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有婢女道:“皇上,药好了。”江无俟吩咐道:“端进来。”药已经凉过一会儿,不那么烫了,江无俟将云寒汐的头微微抬起,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喝,又一边给他搽嘴角的药汁,或许连江无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目光有多温柔。
待一小碗药见底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江无俟终于扶着云寒汐的脸笑了。江无俟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何时对一个人这般上过心,可那个人偏偏还不怎么理会,纵使他是天之骄子对江无俟而言都唾手可得。而云寒汐却是不一样的,他知道云寒汐心中的牵挂。不过他也明白只有慢慢打开他的心结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去。云华殿里一直都静静的,尽管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江无俟还是感到阵阵甜蜜。
夜已经很深了,云华殿里还亮着点点烛光。江无俟正把玩着云寒汐修长的手指时云寒汐便悠悠醒来,眨了眨眼慢慢地睁开眼,眼中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接着有些慌张地打量着四周,只是瞬间就换上了平日那副镇定的模样盯着江无俟。
云寒汐心中其实是很感动的,现在应该是深夜了,门外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他能一直守着自己到现在证明他心里是真的牵挂着自己的。在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觉得江无俟的眼神那样熟悉,就和当年自己中毒昏迷好几日在云启宇怀里醒来时所看的目光如出一辙,那目光就像是对待百般呵护的珍宝一样。云寒汐心中的坚冰有些融化了。
江无俟有些踌躇,丝毫没有想到若是在往常云寒汐早就挣开了他的怀抱,可是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的是他的身份,是他的谋略,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投毒的发生。云华殿里一直静静地,江无俟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口:“为什么没有制止投毒?”问完江无俟直直地看着云寒汐。
闻言云寒汐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江无俟彻夜守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尽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确是自己,可是现在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竟有种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云寒汐扯了扯嘴角本想笑笑可是却笑不出来,一时间有些哽咽,强迫着自己镇定着道:“我以什么立场去制止?当我说出这办法不妥时,别人是怎么想的?我是沧云人,我那是在为沧云人说情!大皇子一口就认定我是对珈逻不忠,纵使我巧舌如簧,你要我如何辩解?”好想说得虽平淡,可字字句句都是对江无俟质问的控诉。
说完这些话云寒汐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接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锦被挣扎着起身,江无俟如梦初醒般地拉住他的衣袖叫着他道:“寒汐!寒汐!”云寒汐没有理会他的阻拦径直下床起身,刚一站起来就全身乏力地跌了回去.
江无俟也赶紧挪到床边扶住他,云寒汐却一把甩开他的手,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抽泣一声,用力撑起身子。云寒汐站起身时全身都冒起了虚汗,脸色更白了,江无俟伸手想要挽留可还没等他触到他的衣襟云寒汐就迈开了步子,留给江无俟一个直直的背影。
云寒汐走了江无俟颓废地坐在床边,目光没有焦点地盯着某处,心里一阵揪痛。刚才,他是哭了吗?江无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自己。可是刚才自己分明看见了自己问出那句话时眼里的不知所措和随后眼睛蒙上的水雾,听到他站起身来背身对着自己时的那声啜泣。
一时间江无俟心头一空,的确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当云寒汐刚想接纳自己时,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个机会,原本就是自己让他被父亲被爱人所抛弃,让他满心只剩下仇恨。
道后来云寒汐又叛国为珈逻效力,不仅满朝的人视他为眼中钉,而自己也一步步地逼她,他也只能在这夹缝中苦苦挣扎。
呆呆出神的江无俟满脑子都是云寒汐甩开自己的手逞强站起身的样子,江无俟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热热的,的确是自己辜负了他的真心,想着他还在病中江无俟就连忙跟了出去。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云寒汐低着头靠在回廊的柱子旁边低头喘气,江无俟远远地看着心疼地皱着眉,现在云寒汐肯定不想看见他,江无俟也只得躲在后面痴痴地看着。
云寒汐闭着眼大口喘气,他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犯堵,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明明那样就是自己主使的,江无俟尽管不知道实情不过来质问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儿什么一样呢!
云寒汐无奈地摇摇头又自嘲地笑笑,撑起身子朝着竹苑走去,虽然每走上一会儿就要歇歇,可好歹还是走了回去,而江无俟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知道看见他进了竹苑的大门才松了一口气。
见云寒汐回了竹苑江无俟才若有所思地叹口气,天已经蒙蒙亮了,江无俟寻了张凳子坐下,蒙着头趴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