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荣贵妃已经说过恭喜了,荣贵妃倒好像没什么印象似的。
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疑惑了片刻,然后,才娇笑道:“那兴许是说过了,妹妹都忘了,想来是太过高兴,说一次不足以表达妹妹心里的欢喜,皇上,您说是不是呀?”
荣贵妃一直就是这般娇媚的样子,所以,她这样在皇上面前撒娇卖乖,倒也并引皇上奇怪。
所以,皇上闻言,也只是哈哈一笑,说:“想来爱妃是太高兴了,才会忘了自己已经说过贺喜的话了。”
虽然,皇上自己也明白,这皇宫里,哪有什么真的和和美美,但大约是今日真的高兴,又被眼下的欢畅气氛所感染,便也忍不住想着,若是前朝后宫一派祥和安乐,便好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觉得,荣贵妃连连过来道喜,并非出自真心。
但皇上能沉迷眼下的假象,皇后却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荣贵妃今日有些奇怪。
可是,派人盯着她,又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皇后也不禁疑惑,觉得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好好盯着这人。
今日是太子大婚,倘或出了什么纰漏,定要让荣贵妃和大皇子拿去做文章,皇后不得不防。
虽眼下看着底下其乐融融,一片和气,可谁不知道,不过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主意罢了。
不过,世人大都喜欢维持表面的和气,便是皇后自己,也是与荣贵妃维持着表面的友好,至少,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汪家这些年,势力坐大了不少,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皇后不能拿太子的将来做戏。
好在,如今太子身边得忠臣良将辅佐,想来,那条路还是能走的更加顺利一些的。
这次匈奴使者的事情,陆铮帮着太子出了不少的力气,皇后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不过,陆铮是朝臣,到底轮不到她来赏赐关心。
但陆铮不必她关怀,陆铮的未婚妻,倒是可以多关注关注。
那个小姑娘,之前也没注意过,哪里能想得到,寒铁一事,竟全是因为她才被发现的。
太子因为寒铁一事,被皇上看重不少,这份人情,皇后还是记着的。
既如今陆铮在大家眼中,已经是太子的人了,皇后倒也没什么顾忌了。
等过几日,太子大婚的热度退下去,便叫那姑娘进宫来坐坐吧,虽然私下联系过,但是,见面还真是头一遭呢。
想来,能叫陆铮倾心,又那般聪慧的女孩子,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小小的侯门庶女又如何?
世人总是拘泥身份,将门当户对四个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她看来,其实不过是为了为自己的贪婪和野心找借口罢了。
身份二字,在她看来,倒更像是枷锁,禁锢着人不得自由,不得不退步的枷锁。
……
杜奕衡服下醒酒汤了,不过,让陆铮意外的是,他服下了醒酒汤,人却好像更困了?
这样下去不行。
若在宫宴上醉的不省人事,杜奕衡必然要被有心人参奏。
陆铮只是不屑官场上勾心斗角的那一套,但是,却不代表他不懂。
相反,他懂得很,从小,父亲除了教授他兵法之外,亦教他为官之道。
有些事情不能做,但是,却不能不懂。
虽说今日杜奕衡的妹妹嫁给太子殿下,杜奕衡高兴,但是,皇上还在,百官还在,这宫宴之上,杜奕衡再高兴,却不能失仪。
若是杜奕衡就这么醉倒在大家面前,轻则被人说是不胜酒力,但往重了说,若有人借机生事,说他藐视君威,君前失仪,可就糟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陆铮应该马上将杜奕衡送到偏殿的茶室去歇一歇。
这宫中与宴,都会准备给客人醒酒的茶室,若是觉得不胜酒力,去里面歇一歇,饮一杯浓茶,一般也就醒酒了。
陆铮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他这里才决定要送杜奕衡过去,便见前面有几个官员朝自己这里来了。
这可不妙。
这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若叫他看见杜奕衡这样,指不定要打什么主意。
陆铮迅速思量了一下,想着茶室离这里并不算远,便招来方才去取醒酒汤的内侍,吩咐他道:“你扶杜少爷去偏殿的茶室歇一歇,便留在那里照顾杜少爷吧,等杜少爷醒了,再回来。”
内侍想说,可他走了,陆铮这里要谁来伺候,但是,抬首一见陆铮的冷脸,便什么都没敢问,立即福身应了声是,然后,便扶着杜奕衡往偏殿那边去了。
内侍这边刚扶走杜奕衡,那三位大人便到了陆铮面前。
果然,其中大皇子一派的,礼部尚书徐子谦一来就问:“方才走的是杜少爷吧,怎么见了我们几人就走呢?原本还想跟杜少爷喝一杯呢?”
话虽说的平常,但那打量的目光,分明含着深意。
陆铮表情不变,淡淡道:“杜少爷有些不胜酒力,想去偏殿醒醒酒,徐大人来的不巧了,不过,徐大人眼里只有杜少爷,莫不是没将我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可是够不客气的。
不过,因为这话是陆铮说的,还真就没人敢说他不客气。
徐子谦好歹也是礼部尚书,被陆铮这么噎了一句,却也只是一瞬恼怒,便咬牙恢复了正常,笑着敬酒,“瞧陆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样直接寻来,可不就是为了找陆大人喝一杯么,我不过是看见杜少爷走了,便随口问一句罢了,哪里是看不见陆大人呢,既如此,陆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按理说,一个年逾不惑的长者,给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敬酒,多少该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过,徐子谦此人向来圆滑,又惯会官场中阿谀奉承那一套,陆铮无论是哪一个身份拎出来,都比他高,所以,他这么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拍马的讨好,倒也并不奇怪。
官场百态,历来如此。
一切,不过是一个利字驱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