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都打发了人来探病兼慰问,其中有几个是真心有几个是假意倒也不必细究。送来的东西都差不多。
说话间朱慕贤回来了,又林稍欠起身,朱慕贤急忙把她又按着:“你靠着就行,觉得身上怎么样?郎中来了吗?”
“还没有。”
若是平时,这么大会儿功夫,连太医都该请来了。但是朱家一团乱,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朱慕贤皱了下眉头:“这些人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这话既象是在说下人,也象是在抱怨不着调的兄嫂和其他人。他立马吩咐人去请丰太医过来。这位丰太医年纪轻,才进太医院也不久,朱慕贤和他是旧识,知道他医术精湛,所以倒烦请他来过几次。
丰太医果然很快来了,身后跟着个小僮背着药箱。他年纪轻,在论资排辈的太医院只能打打杂,给贵人请脉看病轮不到他,长天日久都是坐冷板凳,所以请他来倒是很便给。他先跟朱慕贤寒喧几句。朱慕贤轻声说了妻子的病况,照朱慕贤看,妻子水土不服倒不是主要病因,大半原因只怕还是因为心伤祖母的过世。
丰太医心里已经有了数,诊脉问话的时候都很分寸。因为相熟,倒也不用放帐子隔屏风的折腾。等诊完脉,丰太医略微沉吟,朱慕贤轻声问:“如何?”
他也知道妻子这是心病,只怕得慢慢调养。丰太医没答他的话,却问一旁的翠玉:“冒昧问一声,嫂子上次行经是何时的事?”
翠玉一怔,马上答:“是上上个月的廿四。”然后就是赶着回于江,吃不好睡不好的,李老太太过世,又忙丧事……等回于江的船上又病成这样,连又林带翠玉都没想起这回事来。说起来这个月已经到了月底了,月信还是没有动静。
还有个原因就是又林生完原哥儿后因为自己喂奶的原因。很久没有行经,这个是瞒着旁人的。虽然说原哥儿半岁之后不再喂了,月事也又恢复了,到底还不是很规律。
朱慕贤心里一动,忙问:“难不成,这是……”
丰太医一笑:“虽然脉象不是很显,不过嫂子这八成是有喜了。过个几日我再来看一回。恭喜朱兄,恭喜嫂夫人了。”
夫妻俩都没有想到这上头去。朱慕贤又赶紧问妻子的病要不要紧。丰太医说:“不要紧的,放宽心,多歇息就成,照我看。药也不必吃,有两道滋补的汤膳,我回来把方子写了,嫂子可以籍以调养。”
朱慕贤既欣喜,又十分忐忑,追着丰太医问了许多的话。丰太医耐心的一一解释了,末了笑着打趣他:“都说你是个多情会疼人,果然不假。这陪着往于江来回奔波,这会儿又急成这样。真该让罗三陆云他们几个都来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放心。咱们什么交情,我可不会诳你,嫂子真没什么事,就是身子弱了点,得好好歇息调养。从脉象上看,要是真的有孕,也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应该是你们回南边儿之前就有了,这么来回折腾,又经了一场丧事都没什么大碍,可见这一胎是挺稳的,你不必过份忧心。对了,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可别给忘了。”
“没有忘,放心吧。就是因为这趟出门耽误了功夫。回头我去你那儿,咱们再细说。”
朱慕贤出去送客,翠玉和其他人都忙着给又林道喜。
又林自己还没什么真实感呢,难不成把她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因为她又有了身孕?原哥儿才刚过了周岁,她真没想过这么快又会怀上。
“先别急着说。丰太医不也说了,还不确准呢。”
翠玉笑着说:“那是因为当太医的都谨慎。可要是没把握,人家刚才就不会说那个话了。依我看,十成十是有喜了。都怨我,这么粗心,小英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细心,我竟然这样马虎,连这种大事都想不到。”
“这也不能怪你。”翠玉毕竟是个大姑娘,这种事情她哪懂行?就算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也还是一知半解的,不能指望她们一个个都变成专家了。
“这消息还是先别往外传了,等下次丰太医再来过了之后再说。万一要是不准,又张扬得人尽皆知了,岂不让人笑话。”
翠玉虽然觉得这事肯定假不了,丰太医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不过她也赞成先隐瞒这消息。并不是为了怕空欢喜惹人笑话,而是她不大放心这府里的人。
这事儿对少爷、少奶奶是喜事,可别人未必会因为此而欢喜。远的不说,大少奶奶可是和桃缘居结下仇了,听人说刚怀上几个月不稳,要是有人在暗地里憋着要使坏,那真是防不胜防。
朱慕贤回来之后当然喜不自胜。就在回于江之前,夫妻俩有次说悄悄话,他还说让又林再生一个呢,不管是给原哥儿添个弟弟还是添个妹妹都好。添个弟弟,将来正好兄弟俩一起念书,添个妹妹,原哥儿肯定也会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兄长。当时说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妻子这么快就有喜。
一想到这段时日的奔波和煎熬,朱慕贤又忍不住后怕。幸好这一胎稳得很,要不然……要是真有个闪失,岂不是终身之憾?
再说,妻子本来是要为祖母服丧的,可现在她有了身孕,这当然也得变通一下。首先上饮食上就不能委屈了,住的更不能马虎。丰太医可说了,得好生滋补调养。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夫妻俩关起门来说了会儿话,这消息果然就没有对外张扬。别人虽然知道桃缘居请了郎中,但也只以为是因为哀损过度和水土不服才请的,没谁会往别的上头联想。
连大太太那儿,夫妻俩都暂时瞒着,不过老太太那儿,朱慕贤倒是悄悄的去说了一声。因为妻子要调养,做各种吃食,这必然瞒不过厨房的人。既然不能用大厨房,那就只能烦劳老太太这儿的小厨房了,所以这事儿瞒着别人可以,老太太这里是不能瞒的。再说,要说家里头朱慕贤最信得过谁,那也就是祖父和祖母了。
老太太听了这消息果然也是意外之喜,捻着佛珠念了好几声的佛,又叹口气:“你媳妇也不容易,正好这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幸好这孩子福大命大,将来说不定是有大造化的。”
小厨房的人都是徐妈妈管着,厨活儿出色是不用说,重要的是人也靠得住。徐妈妈亲自去交待了,朱慕贤又额外给了赏钱。
又林的一日三餐大厨房还是照样送来,小厨房送东西来也是师出有名――这是老太太体恤孙媳妇的身子,给额外添补的。
这别人都没什么话说。本来四少奶奶就是老太太作主挑的,两人算是同乡,向来对她偏疼些。再说她祖母新丧,又大病未愈,连二太太都只是私下里说了两句酸话,并没引起什么人的猜测。
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朱家正是多事之秋,各房都有烦心的事儿,且顾不上去抓别人的小辫子。
大太太因为朱明泽的亲事与大老爷争执不下。大太太的意思是,亲事她只找着一门这样的,再找也不会比这更好。大老爷要硬是鸡蛋里头挑骨头,那这哪儿大太太就甩手不理了,让大爷去给他心爱的儿子寻个门第高贵,生得美貌又有万贯陪嫁的媳妇去吧。也不想一想,朱明泽要什么没什么,一个庶子,又是个白身,生得又不是潘安子建那样的,还想寻个什么样儿的?十全十美的姑娘除非吃错药了才会嫁了他。
大老爷说不过大太太,可是他就是觉得大太太偏心,对庶子太过凉薄,争执到后来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退妥协。
反正耽误的是朱明泽,大太太才不怕呢,大老爷要不愿意,就尽管拖着,拖个几年才好呢。
大奶奶钟氏这些天被气得心口疼,陪嫁丫鬟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她也不是没给丈夫准备人,紫菀生得白净俏丽,她为了显得自己贤良,挑了她给丈夫在房里服侍。紫莺细心,大奶奶舍不得她,本想在家里挑个管事给她成亲,依旧留她在身边伺候,结果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误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紫莺会背叛她,都已经怀上两个多月了。要不是别人密报她说紫莺月信未至,又有人说见紫莺和大少爷在花园角上的赏荷轩单独待在一块儿,她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陪嫁丫头和丈夫……这双重背叛象是在钟氏脸上狠狠扇了两个响亮的嘴巴,抽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抽得她颜面扫地恼羞成怒。
她在想这事儿说不定府里上上下下早就知道了,单瞒着她一个。一看到有丫鬟仆妇在一块儿说话就觉得别人一定是在讥讽耻笑她。
丈夫对那个下贱的小娼妇格外维护,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他说他需要健康的儿子,说这事儿并非紫莺的过错。
以前也没他如此有担当过!
钟氏恨得咬牙。
以前她有事想依靠他,他总是靠不住的。可是现在终于有担当了象个男人的样儿了,却是为了别的女人和她顶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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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了。家里人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弄睡了儿子赶紧来更新,幸好白天出门之前已经写了一半。
每次有喜事,帮着张罗忙活都觉得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