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道破女

用完晚膳后,花自来在有意无意间总缠着叶子落,不然以叶子落对阴十七的时刻关注,展颜与阴十七根本没有独处说会话的机会。

虽然阴十七一句话也能让叶子落不再跟着她,可她却打从心底里不曾将叶子落当成她可以命令的人,对叶子落的疏离,好似就能远离那个身世远一些一般。

走在十二胡同街上,狭窄的街面几乎是展颜与阴十七并肩而行,便占了个满。

阴十七想着之前她是那么想知道自已的身世,可事到临头,她却反而退缩了,不禁自嘲道:

“展大哥会不会觉得我……胆子太小了?”

展颜看向阴十七,只见身侧的她微敛眼帘,像是试图掩盖眸中那不可察觉的矛盾挣扎,他转眸看着前方窄小的街面道:

“每个人即便再卑微,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力,倘若出身无法选择,那我们也可以选择我们生存的方式,这些皆无关胆量。”

选择?

可阴十七却觉得,她似乎从来就没有过选择权。

就像她在前世被杀,然后重生到这个古时燕国,又像在查边罗村苗寡妇案中,做为凶手的苗贤突然反救了她一命,也像那样机缘巧合被展颜看到她后背的图案,让叶老猜出她极有可能便是阴家小姐,继而是叶子落的到来一样……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条早就铺就的路一般,无论是小路还是大道,她都必须沿着痕迹一直走下去。

就算选择走入途中的分叉口,想避开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但走着走着,总会走回原来的道路上,不管她愿还是不愿,她似是逃不过原来便设好的终点。

阴十七沉默着,脑子里并没有乱成不可解的一团,但她的心却莫名地烦燥起来。

展颜见状也未再开口。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出胡同,站在胡同口停了下来,阴十七道:

“展大哥应当知道叶子落是什么人吧?”

展颜道:“燕京叶家,无人不知。”

阴十七问:“那展大哥应当也知道燕京叶家是燕京阴家家臣这件事?”

展颜看着定定瞧着他等着他答案的阴十七,似是在想着该不该说。

阴十七瞧出了展颜的犹豫,逐道:

“叶子落已然找到这里,那么过不久,相信其他人也一样能找到这里,展大哥,我虽暂时不想知道自已的身世,但不代表我可以一直躲避,何况我心里其实还是渴望知道的,只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好迎接所有真相的准备。”

阴十七这番话一出,展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再有所犹豫:

“燕京叶家世代为燕京阴家的家臣,撇开这一点不说,燕京叶家也是燕京八大世家之一,虽是燕京阴家家臣,但所拥有的实力绝对不比燕京阴家差多少,想来燕京阴家能让燕京叶家臣服数百年,必定有其缘由,至于燕京阴家……倘若你想知道,我也可与你说说。”

可她现今便想知道么?

阴十七摇了摇头道:“不了,待有朝一日,我不得不前往燕京之际,展大哥再与我细说吧!”

终归还是逃避了。

阴十七觉得自已这样事到临头反而想逃避的毛病,实在是糟糕透了。

可有什么办法,至少在现今,她还不想改掉这个毛病。

又想到展颜提及燕京八大世家,阴十七问道:

“不知展大哥所说的燕京八大世家,是哪八个?”

因着展颜与花自来是一下差便到了阴十七家蹭食,所以除了阴十七已换上自已的常服之外,展颜与花自来俱仍是一身官差的衣袍。

胡同口偶尔有几个人经过,都是十二胡同附近的平民百姓,见展颜一身官袍,自是恭恭敬敬之余自动绕过展颜与阴十七两人,以免扰了两人的说话。

可就在阴十七问展颜燕京哪八大世家之际,倒夜香的老妇人推着板车上的大木桶经过两人时,老妇人推着板车的双手一个不慎,板车上的木桶瞬间倾向展颜与阴十七。

阴十七的问话刚落,展颜已眼疾手快地一手揽过阴十七肩头,将她揽近搂入自已的怀里,又是一个转身背向板车,他将她护在胸前与胡同墙壁之间,另一只手则快速稳住往两人这边倾倒过来的板车。

板车一稳住,板车上的大木桶自然也就稳住了。

老妇人惊呼瞪大眼之后,见板车与大木桶皆已被稳住,并未倾倒砸到胡同口的两人,尤其两人中的一人还明显是衙门的官差,她心中惶恐之际连连致歉:

“对不住!差爷!民妇不是有意的!实在对不住!还请差爷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民妇!”

展颜睨了眼扑闪扑闪着一双亮如玉石的黑眸瞧他的阴十七,听到老妇人的叠声致歉,他侧脸道:

“没事。”

老妇人闻言也不敢再停留,赶紧重新推起板车便转入十二胡同里去。

阴十七被展颜困在他怀里与墙壁之间,浑身的温度已逐渐上升到足以煎熟生鸡蛋的程度,听到老妇人推动板车的轱轳声渐行渐远之后,她愣愣看着已回过脸来看着她的展颜道:

“展大哥其实早、早就……知道、知道……”

展颜听着阴十七结巴的言语,竟是未等她说完便点了下头道:

“嗯,知道。”

这下阴十七真的愣住了:“知道?”

她都还没完全说出口,他便说知道?

知道什么?

是她所想的知道,还是还有她想不到的知道?

阴十七脑子里瞬间窜出一千个一万个问题,可这些问题又似乎最终只汇成一个大大大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

展颜慢慢弯起嘴角,淡淡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雏菊,清新美丽,又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此刻他满面的冰冷已尽数被融化成丝丝温柔,低沉而轻柔地说道:

“知道你其实是个……女孩儿!”

虽说展颜这个答案,其实阴十七早就想过,也已确定展颜至少得有九成是知道的,但此刻听展颜这样亲口说出,这种感受终究与想象中不同。

阴十七有点惊,又有点理所当然,更还有点害怕。

这点害怕,在阴十七之前默默地想着展颜是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孩儿之时所没有的。

可到底害怕什么,她又有些理不清,脑子里似是一片空白,又似是缠绕了许许多多的乱麻,随意一拉一扯都能将她现今有些衰弱的神经吓出个好歹来。

展颜察觉到阴十七的心跳声跟打鼓似的,不禁问道:

“你心跳跳得很快,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阴十七闻言连忙按住自已的心房,按住后又觉得自已这个举动实在有点傻,不禁又放下,呵笑两声道:

“就、就是啊!本来以为我装得甚好,都五年了也未曾有人察觉,连陈大哥与胖子都不曾察觉出来的事情,却接连让你们发现了,可不就吓到了我么!”

展颜知道阴十七口中的“你们”除了他之外,应当还有旁人,这旁人他想到了一个人:

“除了我知道之外,叶老与叶子落是不是也知道?”

阴十七从未说过,可却让展颜说了出来,她讶然道:

“你怎么知道?还有展大哥……你先、先放开我再说话……”

展颜看了眼自已仍将阴十七圈在怀里的手,虽有些不舍,但也听话地放开了手,退了一步后回道:

“燕京叶家少主素来立贤立能,不立嫡也不立长,只有成年后有了足够资格站在燕京阴家少主左右,才能成为叶家少主,倘若叶子落是燕京叶家这一代的少主,那么他此时应当是紧随于阴家少主左右,而不是晃荡到这小小洪沙县里来。

先前你被叶大叔带去见叶老最后一面,你与叶老素来不熟,也不过是在上回苗寡妇案子中有所往来而已,既非亲友,亦非至交,除了叶老已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外,临终的叶老不会让叶大叔亲自来带你前去边叶村见他。

至于什么重要的事情……叶老与叶子落同样姓叶,叶子落来自燕京叶氏本家,也非燕京叶家少主,那么他应当便是燕京叶家除了少主之外,叶氏本家特意自小培养出来的叶家第三人。

燕京叶家除了家主、少主之外,谁能在成年之际,有足够的资格站在燕京阴家小姐左右的叶家人,便是叶家所拥有权力的第三人!

所以我想,叶老应当就是燕京叶家的人,当年叶老的先祖流落到边叶村扎根定然是有他们的缘由,可再怎么样,叶老既然能知道叶氏宗祠祭堂里四壁画的含义,并认得壁画上的坷尔文字,那么叶老必然也知道一些其他叶氏族人所不知道的叶氏秘辛。”

上回阴十七问叶老天井中图案的意思之时,展颜全察觉了叶老看阴十七的眼神已然不同,而阴十七之所以未能察觉,不过是陷入了当局者迷的迷雾,作为旁观者的展颜自然要比当局者的阴十七看到更多的东西。

当时阴十七后背也正巧让疯狂的苗铁划了一刀,后背衫袍尽毁,从而露出裸]背上的图案,展颜虽让花自来去借了衣袍及时遮挡住阴十七裸]背,但在那会向叶老相问天井中盆栽所摆成的图案是何意义之际,他便觉得叶老应当是对阴十七后背的刻意遮挡起了疑心。

毕竟若无猫腻,在同是男子并无女子在场的情况之下,展颜实在无需那般紧张阴十七裸]露的后背,那会花自来便起了疑心,何况是后来被两人相问图案的叶老。

以叶老的睿智及已活了一辈子的见识,阴十七又恰巧姓阴,何况在祭堂看壁画时,他便有疑心阴十七是不是燕京阴家的人,后来他会猜测到阴十七后背或许就有倒悬着的坷尔文字“阴”,实在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因着种种异样,叶老会推测到这样的结果,展颜并不会感到奇怪。

展颜接着道:“接着是叶子落的出现,并很奇怪地执意在你家住下来,除了他是燕京叶家自小培养出来跟随在燕京阴家小姐左右的叶家人之外,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会那般处处关注、在意你!”

阴十七听完展颜说了这样长的话,消化了半会方总结道:

“所以,你是从先前我问天井图案有何意义之时叶老便有的异样,到叶子落执意在我家住下来的这些,继而推断出我极有可能便是燕京的阴家……小姐?”

听着阴十七话中的不确定,展颜做下最后的定论:

“不是‘极有可能’,而是你根本就是!”

燕国传说,阴家有女,其女必骄。

这句话,展颜是自小便知道的。

只是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与燕国传说中的阴家女像此时此刻这般面对面地站在一处,而他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这复杂除了些微惶惶不得安之外,还掺杂了许多展颜始料未及的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是喜欢上了眼前这个身形娇小却聪慧过人的阴十七!

听着展颜斩钉截铁地说着她根本就是燕京阴家的小姐时,阴十七不知该做何等反应,无论从叶老、叶奇胜,还是从叶子落、展颜口中,她听到的燕京阴家似乎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世家大族。

而随着这了不得的显赫,阴十七似乎也看到了未来道路的不可预测。

在转入十二胡同,依旧并肩走回阴十七家时,两厢沉默之际,阴十七忽而开口问道:

“撇开阴家小姐这个身份不说,展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实则是个女孩儿的?”

什么时候?

展颜想起了那个在雨中接住看完亡语后,全身乏力而倒在他怀里的阴十七,又想起僵立在叶氏宗祠祭堂里,被毁了后背衫袍而露出背后白嫩肌肤上的图案的阴十七。

或许……就是在那些不经意的时候知道的吧。

“啊!!!死人了!!!!”

尚未等到展颜的回答,阴十七与正想开口答话的展颜同时听到一声足以冲破天际的尖叫声、喊叫声。

展颜与阴十七同时抛开所问所答,即刻辩声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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