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洲一号基地,实验室。
白晓婷小心地将一株嫩绿的幼苗劈成几片,将它们分别种入不同的培养皿内,刚把一片嫩叶安置在培养基上,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呐喊:“小白,有人找!”
“哎,就来!”白晓婷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耐心地将所有幼苗全都种好,贴好标签摆在架子上,这才摘掉护目镜和口罩离开实验台。
“刘姐,谁找我?”白晓婷边走边问。
刘姐呵呵直笑:“除了你们家那口子,还能有谁啊?”
白晓婷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刘姐发现不对,赶紧问道:“小白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白晓婷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说罢快步离开。
刘姐狐疑不已,闹不清白晓婷怎么回事,不禁暗暗猜测是不是小夫妻闹别扭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刘姐八卦却不多嘴,知趣地没再追问,默默地陪着白晓婷走到实验室门口。
透过玻璃门,两个人看到门外的叶涵,叶涵也看到了门里的两个人,但他的眼里却只能看到白晓婷。
“刘姐,我没事的。”白晓婷低声说。
刘姐会意:“那行,我先忙别的去了。”
白晓婷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出实验室,俏生生地站在叶涵面前,不等叶涵开口,就直截了当地质问:“你又要走了?”
叶涵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堵在嘴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默默点头。
“又让你去哪儿?”
“去木星,跟远征舰队走。”叶涵不敢看白晓婷的眼睛,目光始终在她的鼻子以下游移。
白晓婷的脸又白了几分:“不是说好哪儿都不去了吗?”
叶涵愧疚地垂下目光:“我也没想到……”
“不去不行吗?”
“正式的命令,没有商量余地。”叶涵终于抬起了头,望着白晓婷的目光中有爱恋也有不舍,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述的歉疚。
身为军人,他无愧于国家;身为丈夫,他却根本不合格。
白晓婷扬起小脸,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我早就猜到了,就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没想到……没想到……”眼泪滑落脸颊,白晓婷泣不成声。
最近几个月,叶涵早出晚归,有些时候甚至几天都不见人影。
三回两回白晓婷倒不会想什么,可叶涵总是这样,她哪能没点想法?于是她开始打探其他基地的情况。
北月洲的情况对外保密,对内却没什么防备,白晓婷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叶涵的近况。
知道叶涵正忙着训练陆战队,不仅没让她松一口气,反而令她立刻紧张起来。
白晓婷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小女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自家男人远离自己。
叶涵心都要碎了,赶紧抢到白晓婷面前:“别哭,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晓婷眼泪流得更加汹涌,顿时惹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叶涵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其他人?心疼地把白晓婷搂在怀里,想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远征木星天高路远,一去就是好几年,能不能回来根本没人知道。闹不好没等远征舰队赶到木星,外星舰队就先攻陷了地球,就算远征舰队功成凯旋,也只能看到一颗被外星人占据的地球。
白晓婷毕竟是白晓婷,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收起眼泪,瞪着红肿的眼睛一把扯住叶涵:“走,跟我回家!”
叶涵一惊:“现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挑?”白晓婷拉着叶涵就走,惹来一片猜测的目光。
两人一路跑回家中,白晓婷甩手就把叶涵扔在床上,边脱衣服边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不是远征么?今天给老娘把五年的公粮全交上!”
叶涵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白晓婷才不管那么多,光着身子一个饿虎扑食压住叶涵……一室皆春抵死缠绵,直到两个人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才结束了这场不知道持续多久的盘肠大战。
叶涵喘了几口气,恢复一点体力,扭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妻子。
白晓婷呆呆地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想什么呢?”叶涵轻声问。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叶涵苦笑:“应该是不行。”
“你们不需要生物专家吗?万一抓到外星人呢?”
叶涵摇摇头:“远征舰队不要俘虏,我们是去搞破坏的。”
白晓婷黯然神伤:“等你回来,我都老了。”她是从国家实验室出来的,非常清楚实验室对冬眠素的研究进度,远征舰队肯定会用到那东西。
冬眠素达不到人体冷冻那种近乎凝固时间的效果,可是将新陈代谢速度降到原本的四百分之一,相当于把时间拉长四百倍,一天当四百天过,五年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天时间。
“不会,你永远这么年轻漂亮。”叶涵赶紧恭维几句。
这话也不算乱说,白晓婷眼下不过二十出头,再过五年也就二十六七,怎么看都跟老扯不上关系。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想到自己就要错过这段永远无法挽回的岁月,叶涵满怀感伤,紧紧地搂住了白晓婷。
白晓婷柔顺地拱进叶涵怀里:“我决定了,等你离开我就注射冬眠素,我要你回来亲自叫醒我。如果你回不来……如果你回不来,我就回地球给你生孩子,生一大堆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让国家给咱们养!”
叶涵感动得心都要化开了,紧紧抱着白晓婷温暖的身体:“对不起。”他的心已经记愧疚占满,除了这句话,他再也说不出别的。
“不用跟我道歉。”白晓婷声音闷闷的,“是我选择了你,不是你选择了我,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谁让我嫁给当兵的呢?我自己的选择,再苦再累再孤单我自己兜着……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不管多么危险,都要想想我,想想我还在等着你。”
“嗯,我发誓,不管什么时候,绝不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