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潋做了一个梦。
一望无际的汪洋风浪涛涛,拍打在礁石边一个参天古树的根部,溅起无数水花,像破碎的玻璃,“哗啦啦”的回到海里。
老树开满了绯色的海棠花,细小的花瓣被风卷上天空,散发出淡淡的海棠花香。
海风吹起风潋的裙摆,露出一双修长的腿,风潋把手背在身后,看着前方短发利落的姑娘。
这个姑娘背对着她,孤零零地站在前方已经好一会儿了,风潋以为她在等谁。
不管等谁,都不会是等她,因为她不认识,风潋转身想走。
那陌生的姑娘突然出声:“海棠花开了,你要海棠花吗?”
清幽的叹息声飘荡在风中,让人听着很舒服。
风潋回头看她,那姑娘已经转过身来,正看着她,怀里捧着一大簇娇艳的海棠花,精致漂亮的脸神色很清冷,红唇扬起一丝温柔的弧度,问她要不要海棠花。
海风微凉,爬上风潋的脊骨,撩起她长长的发,把每一根都染上深海的凉意。
此时此刻的风潋觉得自己比醒着的时候更清醒,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拘住一缕风,指尖全是气流拂过的痕迹,“我不要海棠,我想要风。”
她喜欢风拂过脸颊的温柔触感,喜欢听夹杂在风中的各种声音。
风潋不喜欢海棠,她喜欢风。
姑娘看着风潋握着风的动作,放松手臂间的力道,“你要的风。”
海棠花一瓣一瓣被风吹走,顺着风吹的方向飞扬到风潋身边,飘浮的痕迹像极了她抓在手里的东西。
“看见了吗?”
熟悉的话,伴随着海风的低喃细语,从风潋遥远的记忆里抽丝剥茧,一点点清晰起来。
那些看不见的风从指尖溜走,不管多么努力永远也抓不到,如今她看见了。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有风呢。
如果再有人问风潋是否看得见,她一定要说看得见。
海棠花瓣随风越飞越远,风潋回头弯眸笑着问:“你是神吗?”
最后一片花瓣从陌生姑娘的手心飞走。
“我是椿。”
“椿?”似乎在哪里听过,很熟悉的名字。
风潋倏地脑袋一痛,捂着额头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做梦,额头磕到床沿上了。
桌柜上的海棠花开得正盛,外面阳光正好。
她睡了一个午觉,梦到了一个叫椿的少女,可是喜欢椿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呢?
离那日她从窗外狼狈摔倒已经有十几日,风潋揉着泛红的额头,曲起膝坐在床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垂下睫毛,眼底晕起一圈淡影。
“我喜欢她。”
“她叫椿吗?”风潋疑惑地问:“为什么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她怎么不见了?”
“他只当我是哥哥。”
少年平静的模样浮现在风潋脑海里,平静到让人很难想象他过去是一个为了椿能够冲动到以命换命,孤独守候几百年,什么也不要,只要椿安好的人。
多了不起!
她就做不到。
她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紧紧抓住他,永远在一起。
什么成全,什么默默守护……抱歉,做不到,等你也喜欢上我再说吧。
所以对于风潋来说,湫完全就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大笨蛋。
但是这样的少年笨得让人实在讨厌不起来,还有点莫名的心酸。
嗯……哪里有点不对,自己干嘛要心酸,那分明是他自己的选择,与谁都无关。
风潋抱着被子闷闷的笑出声,清脆泠泠的笑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飘摇回很久以前她与人走过的秀水青山,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