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的话,得到了杜家众人的一致赞同。
他们家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安笙今夜舍命救了杜奕衡,于杜家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来日若是安笙有任何需要,他们杜家定然不会推拒,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杜家坚持,陆铮也没有推拒,便算是代替安笙先接下这份承诺了。
他接的并没有什么愧疚,因为这是安笙应得的。
杜奕衡请陆铮过来,自然不只是为了向安笙道谢,还想问些宫里的情况。
只是,他这边才刚一开口,孙氏便忧心忡忡地道:“衡儿,你刚解了毒,才醒过来,这些事等明日再问也不迟啊,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这些事情,便交给你爹他们去做吧。”
许氏闻言,也忙附和道:“对啊,衡儿,你祖母说得对,你才刚刚醒来,便别操心这些了,这些事,自有你爹他们过问,你就好好养身子就是了。”
听到孙氏和许氏这样说,右相和杜海峰都没有说话,便算是默认了,也是不想杜奕衡操心这些事。
可杜奕衡被人害成这样,险些丢了性命不说,还差点儿被安个醉酒调戏女眷的乌糟名声,哪里肯什么都不管,安安心心的养病?
“我没那么娇弱,祖母,母亲,我已经醒了,就是没事了,休养身子也并不耽误我问些话吧,我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如何能安心养病?”杜奕衡却罕见的坚持。
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有些人为了权势名位甘愿冒险,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荣贵妃的胆子会大成这样!
今夜若是没有安笙,他定然就没命了。
荣贵妃不仅往他身上泼脏水,还要他的命!
他妹妹刚刚大婚,荣贵妃便做下这种事情,这分明是不想他们家好过,不想妹妹好过,他怎么能不恨?
他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方才只从祖母和母亲的哭诉中听到了只言片语,却并不了解事情完整的经过,但是陆铮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事情的经过的,所以,他才会急着将陆铮叫过来。
荣贵妃既然敢这样做,便说明已经被逼急了,说不定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一定会有更险恶的后招的,他怎能不防?
杜奕衡坚持,孙氏和许氏自然是拗不过他的,于是只好由着他了。
杜奕衡希冀地看着陆铮,似乎在等陆铮帮他解惑。
他这么着急,陆铮也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包括四公主救他的事。
这件事对外肯定是要瞒着的,不过,对于事件中心的杜家人,却是没必要隐瞒。
“你是说,是四公主先救了我,然后才找你求救的?”显然,杜奕衡也对于四公主的举动,颇为惊讶。
陆铮点点头,回了声是。
许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四公主平日看着柔柔弱弱,和和气气的,关键时候,竟然有这般胆量,四公主救了衡儿,杜家到底算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只是,这情怕是不好还啊。”
确实,四公主再如何不受宠,到底是皇家公主,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杜家能怎么回报人家这份恩情呢?
片刻后,胡海峰忽然问:“不过,四公主与杜家向来没什么来往,惠妃娘娘亦是,四公主怎么会冒着被荣贵妃开罪的危险,救下衡儿呢?”
这话看似无心,却叫杜家人俱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们家与四公主和惠妃娘娘均从无来往,更不是姻亲,四公主为何会冒着被荣贵妃开罪的危险,去救杜奕衡呢?
而且据陆铮所说,当时那种情况,四公主和她的宫婢要带走杜奕衡,实在是不容易,既如此不易,为何感冒危险,也要救人呢?
他们可不记得,杜家曾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帮过四公主的忙啊?
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听孙氏忽然道:“四公主,好像也十六了吧?”
孙氏这话一出,房中众人均是一愣。
接着,许氏双眸忽然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了几分了然。
四公主十六了,杜奕衡今年十七,二人皆未婚配,杜奕衡在邺京城中,颇有盛名,算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四公主正值芳龄,若心中思慕杜奕衡,似乎也并不奇怪。
这样一想,孙氏和许氏便觉得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们也曾年轻过,年轻姑娘的心思,她们总还是懂一些的。
不过,她们二人想明白了,有的人却是不明白。
“这跟四公主多大了,有什么关系?”杜奕衡不解道。
孙氏和许氏闻言,皆摇头说并无关系。
非是她们想要隐瞒,而是没有办法,不然要她们怎么回答?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吗?
不管她们的猜测是真是假,这种事说出来,可是要影响四公主的名节的,她们自然没办法乱说,于是也只好拿话搪塞了过去。
不过,杜奕衡没想明白,房中其他人,却似乎都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出来罢了。
便是陆铮,似乎都已经想明白了各中关窍。
他想到他找到杜奕衡的时候,杜奕衡身上盖着的那件毛披风,正是四公主的。
什么样的情况,让四公主甘愿自己受冻,也要保护杜奕衡不被冻着?
以前的陆铮肯定是不明白的,不过现在的他,却是明白了。
非有情不能解释。
四公主分明是心悦杜奕衡,才会不顾危险救下他,才会担心他被冻着,所以,宁愿自己冷着,也要将披风给杜奕衡盖着。
唯情而已。
是啊,唯情而已,就像安笙一次次为他身犯险境一样,四公主对杜奕衡,分明也是有情。
可这话,陆铮是不能说的。
他再粗枝大叶,也知道名节一事对女子的重要,虽说南诏风气还算开放,但那也是相对来说的,从古至今,名节二字对女子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他既将安笙的名节看得那么重要,又岂会去坏别的女子的名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