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本意只是想要合眼歇歇,不想,却真睡着了。
只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好像总在做梦,但是,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清楚,是以颇为头疼。
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宫中,也出了件大事。
太后年轻时候,驭下其实颇为严厉,手段自是不凡,从皇后宫里拿来人后,便命福嬷嬷带着人去审问。
宫里的老嬷嬷们,都有些审问人的手段,福嬷嬷跟着太后大风大雨闯了这么多年,手段自然非比寻常。
这边厢,皇后陪着太后坐了个把时辰的工夫,那边厢,审问便有了结果。
结果一出,参与审问的人皆是骇然,福嬷嬷当场便命几人闭紧嘴巴,不许胡说,然后,自己则匆匆去前殿,向太后报告审问的结果。
太后一听,亦是大骇。
匈奴的内应?
这还了得!
宫里都出了匈奴的内应了,匈奴人想要做什么!
皇后也是吓了一跳:“母后,这……这可要知会皇上?”
宫里出了匈奴的内应,此事非同小可,上升到国本的大事,谁敢隐瞒皇上?
纵然是太后,也必得要如实告知皇上,出了什么事的。
除非,太后想要干政专权。
可太后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皇上如今刚刚解了毒,身子还未恢复好,是以,太后担心,皇上再知道匈奴内应的事情,会更加生气,急火攻心,又引起病来。
皇后看出太后犹豫了,却并未出声。
这件事,太后来说,没有什么要紧,可若是她来说,问题便多了。
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将人交给太后处置,便要万事听太后吩咐,否则的话,反而要引来太后跟皇上的猜忌,倒要得不偿失。
而她素日是知道太后手底下的人的手段的,所以,对于将人交给太后,是千万个放心。
原本这内应,皇后也不是存心要用来与荣贵妃为难的。
她跟荣贵妃不一样,荣贵妃想的多是眼前小事,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给匈奴公主下那样重的药。
可皇后却不同,她是太子生母,太子有些事情也不瞒她,皇后本就知道寒铁一事,又焉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只用匈奴内应来陷害荣贵妃?
女人的私斗之上,还有国祚天下,匈奴一直对南诏虎视眈眈,将来这天下若无意外,必得是太子的,皇后又如何会不愿南诏江山永固?
所以,将匈奴内应交给太后来审,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而太后也果真未叫皇后失望,手段很是雷霆,个把时辰的工夫,就已经将内应的嘴,给撬开了。
当然,这其中是否有这内应嘴巴不够紧,意志不够坚的缘故,皇后就不好说了。
抓到了匈奴内应,是大事,权衡再三,太后还是决定,得尽快跟皇上说才行。
虽然太后不知道寒铁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耽误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虽说她心中并不相信,昭妃下毒谋害皇上一事如表面那样单纯,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相信昭妃是无辜的。
一个突然出现在南诏的匈奴公主,太后本就不喜欢,若非要说的话,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可是,皇上决定将人留下,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但如今这公主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太后却也乐见其成。
匈奴这些年对南诏虎视眈眈,多次滋扰边境,意图侵吞南诏国土,太后虽为一介妇人,心却刚硬,始终认为,南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不容侵犯的!
匈奴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竟也意图侵犯南诏的万里江山,简直是在做梦!
太后其实一直是主站的,先帝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太后也曾随着先帝南征北战过,不是一般闺阁女子。
别人欺负到自己家门口了,用先帝的话来说,就该用力打回去才对!
可惜,先帝去的早,如今的皇上是个不喜欢征战的,却又是自己的儿子,太后虽有想法,却不想为此与儿子失了和气,伤了母子情分。
在太后眼中,始终是未曾瞧得起匈奴的。
所以,太后以为,早些晚些打仗,倒也耽误不了什么。
可如今机会送到眼前了,若是还不把握,那就是傻子了!
这匈奴突然送公主来和亲,接着匈奴公主便下毒谋害皇上,然后,便抓到了匈奴内应,且还从这内应口中问出了她与匈奴使者联系的方法,还有匈奴使者让她刺探的军情。
这几件放在一起,太后敢说,匈奴人立马就得老实!
若能一举收服匈奴,将其变成南诏的属国,年年纳贡,那便是最好的了。
而这一切,都需要皇上派人去运作,太后能给皇上提醒,却不能越过皇上直接做主。
短短一会儿,太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冲皇后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同哀家一道去趟临华殿,太子如今不是正在那里侍疾么,此事非比寻常,太子也大了,朝事上亦可跟着参详参详,也是替皇上分忧,这件事,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后闻言,忙福身应道:“是,太后思虑周全,臣妾受教了。”
太后微微颔首,算作应声,然后,带着皇后一道去了临华殿。
……
而此时的临华殿,太子正在此侍疾,并兼之帮惠帝处理一些非机要政务,其实也就是帮着惠帝将奏折什么的分分类,若是遇上十分要紧的折子,太子便会观惠帝的精神头,酌情问询,再等待惠帝御笔朱批。
普云大师所言果真不假,惠帝余毒一解,精气神立时便好了大半,尤其是喝过普云大师给开的药后,也不再昏昏欲睡了。
惠帝精神头好了,自然就有力气处理一些要紧的政务,原本他还想问问荣贵妃跟大皇子怎么样了,可是,面前坐着太子,惠帝这话也实在有些问不出口。
原本惠帝是想着,太后顶多训斥荣贵妃几句,也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等自己好了,再召荣贵妃过来,也是一样的,便没有再多想。
倒是太子,今日格外乖顺,让惠帝心里欢喜了不少,一时之间,对太子的印象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