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日被叔父严厉地给批评了一番,但弃恶却仍是不放弃,只要抓住机会他便会诘问于我,非要让我说清楚自己和献之二人的关系。
我实在是不胜其烦,生生地忍受了几日之后,便称病不再入上府内操持丧事,窝在自己的府中‘养病’。
到了七月的尾上,朝里对仲道二人之罪到底该如何惩处还是没有任何的结论。虽有一些叫嚣说‘刺杀朝廷命官该杀’之人,也有通情之人说‘既是无人伤亡罪不至死’。
我也曾想再次入宫去恳求阿弟,却都被宫门外的守军给拦住了。看来母亲她这次是铁了心了,不许我再进宫为仲道去向阿弟求情了。
这十日以来,桓豁叔父也由荆州赶回来了,我却没有听说谢玄跟随他一道回来了。心想谢玄当初一出仕便是阿舅的幕僚了,如今阿舅去了,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来建康吊唁才是啊。
有人揭发了桓秘叔父的罪责,说他也曾暗暗派兵去仲道那里相助于仲道去诛杀桓冲叔父,于是前两日桓秘叔父也被抓入了狱中等待议罪了。
我的耐心在八月四日这一天几乎全部消亡殆尽了,因有莲一直在卧房门口拦着我,我才无法离府欲要闯宫。
这里二人正在僵持着,却有仆人通报说桓祎来到了府上,正在前堂内等我。
我大怒道:“这个浑蛋竟然又回来了!不是说阿舅曾令他在桂阳郡带军不许回朝的吗!”
莲也是觉得气,张口就骂道:“什么浑人还敢回来见公主!公主,您别去见他!快,你去回了他,就说公主不见他!”
我制止仆人离开,说:“不!别走,我要去见他!我非要杀了他泄恨!反正如今阿舅也不在了,我看还有谁能救下他!”
莲不解问道:“公主,您去见他作甚么呀!”
“别拦我!”
“您别去呀!”
我气冲冲地走去了前堂,莲根本就没有办法拉住我,便随我一道到了前堂内。她立刻使眼色遣散了正在服侍桓祎的一众仆人,独留了我们二人在堂上,她亲自站在堂外守住了房门。
桓祎放下手中的杯盏,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万分轻狂地对我说:“你想我吗?五年没见了啊!我可是想你欲死啊!”
“我想你死!”
我一掌朝他狠狠劈下,他猝不及防,捂脖连连喊痛。我暗说就这样杀了他简直是太便宜他了,或许还会为自己惹上祸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狠厉瞬时就化作了娇媚,我笑问他:“你真的想我吗?”
他根本就没有多花心思去想我这突然的转变里可能会包含的阴谋,神情很是惊喜,一双凤目中光波潋滟。
他急忙说:“我当然想啊!桂阳那个地方荒凉无比,酒无好酒,蛮地的女人又皆是粗俗不堪,她们连你的一根发丝都不如!与你缠绵的那五个日夜,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听说桓济现在狱中,你夜里无人相伴在床侧,一定是很寂寞吧。”
他眼神贪婪地看着我,我靠近他,手掌轻抚着他那张魅惑了世间所有女子的好皮囊,故作伤心地说:“你说的可正是呢!先前打你,是因为当年的怨气。可现下想想,你说的话却也都对,你说中了我的心事啊,仲道这入狱之后,我夜里,呵呵,可真的是寂寞难耐啊。不若,你今日便留下吧?怎样?”
他大喜,薄唇即刻便压下,我心中恶心,急忙伸手拦住了,道:“欸,你心急什么?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刚刚由桂阳赶回来,还没来得及盥洗吧?”
他道:“是,是。父亲这去了,五叔便允我回来拜祭三日,我这刚回来就赶着来见你了!别人都还不知我回来建康一事呢!”
他急不可耐地又来扯我的衣物,我止住了他,道:“这里可不行啊。你该先去沐浴一番吧?这样,你先去汤池吧,我命人备了酒菜送去卧房内咱们一道享用,你看如何呢?”
“甚好!甚好!我还要享用你!”
桓祎不疑有他,我便出房令几个仆人送他前去沐浴。
娇媚又化作了狞笑,我对神色惊疑的莲说:“这浑蛋还真的是好骗啊!莲,你即刻出府去买些东西回来。”
对她耳语一番,她了悟,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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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汤池之外,听到桓祎正大声哼唱着一支不知名的蛮地小曲,听起来他倒甚是舒适清闲的。我悄声走进了汤池,站在一旁服侍的仆人方要行礼,我止住她们并接过她们手中为桓祎准备好的新衣,挥手便让她们都退去了。
桓祎背靠着池边坐着,双目微阖,在一派浓厚的水汽中我看不明他的表情。
我走近了一些,他听到了脚步,也未看我,只说:“我这里就快好了。欸,我来问你们,这五年来,桓济和夫人可是常常同房共寝?”
“是啊,他们亲密地很哪。所以他如今入狱了,我夜里才会寂寞啊。”
桓祎微惊,转头看到了我,不以为然道:“哦,是你啊,进来也不说一声!”
他忽然长臂一展,我不及防,被他强力拽入了水中,身子牢牢地被他缚在了胸前,无论我怎样推搡,他都不肯松开我。
“同你五天的缠绵换得我五载不得归家永居蛮地,值了!福儿,我不仅要在今日再次的占有你,我还要从此后能长久的拥有你!”
他的语气很是温柔却又夹杂了些许的霸道,手倒还算是老实,虽不肯放我,可也没有更多的逾越之举了。
我仰视他的双眼,问:“你要怎样长久地拥有我呢?我可是你的嫂嫂,你不怕世人非议你我二人吗?”
“若是我做了皇帝,便无人敢非议我们二人了!”他狂妄地说。
“哈哈,你做皇帝?你做不了的!你什么都没有!阿舅活着的时候就在梦想着能够做皇帝,他多年掌握天下兵马却穷其一生都没能达成,现下的你,一无兵马、二无权势,你想做皇帝?哈哈,谈何容易啊!”
我如此地嘲笑他,他却并不恼怒,反倒是胸有成竹地对我说道:“做不了?哼,父亲没成功那是因为他一直都畏手畏脚,担心自己的生前身后名!我与他不同!
我所要的,只是一个龙椅,只要是我成了皇帝,我看谁还敢乱说什么!兵马?呵,桂阳一郡的上万人马都听令于我!许以他们官职、荣耀,谁会不想要呢?谁会不愿意到建康这里来呢?谁会愿意留在桂阳那个鬼地方!他们自然是都会乖乖地顺从于我了!”
我笑问道:“你告诉了我这些事情,就不怕我会泄密吗?如果我说了出去,这样,你还没出这建康城,可就要被斩首了,去哪里做皇帝呢?”
“怕,我当然怕你会说出去。所以这一次,我要把你也带回去桂阳,日后再杀回来做皇帝,你来做我的皇后,还会有谁会议论说你曾是我的嫂嫂吗?”
他十分得意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似乎他已经预见了自己成为皇帝的样子。我暗笑他的愚钝,瞥见莲正站在了屋外,遂明白她已办妥了我吩咐过的事情。
我将手中湿透的那套衣物扔出了水外,对桓祎道:“你也洗好了,不若咱们这便去卧房吧?下人们许是已经备好膳食了。”
他道一声‘好’便起身上岸,我忙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听到滴沥水声知他是在拧干衣物。再抬头,见他已将衣物披在了高健身子之外了。
将我拉拽出汤池之后,他又立即将我打横抱在了胸前,然后大步朝着卧房走去。
房间中靠近床榻的案几之上摆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待他将我放下来后,我自然地走到了案几前跪坐下,招呼他过来喝酒。
为他斟了一杯酒,递给他,我道:“不是说桂阳那里没什么好酒吗?你先尝一杯水酒吧,这是前一段时日里崇德宫太后赐给我的,这可是御酒呢。”
桓祎接过了酒,眼却盯住了我,酒递至唇边,他道:“你真是懂我啊,我正好口渴呢!”
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莲突然闪入房内,举棍朝他便打。开始时,桓祎没能防住,后便举臂握住了莲手中的棍棒。
我将莲拉至自己的身后,与桓祎立身对视。
他大惑,不解地问我:“福儿,你这个侍者是怎么回事呢?她缘何要打我呢?”
“因为啊,”我故意拖长了音,待看到他没了力气不支倒地后,方才继续说:“你实在该打!”
桓祎揉着双眼,想问明其中的缘故,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能开口问出来了,头一歪,他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我急忙说:“快!莲,给我备马!告诉所有的人,桓祎今日没来过府里,谁若是敢说出去,我定不会轻饶!”
“是!”
作者有话要说:桓祎啊,没头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