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答复

可普通人却不是顾延章。

一心拼命赶回延州,除却想要给家人立碑建冢,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便是想回来考发解试,凭借延州的籍贯,增加自己点状元的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状元,他为何不在蓟县应考?

只是——

在延州应考,就一定能得状元吗?

未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过是能增加中状元的几率而已。

况且点状元,从来不单是靠的文才,便是谁也不敢说自家大才,一定能中状元。

下场科考,力争状元,是为了做官,为了得青云之业。这是男儿的抱负,也是晋人最好的出路。

顾延章要立业,要养家。学成文武业,除却货与帝王家,再无其余更好的选择。

大晋极重科举,往届状元,约定俗成,均是授从八品将作监丞、通判诸州。一甲第二名至第十名,授正九品大理评事,皆注通判差遣。

其实本质上,第一名与第十名,除了从八品与正九品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在差遣上,相差并不太大。

顾延章自负己才,只要给他些微时间温习,状元虽无十足把握,一甲却是十拿九稳的。

接受陈灏的举荐,有几桩好处。

其一,不用考发解试,只用考相对来说难度极小的,针对“有官人”的锁厅试。

其二,如果功名不谐,名落孙山,还能回头有一个转运司从九品监司官的官职。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有转运司勾当公事的差遣。

要知道,官身易得,差遣难得。更何况是延州阵前转运司的差遣。

第五甲的同进士出身,所得的也不过是从九品的判司簿尉,还要等候守选,静待差遣,如果运气好,等上一年半载,也许会有个不太好的差遣,如果运气不好,便是等上三年五载,也未必能有个穷乡僻野的差遣。

阵前转运司的差遣,放在常人,也许只是个不错的位置,可若是顾延章得了,想要借此得功,当真是如同探囊取物。

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大战在即,寻常人磨勘十余年,所升品级,也未必有阵前立上一功的升迁来得快。

接受了这一项举荐,对于他来说,几乎就等于得到了快速升迁的机会。

三桩好处,第一、第二于顾延章而言,皆不重要——他不可能过不了发解试,更不可能名落孙山,唯一不确定的,只是能不能得头名而已。

可第三桩,却叫人实在动心。

如何选?

大战就在眼前,若是与之擦身而过,或许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内,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不仅能手刃仇雠,还能建功立业。

是要这一条稳打稳扎,却注定能脱颖而出的路,还是去争取状元那并无把握的荣誉?

顾延章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望着陈灏,道:“多谢钤辖厚爱!”

他顿一顿,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延章……想要下场。”

是的,他想夺状元!

状元三年出一任,可能成就非凡,也可能默默无闻,数十年原地踏步,只做一个初授官。

进士也能有大前程。

可想要“不五六年即为两制,十年至宰相”的,唯有状元才有更大的可能!

文人之间相互挤兑,只有说“有本事你去考个状元!”,不会说“有本事你去考个进士!”

况且——

望着对面的陈灏,顾延章面上是感激与少年人的傲意,心中却依旧有着淡淡的警惕。

靠举荐得官,自家身上就烙下了杨奎一派的印迹。尚未入仕,便已站队,又是何苦?

又不是考不上!

又不是只有靠着转运,才能升迁!

杨奎与参知政事范尧臣两派,在朝中斗得你死我活,已经到了朝野皆知的地步。

他做官,可不是为了去党争的!

天下间多少功劳可以立,何必要将自己困死在这一处?

军功自然重要,可世间难道只有战场可以立功?

男儿能武功,也当能文治!他虽想要报仇雪恨,却并不死钻牛角尖,只要北蛮得灭,便不是自己杀的,即使遗憾,一样是夙愿得偿。

以大晋的国力,最多一二十年,便能将北蛮拖死,可他还这般年轻,入了仕,至少有四十年官好做。

大好河山,天下州郡,哪一处不能造福于民?

能上阵杀敌自然好,能协助阵前亦是十分欣喜,可若是不行,能于他处立功立业,管治一方,也无愧于心了。

何必要早早站队!或者说,如果有能耐,又何必要站队?!

陈灏是好,他给了极珍贵的机会,甚至处处都为自家考虑,然而这却不是白给的。

如今自己还只是一介白身,以举荐之名,一方面能将自家从前的功劳全数酬清,另一方面,也能示好自己,收拢人心。

靠着陈灏的举荐得官,以后又在他账下任用,想也知道,在未来的一二十年中,自家的前程,都捏在他手上了。

如果自己不能出头,陈灏有了一名得力手下,并不吃亏。

如果自己能出头,等到累功升迁,若是当真入了枢密院,他处处都帮扶自己,如果两处有了什么不谐,想要划清关系,都要考虑名声难听,当真是投鼠忌器。

对陈灏来说,这一着,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两厢便宜,双方都有所得,十分之妙。

如果换一个人处在顾延章的位置,也只会接受,不会拒绝——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一介白身,便去想什么出将入相,岂不是痴人说梦?如今有了机会不抓住,以后连个官身都未必能得到,哭都来不及!

然而顾延章却不同。

他的眼光从来都不低,除却本身的性格使然,也有季清菱多年来潜移默化的缘故。

要做就做最好的。

未雨绸缪,并不为早,如果要靠着寻常的磨勘升迁,如果只把眼光放在一军一州之内,他便不是顾延章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道:“在下想要下场。”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其中并没有少年人的自傲自矜,只有深思熟虑之后的郑重。

第七百七十章 所图第四百二十二章 探究第六百零七章 询问第五百六十一章第八百三十六章 不宜第五百九十九章 应承第八百三十七章 乳母第一百四十九章 舍弃第七百四十六章 针锋第七百三十五章 分银第六百零七章 询问第七百一十九章 证据第一百六十九章 绝望第三百七十章 思量第五百二十三章 说法第八百零五章 讯问(三)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及第二百七十章 吞饵第二百八十八章 判案(下)第八百二十六章 误会第七百零六章 生产第四百二十五章 推测第四十三章 玉玦第七百四十二章 欲出第一百四十九章 舍弃第七百六十一章 拟旨第五百章 插手第八百八十八章 定编番外 进学(七)第三百一十二章 后觉第八百零二章 复问第五百三十四章 请命第九十八章 独处第六百三十二章 惋惜第六百零六章 病营(补更下)第八百零三章 讯问(上)第五百三十四章 请命第六百五十九章 入宫第五百六十七章 台阶第五百九十章 浑水第一百二十七章 脱困第二百章 后觉第二章 乍闻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奈第三百七十四章 和尚第三百七十章 思量第七百四十一章 水落第五百四十九章 乱象第五百四十二章 云梯第二百六十八章 接风第八百一十八章 突发第四百九十七章 立威第四百三十七章 积极第四百零六章 重逢第二百二十二章 文心第三百一十八章 调任第五百二十八章 复返第八百四十八章 仓促第四十五章 询问第一百六十六章 民愤第五百三十三章 再次(补更)第六十二章 考量第八百一十章 流向第七十二章 财物第五十九章 打探第五百六十二章 来访第八百二十一章 褒贬第七百九十五章 线索第四百九十六章 急报第二百三十一章 沐浴第一百七十章 睫毛第五百四十二章 云梯第二百章 后觉第四百五十八章 柿子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公第八百三十二章 咬钩第八百零六章 讯问(四)第六百二十四章 取代第七十二章 财物第五百八十三章 调理第二百八十一章 失踪第六百五十章 反驳第七百五十八章 信封第一百六十八章 得偿第八百七十七章 保举第四百九十七章 立威第九百四十二章 屈伸第二百四十六章 看郎第八百九十章 来人第三百七十七章 等候第六百零六章 病营(补更下)第三百九十九章 前夕第八百四十九章 冤枉第六百九十三章 旧情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学第四百零七章 夜谈第二百五十八章 木簪第九百章 分层第八百零九章 手帕第十五章 相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