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也不讨厌, 那就是普通寻常,比点头之交强不了多少。
不是吧, 算一算从司徒郡主认识子约,弃谢平澜转而非他不嫁,这也好几年了, 就司徒绯那性子, 也不会同寻常大家闺秀一样,藏在深闺同子约不见面,必定像条小尾巴一样, 子约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若不是王子约正生着病,明月非揪着他问个清楚,司徒郡主平时都和他怎么相处的, 若不是吕飞白行刺牵连到王家,他们两个会不会已经谈婚论嫁了呢?
哎呀,她都好奇死了。
王子约似是猜出明月所想, 道:“郡主人不错,你想去找她帮忙就去吧。”
咦,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月瞪大了眼睛。
“这两日只见到你和两个随从,不见谢大哥他们的人影儿, 想必情况不大妙。去向司徒郡主求助结果虽然难料,总好过困在这里。”
明月坐起身:“那我出去看看,再不想办法, 估摸着官兵就该搜来了。”
明月打定主意,叫那学徒找了身衣裳给她,青衣小帽地穿戴起来,冷不丁打眼一看,还真是个俊俏的少年。
程猴儿想要跟着,明月想想若是留下隋顺自己,又要照顾病人,一旦有事未必能看得过来,便叫程猴儿留下:“不用担心,我出去转一转,很快就回来。”
“大小姐,若是官兵来了怎么办?”
这两天不是没人上门,尤其是大年初一清早,拜年的人将外头街门擂得咚咚响,三人怕宫大夫应门露出马脚,一直大门紧闭装家中无人。
落入有心人眼中,这都是疑点。
程猴儿出去转悠几回心中有数,难免惴惴不安。
明月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道:“你俩去把王大人扮丑一些,脸涂得蜡黄,一旦有人来查就说他得了伤寒,但愿来人害怕感染不细问,咱们也就能蒙混过关了。你再去做做宫大夫的工作,就说咱们在外边还有好多兄弟,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事,以后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程猴儿和隋顺答应了,赶紧照办。
明月瞅准外头巷子里没人,闪身出了门。
一到石安城,她和谢平澜就把几处要紧的所在都打听清楚了,包括谢家的承德侯府和顺德侯府,以及明月此时要去踩点的平南王府。
平南郡主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三十晚上官仓失火,到现在事情还未平息,使得此时大街上十分萧条,全无过年的气氛。
平南王府也加派了守卫,风吹旌旗猎猎作响,府门外数十丈的白石路上不见一个闲杂人等,明月离远见这架势,心道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不见得能混进去,未做无谓的试探,直接绕去了王府的侧门。
王府的几个侧门有一个开在临近集市的巷子里,常有后院的丫鬟婆子们进出,去集上买些日用杂货,或是吃酒看耍。
不用说把门的盘查也严,混进去不可能,不过可以找合适的人给司徒绯带个口信。
明月守着巷子口盯了半天,运气不好,一个穿戴体面点的下人都没瞧见,眼看太阳西沉,天色越来越晚,不由心生焦灼。
实在不行就得明日再来,不知道今天晚上子约会不会再次发热,想起他发病时的样子,明月不禁暗自犯愁。
就在她准备要走又有些不甘心的时候,由巷子里出来了一辆马车。
青色的油布马车看起来很不起眼,看马车的大小,里面坐两个人都嫌拥挤,一个御者在前头拉着缰绳步行,车后面还跟了两个随从。
车帘低垂,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形,但巷子那头应是有人自王府里送出来,马车旁一个身穿翠色衣裙的丫鬟频频回头,似是在请对方留步。
就她吧。
虽然不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但好歹这人进得去王府。
事已至此,不冒点风险怎么能成。
明月定好了目标,后退两步,隐入了树荫里。
这辆马车穿过集市,黄昏时候集上虽然没有几个人,车里的女眷仍然吩咐叫停车。
“小姐可是要买什么?奴婢去买。”
“不用了。芊柳,你也上车来吧,集市上乱,别被人冲撞了。”那“小姐”柔声细语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哗啦”一声响,前头路上滚落了一地的铜钱,紧跟着一个少年直冲出来,叫道:“哎呀,我的钱,都别抢!”
集市上再冷清也总有一帮闲汉无所事事,他不喊“都别抢”还没事,这一喊,那些人一听有便宜可占立时冲了上来。
拉车的马“咴溜溜”嘶鸣,虽有御者牵着仍不住倒退,两个随从上前驱赶,趁着混乱再加上天黑,明月撩开车帘就上了马车。
“哎,你好大的……”芊柳瞧见了想喊,明月回头竖了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跟着不等她反应,回身放下了车帘。
芊柳扑上前:“小姐!”
她和两个随从抢过去掀开帘子,却见那少年已经自己扯了帽子去,好端端坐在她家小姐对面,发辫垂下来,夕阳余晖自撩开的帘子照在她脸上,叫人不自觉倒抽一口气,这怎么看都是个不弱于她家小姐的美貌姑娘。
明月抬眼望向她,露齿一笑:“我同你们家小姐是旧识,难得这么巧遇上,你们都别打扰,让我俩好好聊聊。”说话间将袖子里暗藏的短剑往前送了送,确保对方感觉得到,气定神闲地瞥了那“小姐”一眼。
适才马车里黑乎乎的,她这会儿才看清楚那“小姐”的模样。
就听对方开口道:“是啊,舒窈姑娘,还真是巧。”
咦咦,明月真没想到马车里的竟会是谢平贞。
这叫明月不由地有些尴尬:谢平澜的庶妹啊。怎么会是她?
“你不是成亲了么?”
这句没头没脑的疑问谢平贞竟然听懂了,答道:“是啊。他们几个都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
“哦,还不曾当面恭喜你,不过你成亲那天我有去看,还送了一套‘雕翠坊’的头面做贺礼。”既然这等情况下见了面,明月索性不把人情做在黑影儿里。
“是么,谢谢你。”谢平贞淡淡地道。
她吩咐芊柳几人:“别一惊一乍的,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和舒窈姑娘说说话。”
芊柳应了,不放心地又看了明月一眼,放下帘子,指挥着御者将车赶去没人的地方。
车内重新陷入黑暗,明月这才将短剑收了起来。
“舒窈姑娘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自然不是。”
“那你拦住我的车是要做什么?”
“你刚自平南王府出来,郡主可在家?”明月也不兜圈子。
谢平贞不蠢:“你想见郡主?看在你送我贺礼份上提醒你一句,郡主不会帮你们的。”
明月愕然:“你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找她?”
“不是邺州缺粮,你为费长雍做说客来的么?前天晚上官仓被烧,答应给王爷的军粮又没了着落,郡主正为这事而气恼。”
明月心中就是一翻腾:邺州怎么了?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马上就彻底黑下来,再不行动就迟了。
她淡淡地道:“郡主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你只管带我回一趟王府,我要当面同她说。”
谢平贞微哂,还待说话,却觉着颈上一凉,跟着微微刺痛。
听对方在她耳畔低语:“我真不想伤着你,不过一旦逼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郡主以貌取人,待你我都不错,就算有小小冒犯,她也不会真生你气对不对?可若是我不小心,这短剑划伤了你的脸……”
未等说完,谢平贞已是打了个寒颤:“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明月还真担心错手伤了她,不好向谢平澜交待,听她屈服,低笑一声:“乖,这才对。”
谢平贞感觉刀刃离颈,气急败坏地低声道:“你可别后悔。叫我做什么,说吧。”
天刚黑,平南王府侧门外头便挂起了一溜垂着金穗穗的大红灯笼。
谢平贞的马车去而复返。
守门的家将报给后院女管事,几个婆子迎了出来,笑问芊柳:“怎么了这是,可是刚才落了东西?”
谢平贞在车里沉声道:“刚才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和郡主说,还请通禀一声。”
什么事不能再次见面再说,重要到非得掉头赶回来。那婆子不敢耽误,赶紧向内禀报,不一会儿,门上放行,叫马车直接驶进后院。
车停后院,王府不少下人围上来伺候,照常理芊柳应该搀扶谢平贞在此下车,步行去见司徒绯,不过司徒绯已经得了报,好奇之下带人迎了出来。
“平贞,是什么重要的事,适才留你用饭你还不肯,这会儿我叫下头准备一下,咱们边吃边聊怎样?”
“多谢郡主。有位故人想见您,平贞被逼无奈,只好带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时不时会突然头晕。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