死亡的家伙。真是邪了门了!”
他身后的一人说道“头头,放他进去吗?这样的好人放进去送死倒是可惜了!”
那被称作头头的人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锦包,递到江远诺面前“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我佩服,这个是艾草包,能够暂时的保护你的平安。你带上吧!”
江远诺双手接过来,鼻中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艾草味道“多谢官爷了!”
那官爷向着他身后的官兵挥了挥手,那队官兵便让开了一条路。
天空一下子由橙色变成了黑白色,好似一张巨网把天地都装了进去一般。
小镇之中异常的冷清,大街上仿似被施了魔咒一般,安静的只剩下江远诺的马蹄声得得。就好似连鸟虫都已经逃离了一般。
江远诺极目远眺,古道镇并不是一个大镇,一条街贯穿始终,他走下马来,牵着马缓缓走着,他的心中有着恐惧,唯恐在这里遇不到穆青果。
正自此时,一个人突然在街旁的房子中闯了出来,他一把就拽住江远诺的衣袖“你是不是在外面进来的?”
江远诺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是一个壮年男子,他的眼中满是恐慌。
却见那男子向着身后喊道“刘大叔,这人是从外面进来的!”他手中紧紧拽着江远诺的衣袖,唯恐江远诺会插翅飞了一般。
江远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竟然不知道闪避了。
在方才那人所呆的屋子中又奔出来二十几人,那二十几个人同样是满脸的惊恐,带头的是个胡子头发灰白的老头,估计他就是那人口中的刘大叔。
那刘大叔奔到了江远诺的面前“年轻人,你可是从外面进来的?”
江远诺茫然的点了点头,那个拽着他衣袖的男子这才肯放下手来。
那刘大叔却一下子抓住江远诺的手臂“年轻人,你在外面看见了什么?”
江远诺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外面没有什么啊!就有官兵把守着,不让人出去。”
那刘大叔挠了挠脑袋“不对啊!那怎么让你进来了?你有没有听说他们请了医生来吗?”
江远诺摇了摇头“我是进来寻人的,可没听见别的。”
那个壮年男子突地沮丧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就知道咱们被困在了这里了,他们说去请医生无非是在安抚咱们。其实现在就是等着让咱们自生自灭。”
那刘大叔摇了摇头“不会的,咱们镇子中这么多人都没有患病,怎么能把咱们都困在这里?地保不是说了他去外面求救吗?一定会请了医生回来。不会骗咱们的!”
一个瘦小汉子厉声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是什么善类,他说去请医生,干嘛背了老大一个包袱?还不是背着家当逃跑吗?”
刘大叔迟疑道“可是他的家眷都还在这里,怎么能骗咱们?”
那瘦小汉子气道“就是这个可气,把他的老娘丢了,媳妇丢了,自己逃命去。这才可恨!”
那刘大叔看了看江远诺“不知道年轻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这里危险得很!”
江远诺似乎也感觉糊了事态的严重“我的妻子和母亲或许都在这里,我是来这里寻找他们。正要请问大叔有没有在这几日看到有人来过,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一个妙龄女子。”
刘大叔摇了摇头“我们这里哪还会有人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呢!年轻人恐怕你找错了地方了吧!”
江远诺叹了口气,他在心中也隐隐觉得这里似乎不像是朱敬镕能来的地方。他断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难之中。
“那有劳诸位了,告辞了!”江远诺翻身上马,向着镇外走去。
“年轻人,你且等等,不是说这里只许进不许出了吗?你又怎么能出得去?”
江远诺淡淡一笑“这有何难?”
刘大叔一把拽住江远诺的马缰绳“年轻人,你不可走,那样更危险。日间就有两人想要冲出去,被毒打了一顿赶了回来。现在还人事不知呢!”
江远诺正色道“刘大叔,您说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他又从马上跳了下来。
“年轻人,或许你等着夜深了再走吧!若是强留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大叔倒不是要拦你,可是你这样走是不行的。恐怕会立时丢了性命。”
江远诺怒道“难道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在这里等死吗?”
那刘大叔叹了口气“我们也没有旁的法子,地保说出去找官府给我们请医生,让我们等在这里。我虽也不是尽信地保所说的话,可是现在除了等他回来还有什么法子吗?”
那瘦小汉子道“刘大叔,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那地保无非是以求自保罢了,他怎么还肯回来?现在官府就是等着咱们一个个的死光了,就一把火烧掉咱们这里。你还看不出来吗?”
正在这时,从小镇的街头跑来一人,他头脸都被白布包住,跑到据这里一丈远就站住了脚步“刘大叔,小三她娘也没了。小三好似也发病了,这可怎么办?”
他话一说完,人群里一个汉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老婆啊!我可怜的孩子啊!”原来这人就是小三的父亲。边上众人无不恻然。
江远诺见了突然不想走了,不管这里有没有穆青果和朱敬镕,他也要留在这里,为了能为这群可怜的人做些什么。
刘大叔把江远诺让进了院子中。
只见院子中满地铺的都是草席被褥,席地坐着些老弱妇孺,俱都是垂头丧气,哀声阵阵。好不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