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徐嬷嬷的介入,沈氏和宋氏没办法再审人,且应徐氏要求,一行人全都跟着徐嬷嬷去了松鹤堂。
等沈氏她们到松鹤堂的时候,就见竟有人比她们到的还早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笙!
沈氏和宋氏见安笙也在松鹤堂,当下心里都有些慌乱。
她们这会儿虽是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安笙却不知道啊,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安笙在徐氏面前乱说了什么,她们怕是也要受牵连。
就徐氏那个苛刻性子,不说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数落她们二人,过后也少不了一通说教和敲打,并且,待过了年,现在掌管在她们手里的权利,必得叫徐氏再收回去。
如果这样的话,她们忙活这一阵子到底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及此,沈氏和徐氏不由地都有些紧张,经过安笙身边的时候,二人皆不由自主地去看安笙。
就在这时候,原本垂着头站在那里的安笙忽然抬起头来,沈氏和宋氏不防,不禁都吓了一跳。
然后,就见安笙眼圈有些红,朝她们二人福身行了一礼,软声问好。
沈氏和宋氏心里愈发没底,心说这是什么都说了挨训了呢?还是什么都没说依旧被说了?又或者是觉得委屈跑来告状的?
正想着,二人已经一同越过安笙,来到徐氏面前,接着,方氏母女也到了近前,众人一同福身行礼,向徐氏问好。
徐嬷嬷走到徐氏身后站定,徐氏叫了起,声音淡淡的,不大能听出喜怒的样子。
众人心里不由越发惴惴。
徐氏背靠软枕,视线慢慢悠悠地在众人脸上扫过,所到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徐氏轻轻哼了一声,又拿起矮几上的盖钟儿拨了拨,尔后饮了口茶,这才道:“我听说,你们闹得挺热闹?”
没人回答,或者说,是没人敢先开口回答,大家都垂着头静静地站着,都不愿做那个出头的鸟。
徐氏见众人都哑巴似的不开口,便将盖钟儿往矮几上重重一撂,顿时,瓷器碰撞的清脆声便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挺能说的么,现在怎么不说了,嗯?!”
徐氏原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只是近些年因为年纪大了,又不太管事的缘故,脾气好像好了许多,但实际上,见识过徐氏掌家的人都知道,这位看似慈祥和蔼的老太太,绝对不是什么善心人!
这位啊,脾气可大着呢!
一味的不开口沉默以对在这位面前,肯定是行不通的,可问题是,怎么开口,开口了怎么说才能最大限度的将自己从麻烦中摘出来,这才是大家伙所顾虑的,否则的话,管是诉苦还是告状,都藏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呢。
沉默,顽固不化般的沉默。
徐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众人连道了几声好,然后,忽然指着安笙道:“安笙,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你母亲,你两个婶母,包括你大姐姐还有这些个丫鬟婆子们都听听!”
就好像是矛头忽然指向了安笙似的,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但很快,心便又提了起来。
看来,安笙在她们来之前,果真已经同徐氏回过话了。
那么,她都说了什么,对自己是有利呢,还是有害呢?
正想着,就听安笙道:“是,祖母,安笙方才跟祖母说的这样的,今儿一早,安笙从祖母这里请安回去,便迎来了二婶母和三婶母,安笙知道二位婶母近来事务繁忙,无事不该此时造访,便询问缘由,果真,二位婶母并不是来找我闲聊谈心的,而是为了正经事而来。”
“不过这事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好在我还算是洗清了嫌疑,这才敢在大家面前分说此事,事情是这样的,今早二婶母三婶母造访,说有两个婆子指认我命房里的丫头去朝二位婶母讨要东西,讨要不成便私下贿赂这两个婆子,让她们私自动用府库里的东西给我,二婶母三婶母掌管内务,这事原该她们来管,于是便来问问我。”
“可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认下的,所以我便与二位婶母说自己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二位婶母虽则信我,但她们处事当讲公平公正,这还是祖母教授的,二位婶母铭记于心,刻未不敢相忘,但大概是顾忌我的面子,怕伤了我,所以又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我想了想,既然我问心无愧,那便叫二位婶母派人搜查玉笙居就行了,于是便提出搜查玉笙居。”
“二位婶母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又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便请求二位婶母成全我,二位婶母怜惜我,便只好应了,可是,就在这时候,前头似乎又出了什么大事,须得二位婶母前去处理,于是,二位婶母便只好将搜查任务交给沈妈妈和李妈妈。”
“这沈妈妈和李妈妈是二位婶母身边得力的管事妈妈,行事都有分寸,我也信得过她二人,于是便叫她二人带人搜查,搜查的结果对我来说还算是好的,并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也算是暂时还了我一个清白,二位妈妈急着回去禀告结果,我也没有多留,然后她二人走后不久,祖母您就派人叫我过来了,然后问了我方才的事情,我便一五一十地跟祖母讲了一遍,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经过了,至于那二位妈妈为何要这样诬陷我,我……孙女实在不知道,祖母睿智,还请祖母明察秋毫,还孙女一个清白。”
说着,安笙不免又有些哽咽起来。
众人这也就明白了,原来人家眼眶红了,是委屈,是害怕呢,一个小姑娘,忽然被扣上这么个罪名,倒确实是要害怕的。
沈氏和宋氏听了安笙这一番话,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原来,原来安笙是这么说的。
幸好幸好,幸好她没有将她们二人态度强硬,全然是问罪去的真实情况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