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一没有回答,只低声说:“先找了再说。”
我点头跟着他走出餐厅。
才坐进车内,却听季少一说:“我把你送去你哥那,好好在那待着,别乱走。”
我吃惊转头看他:“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去找!”
“小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支开我吗?”我直接打断了季少一,说,“我们经历了
那么多事情,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做了!”
就算有危险,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再也不要经历那种担惊受怕的煎熬了。
季少一见我一脸坚定,终于妥协了。
车子在市区兜了几圈。
季少一把和许禾子小时候一起玩过,印象很深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没找到。
两小时过去,我们一无所获。
车子靠边停着,季少一愤怒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她身上没有钱,到底还能去
哪里!”
“阿一。”我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劝他,“别这样,先在车里休息一下,你慢慢
想想,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季少一的脸色铁青:“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俯身抱住他,浅笑说:“钱凡可是给了我们8小时呢,一个白天上班时间呢,
好好利用,这时间可长着呢。你先休息下,让大脑也放松放松,别太紧张。”
其实我心里说不着急是假的,可我认识许禾子的时间不长,估计和我相处的那
段日子里,许禾子也没拿出多少真心,所以找人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但我不能
让季少一也乱了阵脚。
季少一终于笑了,环住我的身子,说:“小止,幸好你在,我都找糊涂了。”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休息半小时再找。”
“嗯。”他应了,却不松手,一直这样抱着我。
我没有推开他。
他才没有找糊涂,他心里清楚若明镜。
他只是有些心乱,怕许禾子躲起来并不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他也许是在怕许禾子会躲起来,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
就算季少一不说,其实我心里都是明白的。
所以此刻他的心里,既想快点找到许禾子,又害怕找到她。
我下意识往前倾了些,抱紧他。
季少一是真的困了。
昨晚守了霍亦沉一夜,今天又东奔西走,很快,他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了。
外面,车来车往。
我悄悄摇上了车窗,季少一的车隔音效果奇佳。
我干脆将他的椅子调平,他果然睡沉了,没有醒来。
我小心推开他的手臂,终于松了口气。
才要起身,季少一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吃了一惊回眸才发现他并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他手上的力道不大,却严严实实抓着我的手,我无奈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将手
抽出来。
他的眉心一直紧拧着,看得我有些心疼。
许禾子是很可恶,但她却是他妹妹。
如果事情真相真的是那个最坏的境地,不知将来季少一要如何向许禾子的父母
交待。
我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
在车内安静坐了会儿,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是叶薇打来的。
我怕铃声吵醒季少一,忙接了起来。
本想出去接,奈何一手还被季少一拉着,我只好压低了声音:“妈。”
那边传来汽车喇叭声,还有广告的声音。
“您在外面?”
叶薇似乎刻意调整了情绪,说:“我今天是出来见律师的,事情谈完后正好路
过原来我们那个家,凌止你知道吗?那套房子房东想要卖,半小时前我联系过了,
他愿意卖,就是有点贵。”
那套被我卖掉给我养父沈宏看病的房子吗?
我很是激动,碍于季少一睡着,又只能继续压低声音说:“真的?太好了!这
几年房价涨得快,那个地方现在都发展起来了,贵些也正常。他要多少?”
“六万五一平米。”叶薇忙又说,“其实也怪我,房东估计看得出我特别想买,
这价钱估计压不下来了。”
六万五?我记得当年我卖掉的时候才八千……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说工资再涨都跟不上房价的脚步。
我笑了笑:“没事,反正是李慎之买的,您马上跟房东把合同签了。”
“真的?”叶薇似乎不确定地问了我一遍。
“当然是真的。”
叶薇说正好路过那个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一定是特意去的。
上次我说要买房她估计就想到这套房子了,想必房东也不是正好要买,是叶薇
想买,人家见着价格高就愿意卖。
但我真的觉得没关系,毕竟这房子对我和叶薇都意义非凡,况且这钱还是李慎
之那个混蛋的。
叶薇激动地说:“那我现在就找房东去。你在哪儿?你直接过来吧。”
“我?现在?”
叶薇忙说:“当然,过户的时候房产证上得写你的名字啊,你爸爸要是知道你
把房子重新买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听后就笑了:“到时候写您跟小念就好,您先交定金,我这里暂时走不开,
告诉房东,明早我就把余款都给他,他要是不放心,您就告诉他,是寰宇集团季少
一的太太要买这房子。”
叶薇应了。
才收线,就听身侧之人说:“从没听你在外用过我的名号。”
我吃惊回眸,有些窘迫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替我调椅子的时候。”季少一依旧躺着不动,含笑凝视着我。
所以他是故意拉着我的手的!
我推开他的手,没好气说:“我只是怕房东担心我们不买房子要反悔,报你的
名字让他觉得有保障,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
他终于坐起来,认真望着我,笑道:“为什么不这样?我听你报我的名号,心
里还挺爽的。我季少一的太太,谁敢质疑你的信誉?”
我听了心里很暖,本想说声谢谢,但想起他从前的态度,就直接吻了上去。
他的眼底浮着笑意。
我抱着他,轻声说:“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带你去见见我爸爸吧。哦,我是说
我养父。”
“嗯。”他的鼻尖与我的相抵,言语间有些嗔怒,“你不是早该带我去见老丈人
吗?”
是早就应该,只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便一再耽搁了。
我正想说话,季少一却猛地松了手。
他的眸子微缩,飞快发动了车子。
“阿一……”
“小止,我想到禾子在哪儿了!”
他说着,直接将车子开了出去。
“你慢点儿,安全带!”我急着提醒他。
他空出一手系上安全带,又加大了油门。
我看了看时间,还剩下4个多小时了。
之前说让他休息半小时,其实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早醒了却没有说话,我知道那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在绞尽脑汁想许禾子的下落。
我本想问问他要去哪里,但看着季少一紧张严肃的样子又缄了口。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找到许禾子!
…………
开了一段路,我就觉得这一路越来越熟悉。
爸爸的墓地!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长陵!
记得当初把养父沈宏葬在那里的时候,还花了我不少钱。
长陵是江城最好的陵墓,在那里,应该长眠着季少一的奶奶!
许禾子的外婆!
我们到长陵外时,天色渐暗,墓地外的车辆几乎没有了。
季少一拉着我就冲了进去。
长陵盘踞着江城大半座长安山,据说是快风水宝地。
这里的墓地呈阶梯式,越往上便是越接近天堂的地方。
在这里,一脚踩下去,全是江城的权贵。
季奶奶墓前,却空无一人。
明显看到季少一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我松开他的手上前,打开手机的灯照了照。
照片上的季奶奶笑容慈祥,虽是花甲的年纪,却依旧看得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
美人坯子。
我下意识靠近了些,发现季奶奶的照片上干净光滑,似乎是有人每天在擦拭一
般。
我看养父沈宏的时候,有时候坐下跟他说话,也会忍不住抚摸擦拭他的照片,
许禾子肯定也和我一样!
但我不会每天去,所以下一次等我再去,爸爸照片上总是蒙着一层灰,但季奶
奶的照片上却没有灰尘!
我忙回头朝季少一说:“阿一,她在这!你看奶奶的照片!”
季少一过来看了一眼,忙转身叫道:“禾子!许禾子!”
“分头找!”我推了他一把。
季少一点头,打开了手机电筒,快步往前去了。
我连着跑了好几排墓碑,但都空无一人。
一转身,发现已经不见了季少一。
我心里有些紧张,这时,季少一的电话呼入。
我忙接起来:“找到了?”
“没有。”他的喘息声有些重,“这里太大,看不见你我心里不安,电话别挂,
就这样开着。”
我听得安心,忙应了。
二人没有再说话,电话那头,永远是季少一的脚步声和急促呼吸声。
相信于他而言,我亦是。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前面隐约看见有人蹲在墓碑前。
起初,我以为这么晚了还有人在亲人墓前,正想离开,不经意间似乎瞥见那一
身衣服。
有点熟悉……
我猛地把手机灯光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