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不知何时,竟辟了一方婆罗树林,我喝了些酒并没有出洋相,趁着无人注意时便偷溜了出来,东晃西晃不知所谓地晃进了婆罗林里。
打算在里面偷个懒儿睡个觉。
我是躲在树上的,繁密的枝叶层层铺展开来,斑驳的阳光偶尔自裙角边上一划而过,倒也舒服惬意。
一缕清梦未织,三两足迹已至。
“今日东极的女帝君来了,你可有看到?”
“是不是穿白衣裳的那个?看见了看见了,帝君如何能不显眼,就坐在天后娘娘的侧下方,额上还有一枚银冷色的龙族印记,任谁一看便能认出来。放眼整个仙界,想必再也找不成比她更出彩的女子了。”
“听闻她冰封自己三百余年,一直睡在东极的崖底下哩。今日仙会,虽无足够仙阶能近身一瞧,远远看一眼也是不虚此行的。”
“嗳甭提这茬儿,帝君年少失去双亲,且还是一个女子,饶是我们这些男子,当时也不一定能够承受。虽然生来即贵为神女,但也是一个孤独可怜之人。”
“也是。”
声气渐远。我张开眼,澄净的天空被婆罗树枝割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怎么拼凑,都还是有明显的裂痕。半晌我才坐起身来,信手折了一婆罗枝衔在口中,纵身跃下地,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裙角,走了出去。
原来,我也是一个可怜人。
仙界里多的是酒鬼,况且今日天帝宴请仙家,用的是五百年一藏的琼浆花酿,不一醉方休实在是可惜。
脚下的暖玉青路仙气缭绕脚踏无声,才不辨方向地走了一会儿,我便看见衣带飘飘的仙婢们手捧花酿婀娜多姿地翩然而过,也不知是第几次续酒了。
我及时走过去,捏住了最后一只仙婢的发髻。仙婢停下来,转身看见我,连连福礼:“见过帝君。”
我摆手道:“不必多礼,这是往瑶池去吗?”
“正是。”
我问:“本君一路走来,发现今时不同往日,九重天之光景竟与当年差别甚大。本君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当初歇凉的林子,就是种满罗扶树的那林子,可有翻新过?”
仙婢柔柔一笑,道:“帝君说对了,天后娘娘喜欢园艺,因而这里的布置经常会改变,也难为帝君会难找。”
我再问:“那有劳美人再给我指指路,太子宫往哪个地方?”
仙婢先是一愣,随后指了一个方向,道:“帝君往这边去即可找到别栖宫了。”
我随手取走了她的酒,在手里掂了掂,笑道:“这壶酒,美人就赠给本君了。”
说来,我还有一兄长,便是这九重天上受万仙景仰的太子殿下云烬。他一向出尽风头,像今日这般盛大的仙会竟也没来,若换做是以前定不是他的作风。
只是,到底不是从前了。
别栖宫门庭冷清。我进去的时候,只有一小小的仙童将我引进去,听小童说云烬殿下似乎还在歇寝没有起床。我望了望天边的日暮斜阳,无言以对。
别栖宫后院,青竹生韵。倒让我大开了眼界。印象当中,我的这位兄长不怎么喜爱青竹一类有节气有素雅的物什,相比之下他更爱桃花一类的花哨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