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依旧无语,心潮却更加起伏不定。墓碑上的秋水,酒店里的青梅,以及曾和刘主管漫步花丛的杨娜,没有一个不让我反复思量。
杨娜更加想方设法分散我的注意力,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回到家里,杨娜再次把手抚上我的额头,第一句话就是:“弟弟,去洗个澡吧。”
我有点疑惑我真的有点发烧,不然我不会胡思乱想,竟又一次如那晚样,错误的以为她在对我暗示。
但我很快就明白,她并没半点暗示我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在我所看的那些电视剧或小说里,虽然女人和男人做那事之前,都要男人先洗个澡。却并非女人要男人洗澡,就一定是想和男人做那事。
杨娜见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还有那么些不安分,便用了妈妈哄孩子吃饭那样的语气,接着道:“弟弟,快去吧,洗个澡出来,你脑子就一定不会还这么乱。”
果然,她让我去洗澡,不是在暗示我什么,不是要诱惑得我胡思乱想,反而是希望我将浴室里的喷头对着脑袋时,从喷头里汹涌而出的水,把我脑子里那些胡乱的思想连同那张墓碑上的相片一起冲掉。
她一定以为我今天的所有怪异都是在坟地里受了剌激。她也一定以为,那些剌激就像她那晚醉酒后的意乱情迷一样,经不起喷头里那些热水的冲洗,我从浴室里出来必将如她那晚从浴室里出来般,豁然清醒。
可是她怎么想得到呢,我此时那些胡乱思想,全都是因了她,早已和墓地里的任何东西沾不上关系。就是跟酒店里和那个男人貌似暧昧的青梅,也毫无瓜葛。
我进了浴室,也把自己钻进从喷头喷出的水里,让那些水从头到脚冲遍我的全身,我的思想却并没因此洗涤干清,反而又想起那晚她敲开浴室的门,和我**裸的身子突然相遇时,遭遇的慌乱和尴尬来。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脑也似乎确实清醒了,却因清醒,多了分思路明确的心机。
我继续做出失神的样子,我深知只要我失神,杨娜就会倍加殷勤的呵护我体贴我。因为呵护体贴,也许就算我稍有放纵,她也可以一笑了之,轻易原谅。如果我把这失神和放纵坚持到天黑,再由天黑坚持到天亮,她是不是会给我一个别样的夜晚?
但我还是有所顾忌,不敢操之过急,我小心翼翼,一步步向我的计划靠近。
杨娜果然入了我的圈套,我进卧室,她也跟着进卧室;我无力的躺下,手枕着头仰望天花板,满眼茫然,她便坐在床沿,低头看我,一脸焦虑。
然后,她轻声的给我讲故事。这让我想起了小时,村子里那个老奶奶,没有牙齿,瘪着嘴,爱讲鬼故事,吓唬我们,也教育我们。
杨娜全然没有吓唬我的意思,她只是想教育我,消除我内心的恐惧,把我从茫然失神中挽救过来。
但我被感动的少,反是暗自不满她对我的轻视,她竟如藩玉般当我无知。
第一个故事,是鲁迅踢鬼,小学课本里都有。第二个故事,是聂小倩,她竟以为我没读过《聊斋》原著或看过电视剧;第三个,是钟馗捉鬼,这在我们那里更是妇孺皆知。
她无非是要向我阐述无鬼论,善鬼论与及人定胜鬼。她以为我只要有了这些思想,我就不会再被坟地里的见闻纠缠。
可是她却犯了个错误,她轻视了我的见识,错把我当小孩子一般单纯,她不知道,我从她热切的讲述里,听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如果她不是自己迷信,如果不是她自己相信了那些传闻,她怎么会以为我的怪异是在坟地里中了邪,怎么会如此热切的给我讲那些鬼故事,并且对我睁着一双担忧的眼睛?
我几乎忘了我的计划,忘了利用她对我的体贴和呵护,对她恣意放纵。
我只是再次记起在坟地里,刘主管那似乎是吓唬我的话来,并且对杨娜那句“弟弟,他说的只是那些好事的人胡乱编出来的笑谈,用不着当真的”产生了怀疑。
杨娜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我,刘主管的话并非是空隙来风,难道那片坟地果真如刘主管所说的那样诡异?果真曾好几次有一袭白衣的女子飘浮而过,又被人恍惚中撞见?如果真是如此,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是谁,是否与墓碑上那个叫秋水的女子有关?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凛,天啊,我怎么直到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那墓碑上的秋水分明就是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我先前只知道,那晚塞给皓然一把冥币的怪异女子,才一袭白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