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与主人解除契约,你也不过依旧只是一个废物而已,莫非还会有其他不长眼的人要你不成?”辽谦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说出如此讥讽道话语。
辽谦并未阻止梼杌,反而却对其有些不屑,他微微敛眸,倏地转身朝彼岸苑之中迈步走回,并不想要看梼杌自残的愚蠢行径。
然而,他才刚走了一小段路,身后便响起梼杌的声音:“我许你走了么?”虽不知为何,但看他们对辽谦那忌惮的样子,就知辽谦的到来定然与天女大人有关。
“强弩之末,还想要如何挣扎?”辽谦脚步微顿,侧眸看向一脸惨白如纸却又想要攻击他的梼杌,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有趣,原来这只苟延残喘的魔兽迫不及待的解除契约,还说出是他先抛弃了主子的话语,最终竟是因为,他已经找了一个新主人?
“今日,要么你散去神识自行离去还他们一个清净的住所,要么,我便同他们一起,将你这一抹神识打散。”为了天女大人,他甚至不惜与同族为敌。
他,已经是一个‘背叛者’了。
“哦?”辽谦淡淡挑眉,“你,不是魔兽么?为何如今却与那些人类妖兽为伍?”还是说他的这个决定,也同样是与他的新主人有关?
梼杌额头冒着冷汗,在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眼眸中无处遁形,然而,就算如此,他也还是硬着头皮,余光瞥了树梢上藏匿的沙华一眼,再次开口道:“我乐意。”
闻言,辽谦轻嗤一声,眸光嘲讽:“拖着这一副残破不堪的身躯说着这么大义凛然的话语?我看,你现在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吧?”
说什么凶兽之一,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枚被主人抛弃的弃子,纵使他曾经与自己并名又如何,如今已过千百载,不光是他,想必就连主人也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吧?
勾了勾唇角,辽谦的面容上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好似世间一切在他心中都掀不起丝毫波澜,那是一种只顾任务,不顾人世的淡漠。
而被说中的梼杌哑口无声,只能看着辽谦再次迈步离去,他咬了咬下唇,扶在大树上面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目光愤恨。
曾几何时,他第一凶兽也被如此嘲讽过?当初实力高强的他都能够与辽谦一战,而如今却连维持人形的灵力都将枯竭?
眼前蓦然一花,梼杌差一点站不住脚跟,如今这般,不过也就是他在强撑罢了。
倏然,一道嗓音让梼杌眼前再次变得清晰:“自投罗网的小东西。”是那辽谦的声音,他在说的莫非是天女大人?
梼杌强撑着眼皮,朝辽谦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抹只露出脑袋的小身影,那一双黑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女大人怎么会落在辽谦手中?不,这绝对不可以!
还不等梼杌上前,他便从人形变回了兽形,甚至就连体型都缩小了两三倍,变作小狗一般大小,它低低呜咽着,四肢爪子努力朝辽谦攀爬而去。
而另一边,辽谦低笑一声,将自己抓着沙华的手抬起放在眼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破天荒第一次出现一丝好奇打量的神色。
这个气息,他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大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而被他那半透明的手抓住的沙华沉着一张脸,她看向辽谦,怒声道:“你为何毁我灵匀,毁我醉戈,毁我彼岸!”
“说了,等人。”辽谦敷衍的应了一声,一双眼眸依旧不断的打量着沙华,双手也不断把玩着沙华的四肢,时不时将她右手抬起,时不时将她左脚曲起,像个布娃娃一样玩弄着。
他的行为让曳昔看直了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该死的,魔族,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够这么对待那小祖宗?
且,为何已经如此了,公子与那人类却还只是沉着一张脸,没有其余任何动作?
“闭嘴。”辽谦头也不转的喝了一声,随之而出的是一股将曳昔整个人掀开的气流,没有理会他的下场,辽谦的眼神目不转睛。
除却妖界或是仙界之中某一些小生物外,他还从未见过这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与那些并不相同,这个小东西小小糯糯的,就连他都感觉有些爱不释手。
“小东西,随我回魔界可好?”伸出食指,他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尽量不让自己那尖锐的指甲戳破她那光华如玉的肌肤。
然而,手中小东西给予他的回答,却还是方才的那一声充斥着怒意的质问:“你为何毁我灵匀,毁我醉戈,毁我彼岸!”
手中捏着的小东西表情不变,她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着辽谦,到最后语速竟越来越快,待到了一个临界点,便轰然爆炸。
浓缩为精华,同样也是因为距离很近,这东西的爆炸也就只有辽谦伤势最重,待那片因爆炸而形成的烟雾散去,便只见其阴沉着一张脸,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为何,你宁愿自爆,也不愿随我去魔界?”
他的身影微微闪烁,好似即将要维持不住一般,在那薄唇唇角之处,留下了一道暗紫色的痕迹,他望向漆黑的掌心,眼眸之中是一片寒冰。
“爆……爆了……”曳昔被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吓了一跳,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并非真正的沙华,而不过只是一个道具而已。
若水与墨何枫相视一眼,趁着辽谦注意力被转移,在这一刻竟是同时出手!
两人只用了一招,而辽谦却没有丝毫反抗,在这抹神识消失之前,他抬眸瞥了一眼在场众人,随即毫无预兆的又将视线落在他们身后其中一颗树冠中。
他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弧度,薄唇一张一合,虽然不曾发出任何声音,但沙华却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背后被一片冷汗浸湿。
他在说……
你是逃不掉的,小东西……
辽谦那一抹神识随着轻风化作颗粒状渐渐散去,而他嘴角的笑容却让一行人心头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