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风单肩背着书包走进来时,他下意识地去看沈书静。
发现她正在位子上吃着酱香饼,嘴巴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他情不自禁对她笑了笑,沈书静也和他对视上了,当即赠送他一个白眼儿。
他神色一怔,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座位上,在经过沈书静那边时,听到她在和余琥珀说话——
“曹明俊现在这样多好看,英气又精神,可比那些白净斯文打球又很烂的人强一百倍啊。”
乔南风:“……”这是在骂我?
心里突然有点儿美是怎么回事……
在后排低头看书却耳听八方的靳宴清,心里的疑惑更大。
曹明俊的轨迹这一世已经发生变化,变化的起因是什么呢?
他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余琥珀对曹明俊的突然关心,有关他的事她都很积极很主动。
抛开心里隐隐泛起的酸意,他隐约想到另一种可能——
她也许只是想改变些什么。
为什么会想着改变?
——因为,她提前知晓。
为什么会知晓?
靳宴清抬头,看着前面女孩挺直的背影,又想到了那种可能。
他突然间有些心绪不宁,如果只是他自己重生,那么还算是占了点先机。
如果余琥珀也是重生的……那么他还能改变什么吗?
如果那个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会选择他吧……
毕竟,那是她追逐那么多年的人。
一整节课靳宴清都在胡思乱想,快下课时,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他写了个纸条,叠好,伸出手指戳了戳曹明俊的背。
曹明俊听课听得正昏昏欲睡,被戳了一下瞬间挺直脊背,疑惑地回头,满脸问号。
接过纸条,顺着靳宴清的视线戳了戳余琥珀,成功送达。
余琥珀疑惑地看了眼靳宴清。
见他英俊的脸上挂着笑意,狭长的眼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忍不住小声嘀咕,“妖孽。”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周杰伦的以下几首歌,按照你喜欢的顺序排序。
A.稻香 B七里香 C.等你下课 D.夜的第七章
字迹遒劲,恣意潇洒,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倒是很相配。
余琥珀感叹着大神字写得好,虽然心生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一笔一划写下回复。
她看着自己僵硬的字母站在靳宴清的字旁边,感觉被完全碾压……
她悄悄把纸条塞到曹明俊桌子上,轻敲一下,“信使”小曹得令,把纸条再次成功送达。
靳宴清看着折叠的纸条,一时间心跳如鼓,他搓了搓纸条边缘,打开了它——
“DABC”
没有否认C选项。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尔后又急速跳了起来。
下课铃和他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让他有点头晕目炫。
果然,她也是重生的么……
一想到十一后没多久那个人就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靳宴清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化雪时的雪场,寒风凛冽,凉意入骨。
**
晚上回家时,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
余琥珀问靳宴清,“你十一有什么安排,会回家吗?”
靳宴清看着女孩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轻声说:“可能吧。”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小,被车子的嗡嗡声所掩盖,她不由得把头挨得更近。
柔软的长发扫在靳宴清的锁骨处,引起轻微的痒和欲。
靳宴清眼神暗了暗,女孩白皙的脖颈和小巧的耳垂,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无一不在诱惑考验着他。
于是他低头,凑在女孩耳边,声音微哑,“我说你真好看。”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直白的话语让余琥珀的脸瞬间红了。
大神说她真好看?她有没有听错……
余琥珀几乎是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噙着笑意,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眼神里倒映出一张惊诧不已的脸。
靳宴清看着女孩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感到非常愉悦。
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略微丰盈的脸颊,继续夸奖道:“不要不相信,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余琥珀:“……”卧槽大神突然说这么暧昧的话是要闹哪样?!
如此糖衣炮弹的轰炸,让她身心已经飘到外太空,以至于完全忘记《等你下课》那茬儿。
等她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往小区里走,靳宴清看着前面几乎是小跑着的女孩,有些想笑又担心自己做的太过火。
毕竟,普通异性同学不会随便捏对方脸,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怕他误会他轻浮。
“余琥珀你等一等。”
却见到女孩撒丫子似的跑得更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靳宴清:“……”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洗漱完坐在书桌前,余琥珀才感觉自己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托腮翻着书,复习今天学习的内容,但效果明显不好,脑海里一直循环播放着靳宴清对她说的话、捏她脸时的表情。
他英俊的脸突然也出现在了书上,在对着她笑。
“啊啊啊——”她有些崩溃地捂脸。
靳宴清还只是个孩子,她不能辣手摧花毒害祖国稚嫩的花朵啊!
与此同时,这朵花朵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
第二天,余琥珀到教室刚坐下,就看到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封信。
淡蓝色的信封,被压在一盒大白兔奶糖下面。
传说中的情书?!
她突然有些紧张,毕竟活这么大,只有她给人送情书的份儿,可还没收到过呢!
余琥珀看左右没人,如做贼般小心地把奶糖盒拿起,掀开盖子,发现盖子内侧用马克笔写着一句话——
「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送你一点甜。」
信封上没有写字,她心中猜到是谁,感到更紧张了。
抽出米白色的信纸,竟然洋洋洒洒写了两页。
余琥珀震惊又想笑,捏下脸而已啊大神不用这么隆重吧……
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开始看信,字迹依然是昨天看到的那样潇洒有力,虽有连笔却可以看出一字一句都写得极为认真。
余琥珀看得比考试审题时还仔细,越看越脸热心跳。
她下意识地回头偷看靳宴清所在的位置,果不其然撞上他的视线。
见他嘴角含笑看着自己,慌忙收回视线,只觉得脸更烫了。
「……现在对你说我喜欢你,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唐突,但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至于我的心有多真,你以后会看到。」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如何,应该不至于讨厌吧?(笑)如果没有讨厌的话,可不可以也试着分一点心给我呢?
如果你觉得谈恋爱影响学习,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那天。」
「昨天在车上说你真好看,而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有我的一万颗真心,可能让你感到了唐突和轻浮,我诚恳地跟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的鲁莽,以后不要拒绝和我一起回家……」
「说起来有一点伤心啊(无奈笑),我们之前见过的,可惜你不记得我了。」
「我还记得你,一直都记得。」
看到最后,余琥珀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抛弃糟糠之妻的渣男……
呃,他们见过吗?什么时候?
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人对她这么直白地表达爱意,所以看到这样赤诚的告白说不感动是假的。
甚至还有压制不住的窃喜——毕竟被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她认真地又看了一遍,捂着脸忍不住再次感叹大神就是大神,写情书都能写成字帖。
上午上课的时候,沈书静发现余琥珀在托腮思考什么,非常投入。
难道是被某道数学题难住了?
余琥珀的数学不好她是知道的,不过她这个学渣也是爱莫能助。
**
课间,沈书静拎着暖瓶去茶水房打水,在接水的时候,感觉旁边站了一个人。
她抬头看去,见乔南风像个电线杆一样杵在这儿。
敌不动我不动,她假装没看到。
拧上水龙头,盖上保温塞准备回教室,却被他一把拉住校服袖子。
“对不起!”他突然很大声地说,引来旁边同学的注意。
沈书静冷漠地说:“突然道歉是几个意思?”
乔南风耳朵有点红,支支吾吾道:“之前我在教室说你是假小子不男不女……”
后面几个字他几乎是咬在嘴里没放出来,有点急道:“是我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很漂亮很有女人味的!”
沈书静脸色微红,没好气道:“你在瞎说什么啊,有病。”
说完提着暖瓶就走,她头发明明这么短有个屁女人味,讨厌鬼又在嘲讽她。
乔南风马上跟上,讨好地说:“我没有瞎说啊,你真的长得很好看的。”
说完,给她递过来一个方形的礼物盒,外面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
“无事献殷勤,我不要。”沈书静步履不停,大步往前走,又被乔南风一把拽住。
却因为她走得太快、乔南风拽人的动作又太急,导致她手里的暖瓶撞在乔南风腿上,沉闷地一声响,暖瓶内胆碎了,热水汩汩流出。
“你没事吧?”看着他裤子上湿了一片,沈书静吓了一跳。
“这是开水,你赶紧把裤子脱了,要不然容易烫伤的。”说着就拉着他往厕所走。
乔南风却浑不在意,笑嘻嘻地说:“没事啊,沈书静你在关心我?还要脱我裤子?嘿嘿你不生我气啦?”
天知道他最近过得多难熬,没有人和他吵架对骂,打球都变得没劲起来。
此时在校园桂花林附近的人,就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被一个瘦高的短发女孩拉着走的情景。
男孩嬉皮笑脸,女孩气急败坏。
“乔南风你真是皮糙肉厚,都烫着了还有心情扯这些。”
到厕所门口,沈书静直接把人扯到洗手池旁边,蹲下去卷他的裤腿。
虽然嘴上凶巴巴,手下的动作却很轻,不让衣物撕扯到伤处。
乔南风本来还想继续逗她,见她这样帮他看伤,心里的小鹿仿佛被温柔地抚摸,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有些不自在,“呃,没啥事儿的,我皮厚,等下去医护室擦点药就行。”
沈书静看着他修长小腿上通红一片,没忍住红了眼圈儿。
她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见不得别人受伤,哪怕和她没关系的人她都会感觉难受、控制不住地哭。
太他妈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