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抱怨

***

杨义府哪里希得胡月娘这一条贱命。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卑贱之人而已,除却私下睡一睡,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不管是为奴也好,为婢也罢,甚至当牛做马,他都懒得要。

杨义府从来是个拎得清的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小到大每一步,都有清晰的规划。

他对自己一贯管束极严。

在何处进学,拜何人为师,娶怎样的妻子,攀哪个档次的岳家,初任官要做什么,再任官要做什么,哪一年要做京官,哪一年要做朝官,他心中都有一杆秤。

乃至同何人交友,与何人应酬,同哪一类人只要面上做到就好,和哪一类人却需要花许多心思、时间去维系,这些他只要同对方稍微接触一下,立时就会有个底。

对杨义府而言,无论人也好,物也罢,除非于他有用的,其余都不值得理会。

马能骑,牛能耕田犁地,丫头也能伺候人,可这胡月娘却是只在府外有用,半点不能露在人前的。

若是给范真娘晓得了,便是这一个妻子好打发,后头的范姜氏也好哄,那一个范尧臣,却不是能应付过去的。

胡月娘这样一个人,不过是短暂的过渡而已,不能长久。

然则这样的话,杨义府却决不会在此时说得出口,至少要等到范真娘出了月子,过上三两个月,才会想办法把这一处的首尾给处理了。

只是无论心中是如何作想,他听得胡月娘这样一番话,着实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只要是个男子,见得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赤条条地躺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丰乳肥臀,相貌虽然未必顶尖,那身材着实销魂得叫人难以描述。

偏这样一个勾魂摄魄的,还一心一意都是自己,口口声声说“全听您这一处一句话”,谁人又能拒绝?

除非是个太监!不!哪怕是个太监在此,也会把持不住罢!

胡月娘表了态,杨义府还未来得及回应,却听对面的老妇捂着脸,跌足哭道:“你这女儿!你只管不要脸罢,我是再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本以为是个好的,却是同你爹一个德行!”

一面说着,半点不理会杨义府,跌跌撞撞哭着往外头去了。

走到门外,便是哭着却也还不忘把门给顺手掩了。

一时屋中只剩杨、胡二人。

胡月娘满脸是泪,并不要杨义府安慰,只一抹眼睛,咬牙爬得起来,仰着头道:“

这一回全是酒水上头,同公子并无干系……月娘……月娘也是自愿以身相许……”

又道:“我娘想得左了,等她醒过神来,自会晓得她做了错事,公子莫要怪罪她。”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着道:“我给公子穿衣罢……”

这便下床去寻杨义府掉在床脚的衣裳。

她赤着身子,不晓得是因为哭泣还是其余原因,行动间肩膀微微颤动,带着胸前一对晃晃悠悠。

想是察觉到自家赤身裸体,胡月娘便自床上扯了一幅被单,把前头遮住了。

然则她遮了前面,却是忘了后面,等到弯腰捡拾时背对着杨义府,正正把后头露在他面前。

杨义府久旷之身,虽然方才已是纾解了两回,可他年富力强,又吃了一大碗鹿血羹,哪里禁得起这般无心诱惑。

他面前那女子,蜂腰肥臀,比起寻常女子要略胖上三分。

本朝总以为女子风流,要以袅袅婷婷、弱柳扶风为美,可杨义府过来人,却是知道这女子要略为丰腴才最好,他见得胡月娘如此身体,忆起片刻前滋味,津液立时就自舌根泌了出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等到胡月娘捡起衣裳,走到床边要给他穿里衣,杨义府便一把将她的手拉着,道:“月娘,我与你情投意合,虽是而今不能给你名分,将来回了大名府,却是不会把你丢下,自会带得回去,留你在身边……以后有了机会,定要抬你做二房,绝不负你……”

又道:“你娘是担心你将来归宿,我虽会娶亲,可心中也当有你一席之地,等你见得她,便把我之心思说与她听,好叫她知晓,你并未托付错人……”

胡月娘嘤咛一声,叫道:“张公子!”

杨义府心中仿佛被那母鸡的尾毛轻轻拂过,又瘙又痒,不由自主得伸手把胡月娘搂了,一手拉开她挡在面前的被单,一手探得过去,搓捏着她的胸,道:“怎的还叫我公子……”

一面说着,分开胡月娘的腿,这便提枪上阵起来。

房中登时水渍声不绝于耳。

胡月娘一声娇,一声嗲,先是哭,再是小声骂,骂得杨义府越发激动,等到后头,那骂声也歇了,却听她娇声喊道:“夫君且慢些,奴家才是处子……”

外头日头正中,两人却在屋中被翻红浪,从床头睡到床尾。

胡月娘虽是初次,样样却都是主人行事,俱以客人为先,半点不嫌脏,只要杨义府高兴,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肯做。

从前杨义府与范真娘敦伦也好,出去打野食也罢,哪里享受过这等待遇,半日下来,只觉得这一个小娘子救得着实太值当了,一时竟是隐隐约约生出一个念头,有些不舍得将来把此人扔了。

白日偷欢,从来只觉得时光如飞梭。

两人覆雨翻云,色饱人足,一时起得来,却见外头摆了一个锅子,下头还烧着炭,里头汤汤水水正咕嘟咕嘟沸滚,又有羊肉、鹿肉,又有各色炖菜,恰好垫肚子。

估着时间差不离了,杨义府便把守在院子外头的下人唤了进来。

对方是自蓟县跟过来的旧人,更是杨义府的亲信,此时手中捧着一个包袱,扫眼一看,见胡月娘目含春水,一张脸娇滴滴的,行动间有些局促,又与杨义府黏糊在一处,哪里还不晓得这一回终于成了事。

他是个醒目的,也不亲自动手,只把包袱递给了胡月娘,低眉顺眼地滚得出去,不忘把门拉了。

胡月娘扶着腰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套簇新的官服。

她何等精明一个人,趁着把那包袱放下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床榻——果然这一套新衣裳,同杨义府穿来的那一身如出一辙,连腰带都是一个样式的。

她只做不知,含情脉脉地把那新一套官服给杨义府换上了,又道:“夫君,原来那一身衣裳上头尽是酒味,不若且留在此处,等我给你洗干净了,再带得回去罢。”

杨义府饭饱色足,本来整个人正在余韵之中,听得她这一句,却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拉着她的手道:“好叫你知晓,你是我的妻,却不是给我洗衣做饭的。”

便把那外头仆从叫得进来,喊对方将衣裳全数收拾了,等到确认样样齐全,没有一样剩在此处,便是半只袜子、半根腰带都带上了,才与胡月娘嘬着嘴巴,拉着手黏得到了门口,两相分别。

他这大半日只喝了一杯酒,又吃了不少肉菜垫底,还喝了鹿血羹,与胡月娘滚过之后,更不忘洗过一回澡,用的皂角都与家中惯常用相同——都是杨士瀛皂坊里头的檀香味的皂块,从头到脚,便是叫狗来闻一遍,都嗅不出半点问题。

等到出得门,不忘左右探看一番,见得路边没有人影,才翻身上马,与仆从一同匆匆赶往衙门,进去露了个面,早到了放衙时候,才慢悠悠地回味着那下午的饱足感,打马往家中而去。

***

因范真娘月份大了,杨父、杨母却是俱不在京中,只在蓟县,杨义府便早早同范姜氏、范尧臣通过气,将妻子送去了范府里头,求着岳母娘照看妻子,自家也趁机一同搬得进去。

范姜氏不晓得其人用心,还以为女儿找了好夫家,这一个郎君着实晓得体恤,纵然听得范尧臣多少不满,也并不往心中去,只觉得自家丈夫挑剔甚过,一味把女婿当做下手看。

这日杨义府回得府,范尧臣照旧还在衙署之中——他是参知政事,虽然早不是大参,可一向得赵芮器重,手头事务只多不少,再兼他又是个做事顶顶认真的人,自入了朝,几乎从未按时下过衙,在家中吃饭的时日更是寥寥无几。

范家几个儿子都已经外放做官,原还有个小儿子留在身边,上一回范尧臣遭贬的时候,找个机会也一并安排外任了,几个女儿更是尽皆出嫁,随着丈夫在外为官,眼下还在京中的,不过是小女儿一家而已。

范府厨房里头早准备好了晚饭,只等着杨义府回来。

因家中人口不多,便不再分席。

一顿饭吃下来,杨义府对着范真娘嘘寒问暖,自家几乎没吃多少,只时时照应自家夫人,哪怕见她多咳嗽一声,都紧张得不得了,到得最后,等到范真娘吃饱了,他才随意夹了几筷子菜,把一小碗饭吃了,这便算应付过去了一顿。

范姜氏看着女婿,再比着丈夫,越发觉得这女婿哪怕有许多毛病,疼自家女儿这一点,便能把所有问题都盖了过去,只忍不住道:“义府,你白日在外头忙了一日,回来也要多吃点,你架子这样大,吃这样少,哪里要得!”

杨义府便笑着道:“是义府的不对,倒是劳您记挂,只是这两日天时太热,我心中又总挂着真娘……”

他一面说,一面转头看了一眼范真娘,面上虽是依旧带着笑,那隐隐含着的担忧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又道:“我心中总挂着真娘,着实有些茶饭无味。”

说着伸出手去,在桌子底下拉住了范真娘的手。

范姜氏哪里看不出小两口在做些什么好事,只是女儿同女婿感情好,这是千金难求好郎君,她自是只有高兴的,便找个理由回了屋,自忙其余事情去了。

一时剩下杨义府扶着妻子回了房,他细细问了这一日范真娘的作息,一面交代她许多话,一面又叹道:“真娘着实辛苦了……”

范真娘心中熨帖得不得了,笑道:“生儿育女,本是女子本分,我哪里辛苦,只夫君日日在朝中办差,才是辛苦。”

她说到此处,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夫君,上回爹爹回来的时候你不在,他叫你这几日找个空档,去书房寻他,有话要同你说。”

杨义府原本面上还带着笑,此时却是慢慢收敛了起来。

范真娘身上有孕,正是情绪极敏感的时候,见得杨义府这般反应,很快便察觉出来,不由得问道:“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不妥?难不成爹爹又有哪一处为难你了?”

她嫁给杨义府数年,这个丈夫从来挑不出毛病,相反,虽然原本在家时她也十分得范尧臣疼爱,可一直知道自家这个爹爹不是容易伺候的,是以一旦丈夫同父亲之间起了分歧,范真娘下意识就觉得是父亲为难丈夫。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便是范姜氏也隐隐被带了起来。

杨义府却是犹豫了一下,只摇了摇头,笑道:“并不是是什么事情。”

范真娘哪里肯信,却是追问道:“夫君,你休要瞒着了,若是你二人里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妨同我说一说,我而今肚子里头也有一个,爹爹看在我同腹中孩子的份上,并不会怎么计较,许是还能在中间说和一通,想想办法。”

杨义府叹息一声,道:“当真无事……只是前一阵子广南那边打仗,因黄大参同岳父争得厉害,我便给岳父出了个主意,想是那主意出得不太妥当,岳父多少对我有些意见。”

又掐头去尾把那主意说了。

原来当日交趾退兵,邕州、钦州、廉州要重建,自然少不得需要朝中从各地调拨物资过去。杨义府见范、黄两党吵着想要抢功,斟酌了良久,还是同范尧臣提议,叫他莫要太过着急帮着催物催资,也不需拖延,只此时随着下头人按着从前的进度走——其实也没有耽误事,只是不催而已。

这般一来,广南那一处自然会慢一些,其实并不耽搁什么大事,却是能留着不少功劳,给范党中人去了再立,有了对比,更容易看得出来范党人的厉害。

他出这个主意,说得出口时已是小心再小心,然则只一开口,试探的前头话语才出口,便见得范尧臣面色有些不对起来。

杨义府何等机敏一个人,马上闭了嘴,不再往下说,还把话题岔开,可自这一日之后,原本范尧臣自朝中回府,哪怕半夜,也常常把这个女婿叫到书房耳提面命,教授许多事情,却是再没有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进呈第六百八十五章 来人第六百八十九章 挡刀第四百六十四章 匆忙第五百二十二章 许诺第四百六十五章 急病第五百八十一章 无措第一百五十七章 后方番外 进学(一十四)第三百九十七章 接引第四百九十章 意外第四百九十一章 水到第六百三十一章 接旨第八百三十一章 欣赏第四百九十六章 急报第八百八十七章 不懂(给moshuyan的加更)第五十七章 决心第三百三十章 立言第七百五十六章 皇嗣第五百二十七章 搜查第六百八十四章 草木第二百零二章 可怜第九百一十二章 荒地番外 授课(三)第八百六十七章 大逆第七百五十三章 飞窜第四百六十三章 认出第四百八十三章 便宜第二百零八章 解试(中)第二十八章 阅卷(二)第四百七十一章 慧娘第四百五十八章 柿子第八百五十八章 热闹第七章 指点第三百九十六章 禅杖第八百九十六章 整齐第七百七十九章 未遂第三百九十五章 乍悟第七百四十九章 重现第八百零八章 暴露第四十四章 邸报第三百二十二章 唬人第十六章 生气第六百六十章 进殿第一百六十一章 憎恶第一百九十二章 性情第五百三十九章应对第四百零三章 忧虑第三百九十七章 接引第二百六十章 死板第七百九十三章 堂审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逢第七百六十一章 拟旨第四百五十九章 引火第九百零九章 心痛第五百二十六章 民望番外 进学(六)第一百零五章 提醒第三百四十一章 预防番外 怀胎第五百四十七章 上城第九百二十四章 弹劾第一百七十二章 要脸第九百六十章 感知第八百二十二章 为难第六百九十九章 难产第二百六十九章 道理第九百三十七章 赎买番外 进学(六)第七百三十三章 玉佩第四百九十八章 得罪第五百二十九章 整顿第十一章 哀求番外 进学(二)第八百五十三章 施教第二百五十九章 席间第二百八十六章 判案(上)第八百七十一章 恋旧第四百三十八章 代伐第六百六十七章 陪伴第八百八十二章 不知第八百六十六章 仇恨第九百四十八章 捉鱼(给miumiu的妈咪的加更)第三百四十四章 寺庙第六百四十六章 待召第五百六十六章 失算第二百六十二章 释疑(给槛外猫猫的加更)第二百六十二章 释疑(给槛外猫猫的加更)第八百一十二章 争先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足第七百四十章 不明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言第七百四十九章 重现第四百二十五章 推测第七百六十七章 先后第一百八十一章 来兵(给moshuyan的加更)第二百二十八章 唱名第七百四十三章 旧人第七百零一章 谋算第二百五十三章 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