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有些僵。小哥们忒胆小,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最终,身后一声不清不淡的嗓音让他们纷纷撤退:“滚。”
我捡了一张椅子坐下,啜了两口茶,抬眼看着这位突然就出现的着青衣道袍的青年,颇觉得好笑,道:“既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那这位道长还来干什么?”
“师父。”他眸如寒玉,星星点点,似有万般隐忍有点点怒意地将我定定看着。
我手肘撑着桌面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回看着他,眉眼如画目色如星玉坠落,一张脸英俊出挑,相较之前越发显得挺拔。我吹了一声口哨,平静地笑道:“不过是与桓卿你开个玩笑,这么较真儿做什么。没想到,为师才刚返回蜀中没几日桓卿就找上门来了,消息挺灵。怎么,此次下山来莫不是你师叔有任务派给你?”我撇撇嘴不可置信,“来这毓清楼斩妖除魔?”
李景郁率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道:“这个地方有何妖魔?看来道长确实是来错地儿了。”说着他就云淡风轻地抖抖袍子站起来,摇着一把折扇翩翩走出了屋,“不过眼下看来,倒显得我是多余的。两位请自便。”
很快,屋中就只剩下我和孟桓卿。沉香缭绕,说不出的烦闷心窒。孟桓卿这个时候出现,我觉得很意外。起码,在我余下的生命中,我没觉得他会主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跟我回去。”四个简简单单的字,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打开窗,今夜是满月。清白的月儿盈了进来说不出的圆满,下面的幽冷的巷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理由呢?”
“师叔很担心。”他说。
我嗤笑了一声:“百余年来,为师没少让你师叔担心。你师叔担心,与你何干。”
“请师父跟我回去。”孟桓卿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辩驳的强硬。
我倚在窗前,恰闻正街那边的更声敲过,问:“为师回不回去,碍着你了?各自志向所在,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事到如今桓卿又来干涉为师,未免有点儿……”我转身看着他,勾起嘴角笑,“多管闲事。”
他眼神一恸,下一刻闪身就过来想抓住我。只是我总能比他快上那么一步,身体往后一扬,整个人便从窗户坠落了下去。
足尖点地,我若无其事地理了理棉袍,仰起头看二楼窗户,孟桓卿也正低着头看我,唇线抿得死紧。我吹着口哨向巷子深处走去,道,“一段时日不见桓卿显得更加古板了,倒有了两分修道人的味道,当再接再厉。放轻松,最好莫要再出现在为师眼前。现在你看也看见了,总的来说,为师这两年很自在,现如今流连在这市井烟花之地,也还不错。你可以回去向你的师叔复命了。”
后来一个下半夜,两人都在大街小巷穿梭如飞。凡是我所走过的地方,后脚孟桓卿必跟来。连我都觉得不必要的事情,想不透他为何要这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