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
展颜与阴十七对这个“女鬼”一词还真不陌生,昨夜里两人便听过好几遍,想不到今儿个一大早的又让两人听到了,还是自翊知道凶手是谁的风水大师田志所言。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田志见状以为两人不信,逐又道:
“本大师说的可是真的!那余光年家夜里亥时总有女鬼唱戏曲唱上足足两刻钟的事情,在这前后几条胡同里,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两位差爷尚且不知吧?”
展颜不住在昌盛街,而田志又不知道阴十七其实就住在邻近的十二胡同,所以他觉得两人不信他的话,应当是未曾听说过余光年家闹鬼一事。
阴十七道:“昨夜里我们便在余大叔家听到有女子唱戏的声音,但……未必便是女鬼吧?”
田志脖子一梗道:“阴快手什么意思?”
展颜替阴十七回道:“意思就是,这也不除非是人在装鬼作怪的可能。”
田志一听差些就要跺脚,急声道:
“展捕头,你可千万相信我啊!”
一急起来,连“本大师”也改为“我”了,田志又神经兮兮地左右观望,又是一个附耳悄声说道的模样:
“本大师还知道那女鬼是谁!”
倘若说田志前面那些话在展颜与阴十七听来都是一些废话,那么这最后一句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即刻来了精神,阴十七更是双眼发光地更近田志一步,所幸再近一步也未与田志近到展颜无法容忍的地步,所以她靠近得很是顺利,问道:
“大师说说,那女鬼是谁?”
展颜也是竖起耳朵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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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这般期待,田志总算拉回点身为洪沙县风水大师的面子,不禁吊了点胃口道:
“这个么……两位差爷可知道那余光年夫妻两人是在半年前方搬到这昌盛街十一胡同的?”
阴十七忙点头,展颜也是示意田志再说下去。
田志一副“既然知道那就好办得多”的表情,这时高墙左右两户人家其中一户有人推门出来,他本到喉咙口的话忙又咽了回去,改为道:
“此地不是详说的地方,不如两位差爷随我到别处,听我慢慢说道?”
既然已说了不少话,也有共同的话题,田志说到最后已不再“本大师本大师”的自称,而是较为正常的说“我”了。
展颜与阴十七自然没有异议,跟着田志走出十一胡同期间,展颜问阴十七说叶子落怎么没跟着她?
阴十七起先没发觉什么,只如实说叶子落一大早说他有事要办之后便独自出门去了,说完才惊觉有点怪怪的,问展颜为什么要这样问。
展颜却只看了走在前面的田志背影一眼,便未再开口说什么。
那眼神阴十七是看懂了,不就是在与她说,有田志在场,有些话不方便现在说么,她心中虽有些纠结想立刻知道展颜是怎么想的,但也只好闭嘴了。
田志直接带着两人出了十一胡同,往十二胡同分叉口的邻街街角走去,那里有一家小茶馆,三人便在这小茶馆里坐了下来。
小茶馆很小,只一间铺面,老板与老板娘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待茶馆老板上了一壶清茶之后,田志又向老板说,再上两三样茶点心来。
田志不住在昌盛街,但显然是这家小茶馆的常客,与老板十分熟悉,说话间也随意亲切,反倒是住在十二胡同与小茶馆颇近的阴十七不曾到过这小茶馆来饮过茶吃过茶点心。
老板应好后,便让三人稍等,他转身便直接到后厨去了。
田志道:“别看这小茶馆店小,店里也只有老板与老板娘两人,可他们一人擅长泡茶,一人擅长做茶点心,那手艺都是这个!”
说着,田志比起了大拇指。
茶点在后厨大概也是常备着的,老板很快自后厨出来,手上端盘上放着三个小碟子,碟子上各盛放着三样茶点心,光看着就是色香味俱全。
能在后厨常备着茶点心,小茶馆的生意应当是不错的,田志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阴十七心中所想的这一点。
田志道:“两位差爷快尝尝老板娘的厨艺,倘若不是昨夜里在十一胡同出了那样的无头命案,这会待我们来,小茶馆里定然是找不到位子的!”
田志感叹完便不客气地自饮自食起来,展颜与阴十七也不再客气,尝了茶点与壶里所泡的清茶之后,确实如田志所言,手艺皆是不错。
但两人此刻却没有品茗尝美食的心思,田志也无需两人催促,吃将了两块茶点心,又喝了半杯清茶润润喉之后,他便开始徐徐道来:
“余光年家闹鬼一事,还得从半年以前那民舍原来的主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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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也就是在余光年夫妻尚未买下现今这间民舍之前,这间民舍原来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父女二人,父亲叫邱连,女儿叫邱素贞。
邱连早年丧妻,他是独自抚养唯一的女儿长大成人,本想着待邱素贞及笄成年之后,便给邱素贞招个赘婿上门,他也算老来有靠了。
然而,邱连并没有等到这一日。
就在邱素贞十四岁这一年,也就是今年,她突然失踪了。
阴十七讶道:“失踪了?”
惊讶完,阴十七便看向展颜,那意思明晃晃写着——好像没接到报案啊?
展颜明白阴十七的意思,逐对阴十七摇了摇头,转眸又问田志:
“邱素贞失踪后可曾找到?”
田志叹气道:“没有,可惜了那花一样的姑娘哟!就这么没了!”
阴十七道:“没了?田大师的意思是……邱素贞死了?”
田志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阴十七质疑道:“既然邱素贞失踪后不曾找到,那么田大师又是如何肯定邱素贞已然遇害?”
展颜想起先前田志言之凿凿说的女鬼,不禁道:
“田大师是不是想说那女鬼便是邱素贞?”
田志看了眼质疑他的阴十七,眼中对于阴十七不信他而浮起些微不满,转过眸去,便对展颜道:
“正是!”
阴十七听明白了,田志之所以这般肯定邱素贞死了,是因为他看到了女鬼,而女鬼就是邱素贞!
可到底有没有女鬼,即便有了田志铁口咬定见到了女鬼,而那女鬼便是失踪的邱素贞,阴十七还是不信那唱戏的女子是女鬼。
唱戏女可以是邱素贞,但说唱戏女确实是女鬼的话,阴十七觉得这还有待证实,除非她亲眼所见,否则她始终抱着中立的态度。
展颜其实也不信,只是他的情绪神色将他的真实想法掩盖得很好,在这一点上,他比阴十七要老道得多。
不管怎么样,田志的话至少给两人提供了另一条线索——邱连与邱素贞这对父子。
展颜问:“田大师这般确定,是因为之前见过那唱戏的女子,并认为她便是邱素贞死后化成的冤魂女鬼,那么田大师可否告知我们,如何才能见到这女鬼?”
阴十七早感觉到田志对她有些不满,所以接下来的问话几乎是展颜在问,田志在答,她在听,连偶尔想插个话都死死忍下了。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田志那回得以见到女鬼一事是在半年之前,因着女鬼因惨死而生怨气,其怨气之重,让他不得不在见到女鬼的隔日,便向附近民舍的百姓主张起将十一胡同靠八胡同那边的出入口要筑起高墙堵了的提议。
因着田志在洪沙县尚有几分盛名,平民百姓里也大都相信鬼怪之说,于是几乎是没什么争议声,为了安平康泰,靠近十一胡同的所有百姓皆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地将高墙筑起。
那会田志一呼,便得到众人的应声,他便是此刻说来也是话中得意满满,还颇为示威地瞧了阴十七一眼。
那一眼即是示威,也带着轻蔑,似乎在说他田志就是鼎鼎大名的风水大师,她一个小小衙门快手哪里能与他相较?
阴十七忍不住在暗下翻了个白眼,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一个风水大师较量,这都是闹哪门子的闹啊!
说到见到女鬼的法子,田志便有些顾虑重重,先是面有难色,再是吞吞吐吐地不敢言,看得阴十七差些一个没忍住又想呛他。
幸在展颜比阴十七先开口:“田大师是风水大师,对于阵法布局之事素来极为高明,想来即便不是正统的驱魔天师,也应当是有法子的吧?”
阴十七一直以来都认为展颜是个不苟言笑不会捧人的主,但这会一听展颜捧高田志的话,她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个x。
显然田志也吃展颜这一套,原本还像快要断气般的模样一下子便高昂起来,拍着胸膊道:
“成!就冲展捕头这般信任我,我也就……也就豁出去了!”
说到豁出去之前,田志暗吞了一下口水,这举动可没瞒过阴十七的眼睛,她不禁想着这见到女鬼的法子莫非很是凶险不成?
但阴十七想归想,还是保持做个安静的俊快手,啥话也没问。
田志后来也发现阴十七异常的安静,难得主动问了一声阴十七怎么了?
阴十七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夹着茶点心放在嘴边大大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后方慢慢回道:
“正如田大师所言,这茶与茶点心都太好吃了!”
终于说了一句令田志舒心的话,田志对于阴十七的认同很是满意,随即便对阴十七眉开眼笑的,又想到阴十七不过是刚刚及冠,而他已过而立之年,实在不该与至少得小他一半多年岁的娃儿置气,于是那眉开眼笑中的笑更加显得亲和许多。
阴十七不知田志心中所想,只觉得田志突然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实在莫名得很。
再从田志嘴里了解到了一些邱连父女俩的事情,两人便与田志约好今夜亥时在余光年家聚首。
至于邱素贞失踪后邱连的去向,田志却说他不清楚,只记得在邱素贞失踪不久后,邱连便卖了祖祖辈辈住了几代的民舍,后来听说邱连早离开了洪沙县,也有说邱连不堪失女之痛,卖了民舍之后,便也找一处僻静之地随邱素贞去了。
当然这些说法并未得到证实,但邱连确实已不在洪沙县这事,田志却十分肯定。
展颜问田志为什么会这样肯定?
田志说,他与邱连也算得上难得能聊上几句的知已了,邱素贞更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那样水灵灵的女娃儿说没便没了,至今他想起邱素贞脆生生喊他“田伯伯”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哽咽落泪。
在得知邱素贞失踪之后,田志还帮着邱连找过好几个地方,然却无果。
之后邱连卖民舍离开之际,田志在自家门口收到了一封邱连留给他的书信,那书信只言道邱连要离开洪沙县了,至于离开之后去哪里去做什么,邱连却是只字未提。
田志随后跑到昌盛街十一胡同邱连家,看到的确实已是人去楼空,屋里什么东西也没带走,邱连大概只带走了卖民舍所得银两,及两三套衣袍。
此后直到听闻了十一胡同闹鬼一事,本来田志也没怎么想去理会,后来还是余光年亲自带着少许碎银子上门,请他前去瞧个究竟,他才去的。
而这一瞧,田志吓了一大跳。
田志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闹鬼的地方竟然就是知已邱连之前的民舍,他听着余光年夫妻说了大概情况之后,便决定在余光年家待到夜里亥时,听听那女子唱戏的声音。
也就在那一回,田志见到了女子的真面目,而余光年夫妻因着害怕并未在院中,所以也没能见到唱戏女子的模样。
田志初见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女子时,他是瞬间遍体冷寒,在慢慢往下移,看到女子半空飘浮无脚的下半身时,他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田志肯定地说,那唱戏的女子确实就是邱素贞,他断然不会认错。
而且那会田志好像也有听到邱素贞阴凄凄喊着他“田伯伯”的声音,只是那时他被吓得只剩半条命,再待到唱戏声过去醒来,他立刻便跑出余光年家,连声招呼都没跟余光年夫妻打一个。
→_→谢谢天涯芳草树、勿打勿撞的打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