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浅殇
其实在君白诺转身准备去灵剑台提交成绩的时候,平台上的众人都已经做好了抢夺剑牌或者保护剑牌的准备,林雨寒也暗自抓紧了手中剑牌,让空冥决内力慢慢运转到四肢上,以便随时可以应付突来的抢夺进攻。
可在众人皆准备相互争抢的时候,竟然有人出来让君白诺站住,一时间原本潮流暗涌又变为短暂的风平浪静,大家都想看看,究竟谁这么厉害,居然让力压众人的君白诺站住。
随着君白诺疑惑的转身,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女孩,正是先前第一次试练也轻松跳过水上石柱的名叫月浅的那个小女孩,略显破旧的衣衫,却掩盖不住沾染了些许尘土的小脸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异样的坚定,仿佛夜空中明亮的繁星,惹得人多看几眼。
君白诺看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也有些诧异,心中也猜不透这小女孩到底要干嘛,缓缓问道,“你有何事?”
月浅黑宝石般大眼睛微微转动了几下,然后略显迟疑却又非常肯定的说道,“我想要你手中的剑牌,可以给我吗?“
也不知道这个在第一关通过得非常轻松的小女孩为何在这灵剑幻境还未拿到剑牌,以她的能力来说,至少拿到四五个剑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君白诺微微一愣神,然后骄傲的脸上扬起笑意道,”哈哈,你这小妹妹是想要几个剑牌也记录一个成绩吗?也行,反正我收到的剑牌也非常多了,该有的位置已经是十拿九稳,看在你这么有胆识又有趣的份上,送你几个又何妨。“君白诺也觉得甚是有趣,本着好玩的心态向着月浅丢来几个剑牌,其实他到想看看这个小女孩怎么保护住这几个剑牌到达灵剑台记录成绩。
月浅小手一伸,轻轻的接住了几个飞来的剑牌,看了看数量,又抬头望着君白诺。
”难道嫌少了吗?“君白诺心中更是好奇,扬了扬手中的剑牌道,”你还想要几个剑牌吗?但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树大招风,没什么本事等会可保不住你手中的剑牌,趁着我还没提交成绩,赶紧上台子碰碰运气吧,我现在还能照顾你一下。“
场中众人皆望着月浅,这君白诺难得送她几个剑牌,想不到这小女孩还有些贪婪,居然嫌少了,难道不怕这君白诺突然反悔,将她手中的剑牌收回,那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而且这小女孩看着也柔弱娇小,就算君白诺送给她剑牌,没有君白诺的镇压,他们可不认为她还能顺利的拿着剑牌去提交成绩。
众人皆是心中疑惑莫名,但林雨寒却觉得这月浅应该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也觉得非常奇怪,自己竟然有些觉得这月浅似乎比君白诺更难对付,是错觉吗?
就在众人都猜测这月浅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月浅缓缓抬起了小手,指着君白诺说道,”看来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要亲手从你手中抢走剑牌,而不是你施舍给我的这几个。“说完月浅把手中的剑牌对着君白诺又扔了回去。
场中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小女孩竟说出如此之话,君白诺送给她的剑牌她不要,反而要去抢君白诺的剑牌,这难道是被幻境弄得神志不清了吗?
”雨寒兄,这下事情可有趣了。“墨沁城低声对林雨寒说道,话语中还带着对这个月浅的些许期待。
林雨寒也是十分诧异,然后面色平静的说道,”静观其变。“
而此刻桥中的君白诺才是尴尬至极,他本想好意送给月浅几个剑牌,却不想会错了意,结果这月浅根本不稀罕自己的施舍,是要亲手来抢自己剑牌的,他还自以为是的送给人家几个剑牌,这让他本来在众人立下的威慑力瞬间破灭,似乎人群中还阴阴有人低声嘲笑着他。
君白诺也沉得住气,只是原本挑趣的声音略带冰寒,说道,”你确定你不是在作弄我吗?放着我给你的仁慈帮助不要,居然想来抢我的东西,难道你是认为对小女孩我就下不了手了吗?还是天真的以为我是什么大发善心的圣人?“君白诺的话语中已经显示出他此刻心中相当不痛快。
却不想此话刚刚说完,月浅明亮的眼中突然间带上了不应该在这般年岁出现的悲伤,然后小手紧握成拳,轻轻呢喃道,”我——月浅,此生只依靠自己,一切的帮助与施舍,都将被我亲手毁灭!“
一瞬间,月浅周身气势瞬间冰冷到了极点,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泣血般恨意,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够让这般年华稚嫩的小女孩有着这样的恨意。
君白诺也是心中骇然,想不到自己无心言语,竟然引出这月浅那心中莫名的恨意,不待他多想,月浅手中拳头紧握一往无前,誓要和他一拼高下一般向着他冲了过来,眼中没有丝毫怯意,而且拳上的气劲竟然是紫色的,其中还有丝丝的黑气游动,虽然这气劲非常薄弱虚浮,君白诺却能清晰感受到了气劲上那浓烈的恨意与暴戾,挡下也不敢大意,双手挥动,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层淡蓝色的气劲层挡住了自己与月浅的道路,其实他并不想伤害这个小女孩,那莫名的恨意让他忍不住对这个小女孩生出了怜惜之意。
淡蓝色的气劲层很薄,却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小女孩的拳上气劲。
月浅此刻却没有这么多估计,眼睛死死盯着君白诺,思绪却飘然而去,回到了那岁月之前。
她家境贫寒,从有记忆开始,她家里就一直过着艰苦的日子,就连吃饭都很少能够吃饱,不过她小小的心很容易满足,她觉得一家人就算过得比较艰难,但能够在一起生活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然而一伙突如其来的强盗洗劫了她的家,可是她家本来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强盗自然没有什么收获,一怒之下便要杀了她父亲来解气,其实若一家人能够同生共死,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在强盗那寒冷的刀光下,她的父亲,那个一起生活了数年的父亲,面对死亡却产生无比的恐惧,竟然亲手将她们母女献给强盗以求苟且偷生。原本这伙强盗只图钱财,可因为她父亲的贪生怕死,于是在她面前,她亲眼看着她的母亲贞洁和尊严被这伙强盗们一点点的碾成碎片。最后强盗还是没有放过她的父母,一把熊熊大火将她的天真就此埋葬。
她成为了强盗们的奴隶,被他们带回山寨打杂做饭,就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年,在一次强盗与强盗之间的争夺时,她悄然逃离了这个噩梦。无家可归的她流浪江湖,以乞讨过日子,每日得依靠他人的施舍与帮助才能生活,那时的她仅仅才十岁。
不过上天怜她,在她这般日子中,还有着另外一个小男孩乞丐和她一起共渡风雨,他们俩人一起挨饿,一起面对冬日霜寒,一起在月下幻想着明天,他说他以后要成为大商人,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肉。
她笑道,若真有那天,他会不会抛下她独自逍遥快活。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其实她还从未告诉过他自己是一个女子,他似乎也一直当她是好兄弟。
可梦总是美丽而容易破碎,一次他们两人饿极一起去富人家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家抓住,恰逢那富人心情不好,下令将他们两人乱棍打死,当乱棍来时,他把她死死的护在身下,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棍子。
数十棍后,他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面颊,他趴在她身上已是弥留之际,却仍然对她缓缓一笑道,“其实我的梦还没说完,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时,定当用那八人大轿,将你抬进家门。”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是女孩,却一直没有道破,只是每当两人晚上休息时分,将他一日所得分给她大半,说是兄弟情义。
最后她被一路过侠士所救,没有死于乱棍之下,临走时却将那下令的富人死死的烙印在记忆中,那怕用尽此生,她必为他报仇。
她怨这苍天的不公平,为何有人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而有人却只能在无尽的苦难中度过,这十年间,她的命运从来都是在人家手中掌握,一句话便可定她生死!
那侠士平静的看了看天空,对她说道,”这世间本就是不平,若想迎得人尊重,那就只有靠自己努力,终日依靠他人的施舍和帮助,你永远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
于是她闯荡江湖,决定从此不再接受任何施舍和帮助,她要为自己创造新的命运。她去过纯阳宫,却因为根骨太差没能入门,也去过七秀坊,却因为琴歌扇舞皆不会,也没能进入,但是她一直没有放弃,她要成为强者,她要亲手杀了那个富商,她要结束自己痛苦的生活!
而今,藏剑山庄招收弟子,就是上天给予她最好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通过这试练,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