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流苏还没出门去找冷枭,就接到了叶赫尘的电话。
电话那头,叶赫尘的声音很沙哑,他说:“苏苏,来我公寓一趟。”
然后,挂了电话。
流苏有些莫名,昨天才结婚的人,不应该跟老婆温香软玉,或者出去度蜜月吗?找她做什么?
可是听那声音,她感觉他好像有些不乐观,也没有多想,她叫上司徒青玄,先去二哥的公寓。
推开公寓门的时候,流苏被一大股酒精喂冲刺得想吐。
本来就怀有身孕,身体容易不舒服,现在一闻到酒精的味道,她就想吐。
司徒青玄扶住她,“没事吧?”
流苏摇摇头,走进屋里。
客厅里,狼藉一片,茶几上,地上,不知道摆放了多少空酒瓶子,而叶赫尘,就坐在沙发前的地上,还在一个劲儿的喝着酒。
流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走过去盯着他打量,“我的天哪?二哥你怎么了?怎么把整个家弄得这么糟糕?”
见流苏来了,叶赫尘笑了笑,眼底尽是一片凄凉。
“苏苏,我害死了我儿子。”他说着,眼底的泪水唰的一下掉落了下来。
流苏一怔,呆滞的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叶赫尘哭着说:“我冤枉她了!我拿血袋做了DNA,孩子是我的,可却被我亲手给毁了。”
他抬头看着流苏,“苏苏,我是不是该死?我连我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
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流苏心疼的蹲下身,将他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好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跟我把话说清楚。”
“二哥你别哭,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哭过啊,你这么一哭,我心里害怕,你别哭。”
流苏着急的劝慰着他。
是的,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见二哥哭过,现在他这么伤心难过,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靠在流苏怀里,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我就是没用,我这么没用,怪不得她宁愿喜欢冷枭,也不愿意平平淡淡的跟我过,甚至连怀孕了,都不让我知道。”
他从流苏怀里起开,拿起酒瓶又开始喝。
流苏从他手中夺过酒瓶,“你都这样了,就别喝了,你说什么?难道无双的孩子,没了?”
听她这么问,叶赫尘盯着她,“你也知道她怀孕的事?”
流苏茫然的点点头,“之前冷枭跟我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叶赫尘突然激动的抓着她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孩子没了,被我亲手扼杀掉的,苏苏,我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吗?”
流苏被他突然暴怒的样子吓得不轻,忙挣扎着将他推开,“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会那么对她吗?”
他气结的对着流苏吼,“你真是个小白眼狼,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瞒着我?”
流苏看着他尽似乎发狂起来的样子,赶紧起开,“我就是以为你知道的嘛,再说,我好几天不在家,我又没遇到你。”
叶赫尘突然瘫软了身子,一下子又倒靠在沙发上,继续拿着酒瓶喝酒。
“是我活该,是我自己没用,我怎么会有资格怪你。”
他冷眼扫过流苏旁边的司徒青玄,“你们俩,还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司徒青玄跟流苏对视一眼,俩人都选择沉默,没有回答。
叶赫尘冷笑,“苏苏啊,你真是水性杨花呢,冷枭对你那么好,你到头来,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虽然他特别特别的恨冷枭,可是在某些方面上,他还是蛮敬佩那男人的。
就比如,他对流苏的好。
他自嘲的笑着,“原来你们俩结束了,他才叫我跟无双离婚,然后带着无双去美国。”
说完,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喝了那么多酒,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心口依然那么痛,痛得好似利器划过一样,一阵阵的,让他难受。
然而,听到这话,流苏又惊呆了。
她睁大眼睛盯着叶赫尘,“你说什么?他叫你跟无双离婚,他们要回美国?”
叶赫尘瞧着流苏突然关心起这事来的样子,不由得冷笑出声,“你都跟他玩完了,还会在乎吗?”
“他现在在哪儿?”流苏蹲下身,激动的抓着叶赫尘问。
叶赫尘哼笑,“在哪儿你想做什么?去找他吗?”
他挑眉示意旁边的司徒青玄,“你现在身边跟着一个男人,你觉得你去找他,合适吗?”
“我问你他在哪儿?”她有些等不及了,就怕冷枭怨恨她,从而像六年前那样,突然就人间蒸发。
她不要他走,她错了,她不应该瞒着他的,她要去找他回来解释清楚。
叶赫尘还没回答,流苏急得哭了,抓着她嘶声吼叫出来,“二哥你告诉我啊,他到底在哪儿?”
“在医院。”
叶赫尘话音未落,流苏起身,拔腿就跑。
司徒青玄赶紧跟上她。
一路上,流苏心里默念,冷枭你不要走,等我,等我给你解释。
司徒青玄的车子一停止医院门口,流苏迫不及待的跳下车,直奔医院。
因为太着急了,埋着头猛地撞上一堵肉墙。
她抬头,慌忙道歉,“对不起!”
正要继续往前跑,胳膊突然被人捏住。
“瞧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了?”唐宗曜问。
流苏一怔,慌忙抓着他问,“冷枭,你知道冷枭在哪儿吗?他是不是在手术室啊?还是在急症?”
唐宗曜拧眉,一脸很惋惜的样子,“他一早就带着无双姑娘走了,怎么?没告诉你啊?”
走了?
流苏一听,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踉跄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司徒青玄抱过她,问唐宗曜,“他去哪儿了?走多久了?”
看到流苏身边又多了一个男人,唐宗曜心里很不爽啊,抿抿唇,满目敌意的摇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流苏咬着唇,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转身抓着司徒青玄,“他肯定回美国去了,他这回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在的时候我不好好的珍惜,走了我这么难受。”
她捏着拳头,噼里啪啦的朝司徒青玄扔去,“怎么办?他走了我怎么办?你回答我啊,我以后该怎么办?”
那男人丝毫不在乎她的拳头如雨般捶打下来,伸手将她搂抱在怀里,一声不吭。
然而,就在这时……
唐宗曜突然对着不远处喊,“诶,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听,流苏猛地抬头,顺着唐宗曜看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笔直挺拔的站着她心心念着的那个男人,冷酷而倨傲,浑身仿佛都在冒着冷气。
他直接无视流苏的存在,对唐宗曜说了一声,“我来拿样东西。”
然后,直接阔步上前,径直朝神经科大楼走去。
流苏突然就茫然了,眨巴眨巴眼睛,呆滞的看着冷枭远去的背影。
他没走,他真的没走?
她突然笑起来,赶紧擦干眼泪,跟着他的背影跑过去。
就在冷枭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她如条灵动的蛇体一般,跟着闪身溜了进去。
冷枭没有看她,也没有出声,直接按了十八楼的键。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流苏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她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因为刚才的哭泣,现在喉咙也是涩痛的。
看着他,他冷漠的疏离自己,一句话也不说,流苏突然变得无赖起来,扑过去一下子抱住他。
冷枭被她突如其来一抱,有些措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他冷情的将她推开,“你干什么?放手!”
她不放手,死死的抱住他,“你要走了吗?真的要走了吗?”
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冷着脸,浑身寒气逼人。
想到她前一刻还窝在别个男人怀里,这人心中的火,汇聚成团压抑在胸口,那种闷痛难受的感觉,她是永远都不会体会的。
“我叫你放手。”他冷淡的声音,冰寒刺骨。
流苏很无赖,死都不愿意放开。
她双目亮晶晶的,睫毛还很湿润,盯着他,哽咽着说:“可不可以不要走?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心里这辈子就只爱我一个人,你也不想离开的,对不对?”
他不是没尝试过她的无赖,每次都这样,自己做错事了,就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原谅。
他可以什么事都原谅她,包容她,可是这事儿,不可能了。
他用力扯开她的手,将她推开,“别这么不知羞耻,我恨像你这么不懂得什么叫矜持的女人,既然分开了,就别来缠着我。”
电梯到了,他丢下两句话,冷酷的阔步离开。
流苏才不会把他的话放心上,跟着追出来,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我就是要缠着你怎么着?在你面前,我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你又给我装什么清高,忘了在床上,你是怎么求我给你的吗?”
冷枭倏地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她,眼眸变得凌厉而阴冷。
流苏才不怕她,趾高气昂的跟他对峙。
倏尔,他转移开视线,残酷的勾起唇角,“或许在你的众多男人里,我是唯一一个求你给我的人吧?”
流苏不以为意的挑眉,点头。
她承认了,承认跟很多男人上过床。
他气得肠子都要断了,额头青筋暴起,倏地一把抓住她,暴戾的嘶吼出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以为你有那么多男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叶流苏,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跟你上床,就好比我去夜店找妓一样,你在我眼里,你就跟他们一样你懂吗?”
他气得抓狂,恨不得掐死她。
可是她却好像没那回事一样,眨眨眼睛,“你去夜店,还得花钱不是?既然我跟他们一样,那你还没给我钱呢!”
她伸手问他要钱,“我很贵的,一晚上一百万,你买得起吗?”
“啪!”
她话音一落,他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流苏突然就懵了,没想到他会动手打自己。
她捂住被打的脸,眼含泪光的看着他,呆滞了。
冷枭是气坏了,气得情不自禁了才动手打她的,打了以后,他也后悔得要死。
可是想到她的残忍,他又把道歉的话给咽了回去,瞪着她,依然面无表情。
“我们已经完了,别再来找我,现在看见你,我觉得恶心。”
他说完,转身背对她的那一刻,心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有停顿多久,他背对她,阔步上前,离开了。
苏苏,你不要再来折磨我了,我怕我又控制不住原谅你,我很痛,我不想再这么被你折磨下去了,你让我离开吧,离开了,我们各自生活,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推开科室的门,走进去的那一刻,冷枭忍不住,还是让眼泪掉了下来。
心痛得好似被万千只蚂蚁在啃噬一样,他靠在门板上,浑身痛得麻木。
苏苏,苏苏……
他在心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即便恨透了她,可是他心里还是好爱好爱她,看着自己动手打她的那只手,他恨不得拿把刀来把它给剁了。
……
流苏呆滞的站在廊道里,茫然的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她抬头,看着冷枭的科室门,僵硬在那儿,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第一次,他动手打她,对她说那么残忍的话。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在咎由自取吗?
她明明是来跟他解释的,可她为什么不赶紧说,为什么非要那样逗他?
现在好了,白白的挨了一巴掌,打得她心都碎了。
一巴掌,真的把流苏的心都打碎了。
她还要上前去,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吗?
她还要跟他解释吗?解释了,他会信自己吗?
流苏不知道,感觉自己跟他,真的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