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系列的悲剧,竟然是因为多年前的一句话引发的。
有的人认为滕信义一个大男人的心眼怎么会这么小,一点气度都没有,就算这句话是孟公子说的,或许只是孟公子多年前的无心之言,并不是他的真心话。就这样一句不能算证据的话,被滕信义抓着不放好几年,还对孟公子造成了很大的、很严重的伤害,简直不配做人。
但有的人却持不同的观点,孟公子在这个纠纷里面也未必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无辜,也不一定是无心之言,或许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孟公子像传言那样是个谨言慎行的君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这么一想,或许他的遭遇也是咎由自取。
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萌拽着金苗苗,还有看得津津有味的贾大小姐也讨论起来。
“你们两个觉得孰是孰非?”白萌看看金苗苗,又看看贾大小姐,“那位孟公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单纯,他在名扬西京城的时候,可是结交了不少位高权重之人,其中不乏那些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
“我也听说过。”贾大小姐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孟清阳,“这位孟公子曾经跟那些公子一起去骑猎,称兄道弟的,如果他真的遇难,或者遭遇了什么不幸,那些公子早就为他出头了。”
“可那些纨绔子弟,不是什么新鲜就玩什么吗?”金苗苗挑挑眉,“觉得他没意思了,肯定就不理他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有不少长情的。”白萌叹了口气,“就我知道的,还有一小部分这几年没少了打听他,只要他送出消息,那些公子哥一定会仗义执言的。这家小小的戏园子,可是挡不住的。”他拍拍站在他们前面的沈昊林,“昊林,你怎么看?”
“看什么?”沈昊林瞥了他一眼,“这才刚开始,真相会慢慢浮出水面的,别急。”
金苗苗凑过去看了看沈茶的脸色,比刚才已经好太多了,又给她把把脉,朝着沈昊林点点头。
“放心吧,已经缓过来了。”她伸手戳戳沈茶的脑门,“你呀,还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呢?”
“这是意外,我多少年都不发脾气了。”沈茶朝着金苗苗一笑,轻轻的靠在沈昊林的怀里,“放心,我会记住的,以后不会轻易动怒的。”
“这还差不多。
”金苗苗又戳了一下她,“你觉得怎么样?”
“目前还不是很明朗,本来以为就像明面上的这样,孟公子是唯一的受害者,而他的义兄则是包藏祸心。但仔细想想,孟公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义兄真的有问题,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你是说……故意纵容?”
“有这方面的原因。”沈茶点点头,“但他的目的,暂时看不出来。”
“这位孟公子很厉害啊!”金苗苗抱着双臂,“如果事情的真相如同我们推断的这样,那这位孟公子的手段可太高明了。幸亏他不走仕途,也不是个女孩,不用入宫,否则……会掀起不少风浪。”
“看他如何回应滕信义的指责吧!”沈茶的目光转向孟清阳,“或许他会装傻。”
“装傻?”贾大小姐也凑了过来,“一问三不知?打死也不承认吗?”
“很有这个可能,否则,他没有办法解释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了。”
他们的目光转向孟清阳,而一直低着头的孟公子这个时候终于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滕信义,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位兄长刚才说出来的话。
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而滕信义看到孟清阳的这个样子,仿佛也是在他意料之中,很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听到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就这么的惊讶吗?你是不是认为,你的这些话根本不可能被我听到的,对吧?不止这些,你当初在师父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又在班主面前怎么诋毁我的,还有,你怎么跟那些师兄弟提起我的,我都知道。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不会让我知道,但是,就是那么不凑巧,我什么都知道了。贤弟,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自己说过的话不肯承认,那多没意思啊!”
“我不知道,我没有!”孟清阳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
“你不知道,你没有?”滕信义冷笑了一声,“好,你不说,我说!”
他看着宋珏和宋爻佳,知道这二人都是平日里够不上的大人物,今天可以遇到,也算是运气了。他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火气,也可以释放一下了。
他规规矩矩的朝着宋珏和宋爻佳磕了三个头,又拍拍自己侄子的后背,让他也跟着行礼。等到头磕完了,这才轻轻嗓子,把忠武伯夫人不知道的内情抖落个干干净净。
“贵人容禀,罪民有话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说!”
宋珏和宋爻佳都是人精,从孟清阳的这个反应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是!”滕信义又磕了一个头,“我们两个师出同门,只不过他是那个比较有天赋的,我是那个比较平庸的那个。师父和班主都不是很看好我,但我还是比较努力的,毕竟笨鸟先飞。我每天都练到很晚,那会儿基本上没什么人了。”
“会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宋爻佳挑挑眉,看了一眼孟清阳,“都说了什么?”
“就是觉得我不适合在戏班待着,想要把我踢出去。”滕信义苦笑了一下,“我不想再重复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了,无非就是我不行,太笨又太蠢,容易拖后腿,留下来就是废物之类的。”他看向孟清阳,“同样的话,他在师父和班主面前说了不止一次。”
“后来你离开了?”
“没有,后来是因为族弟来戏班寻我,他知道我族弟在兵部当差,跟班主说可以抵挡一些麻烦,所以就把我留下了。他以为这些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都是知道的。”
“亲耳听见的?”
“是,我练功的地方比较僻静,不会影响其他的兄弟休息。而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看上了那个地方,总在同样的时间,找班主和师父说小话。因为他是班主和师父最看重的人,所以,他说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报复他的?”宋爻佳摸摸下巴,“是他成名之后?”
“他成为名角儿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从第三次撞见他背后诋毁我的时候。”滕信义低下头,“这些年,我们看着是亲亲热热的兄弟,实际上都是各怀鬼胎,相互算计的。他担心红了之后会有人找麻烦,所以就拉着我,什么事都让我出面,无论是充当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我。而他自己安安静静唱他的戏,受大家的追捧。至于我,他红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从某个方面来说,名利双收。谁想要见孟公子一面,也是要经过我的。只是,我们两个到底不是一条心,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终究会爆发的。”他看向忠武伯夫人,“夫人听到的那些并不是完整的,那会儿他的嗓子就已经出现问题了。我们请了不少名医来看,都无济于事,他唱不了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我们当时的原话是,有希望就要试一试,治不好也总比现在这个情况强。”
“也就是说他的嗓子不是你们弄坏的?”
“世子殿下,那个时候,他是我的摇钱树,我再怎么恨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摇钱树给毁掉的。虽然小雪也有一定的名气了,但跟他比还是差的很远呢!只是,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用心,所以,不肯老老实实的接受诊治。小雪跟他的第一次冲突,是撞见了他偷偷倒掉了刚刚煎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