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徐简让人上书,立他为太平天国的储君?”
衡阳城内,王韬几乎连下巴都惊得要掉了。徐简目前的处境可以说非常不妙,他怎么竟有这种闲心玩出这种无聊的花样?
要知道虽说王韬还没正式动手接收太平天国政权,但那只是一个时间序列问题。在这几个月时间里,他先对地球局系统进行了扫尾,将所有残存者逐一收编,不但消除了后患,还让自己手中有了一大票可用之才。
其后他又从徐简手中接收了水晶宫制造基地。仔细检查的结果,可以说喜忧参半。忧的是基地内的制造系统,凡是使用了地球局所出产芯片的,一样逃不过“破坏之王”程序的追杀。成批的3D打印机集体瘫痪,绝大部分看上去都没了修复的可能。
然而不幸中之万幸,徐简出于谨慎起见,当初打印了相当一批高精度机床用做储备,以防出现极端情况时不至于鸡飞蛋打。此外他还让潘素云对基地做了大规模改造,以求与地球局系统完全脱开联系。虽说改造还没彻底,事变就已发生,由此导致设备损失相当严重。但基地的主控系统却是已经初步改造完成。换言之,这座基地算是逃过一劫,基本可以正常使用。
王韬接收过来后,将地球局残存的技术人员一股脑儿塞进这个基地,让他们竭尽所能修复设备。而徐简的那些人他不敢用,干脆全部塞进古锡城,表面上是给予优容。实际上每一个人都受到严密监控,稍有异动,便会受到王韬的毁灭性打击。
王韬为人沉稳,深知地基不打牢,房子造得太快太高并不安全。所以他出手接收政权的动作并不很快。到目前为止,除了蜀地外,他仅是拿下了群龙无首的大炎王朝。
此时炎朝两个巨头全都失踪。楚名铮早已不知到了几亿亿光年之外。而辛梅则中了妖术返老还童成了婴儿。石达开的遗孀黄蕙卿身为炎朝大将军,发现不妥后及时封锁了消息,暂时维持着脆弱的局面平稳。这样的猎物自然最为肥美。王韬凭借其强大的全球搜索能力及时找到高灵真,借助这个中了逻辑炸弹后正义感爆棚的文青,王韬稍加忽悠,便轻松将一个省的地盘收入囊中。
就目前而言,王韬自感可用的人手太少,所以对于太平天国、清国、楚国等地,他打算先缓上一缓。等充分整合了两省的地盘,选拔出了可靠的人才,全面装备起水晶宫基地出产的武器,再来一口气横扫天下也不迟。
然而在这之前,首先还要解决掉徐简这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所以目前王韬工作的重心,可以说基本在徐简身上。
借助于水晶宫的储备器材,目前衡阳丞相府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近代化的指挥中心。以前满天卫星,借助于个人终端可以轻松监察全球。然而现在所有卫星也都被破坏之王消灭干净,所以王韬只能因陋就简,使用“原始”的长波电台来遥控各处的工作。太平天国虽然还没被他正式收入囊中,但他在那儿经营日久,布置下的间谍、暗桩多如牛毛,徐简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脱他的关注。
然而,早上收到的电报却让他纠结异常,实在弄不清究竟是徐简还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考虑再三,王韬还是决定:再看一看。反正周星宇已经带队东下,以此人的性格,两三天内估计就会出手了!
天京城内,随着邸报的印发,整座城市顿时暗流涌动。
那些早已看清形势,并有心拥立新主的野心家自然欢欣鼓舞,要趁势而上,来一场改天换日的大戏。而所有天王一系的忠臣则或惶恐,或震怒。然而,天王失权已久,或者说,从金田起兵开始,洪老大就只是个虚架子,根本就没有沾到过实际的权力。天王一系的人马手上无兵无勇,除了少数人有个爵位,多少还算与朝堂沾个边,其余人甚至连参与立储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天京城郊的一个庄子里,匆忙聚在一起的一堆皇亲国戚个个脸色灰败如丧考妣。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城内密会,是因如今天京城内负责侦缉防谍的缇骑早已建立声威。之前由于对“道德提升运动”不满,一些元老重臣私下串联。但往往刚刚闭门密商,话说不上三句,缇骑便已上门拿人。所以在这个关头,这些天王的重臣只能选择到城外聚会商议。
洪天王的大驸马钟万信年轻气盛,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当先跳了起来,说道:“我们钟家还是有些兵马的。我堂哥钟万诚刚升为内河水师参将,手下有船有人,心腹家兵拼凑起来也有小三百。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徐简忙于造势,咱们调动死士来个破釜沉舟!”
白白胖胖的洪仁发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如今满朝兵将都是徐简的人,别说刺杀未必成功。即使成了,只要他手下有一两个大将发兵反扑,天王也是危险得很!”
钟万信生气道:“只要徐贼一死,未必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死扛到底!”
洪仁发眨巴着肥脸上的一对小眼睛,反问道:“你能保证不出差错?”
钟万信顿时语塞。他虽然只是十多岁的小屁孩,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象这样的保证,他怎么敢信口开河的胡乱给出?
见钟万信被反驳得无话可说,洪仁发趁机给出明确意见道:“徐贼猖狂,这个……自然是要声讨的。但他毕竟还没有事情做绝嘛。咱们要是抢先动手,岂不反而给了他除掉天王的借口?我的意思,保证天王的安全是首要的大事,在这个前提下,才能考虑怎么对付徐简的问题!”
洪仁发巴拉巴拉讲了半天,主旨无非是“安全第一”、“不可轻举妄动”、“能忍则忍,实在不能忍再来考虑不忍的问题”这一类的玩意。所有怒火填膺的洪家忠臣就象被当头浇了一桶冰火,一个个全都凉了半截。勉强又说了几句,众人便忙不迭纷纷告辞而去。要是洪家有心拼一拼,大伙儿或许还能豁出去搞上一把。可是既然人家皇帝都不急,众太监又急个什么劲?要是集会太久被缇骑侦知,冤枉的担上一个图谋造反的罪名多不值!
等众人散尽,刚才一付胆小怕事庸人相的洪仁发却脸现冷笑,不屑道:“要做大事,还能跟你们这些乡巴佬一同谋划?”
他拍拍手进入内宅,房间里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迎上来道:“发爷考虑得如何了?”
洪仁发一脸阴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别人都以为我洪仁发是个没见识的庸人,但我们洪家子弟,在大事上是从来不含糊的。立储之事既被提出,他徐简与我洪家就已势不两立。只要立储一成,恐怕不出一年,天王就会升天。这种关头,不拼难道还有后路?”
年轻人微吃一惊,暗道:能青史留名的人物,看来个个都不简单啊!
他收起小视的念头,肃然对洪仁发道:“发爷既然下了决心,我朱重九一定竭尽所能,豁出命去也要为发爷除掉徐简这个篡位奸贼!”
洪仁发先不下面回答,反倒仔细打量了这个“朱重九”半天,最后微皱眉头道:“你说你是监国府左长史朱慧仙的族兄?这样的身份,在徐简那儿应该也能得个官职,可我看你似乎跟徐简不共戴天,你们究竟有何仇恨?”
这个冒名“朱重九”的正是改头换脸后从古晋来到天京的朱由札!他苦笑道:“说起来,这个仇已经结了几代。我祖上家境贫困,早早的出南洋谋生……”
朱由札早就料到身份会被审查,与徐简的梁子需要一个靠谱的掩饰,所以在洪仁发的面前毫不犹豫的便说出了一个曲折感人的故事。反正徐简的背景他早就清楚,朱慧仙的家族则在武昌数次大战中早已流散,所以这个故事能被追查到的部分全无问题。不能追查到的,当然也不怕露馅。
果然,听完他的悲凄故事,洪仁发连眼睛都有点红了。他连连感叹道:“原来徐贼一家几代都不是善人,做事心黑手辣至此,你放心,此次只要能成功干掉徐贼,以你兄妹的功劳,最少一个侯爵是逃不掉的。就算封王也大有可能!”
洪家兄弟别的不说,讲到封官赐爵魄力确实极大。朱由札立刻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深深的施礼道谢。洪仁发虽然才气有限,基本的精明还是有的。他看到朱由札外示惊喜,却并没显出过度的忘形之态,他暗道看来这个姓朱的是真与徐简结了死仇,以至于他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雪恨!
这样一来,洪仁发对这个朱重九更为放心。既然人可靠,他也就毫不迟疑进入正题:“重九老弟,你说手上带了一票南洋的杀手过来,不知这些人可靠否,又能否杀得了徐简?”
朱由札肯定道:“这些人都是我的老弟兄,可靠性绝无问题。至于能否杀得徐简,一要看能否顺利接近此人,二看准备是否充分,方案做得是否严密。比如说能否获得一批利器,操演是否纯熟,有无得力的接应和配合,等等!”
洪仁发沉吟道:“想个办法让你们接近徐简不算很难。器械可以从魔都想想办法,那儿军火黑市非常发达,弄一些洋人的快枪、炸药不成问题。至于配合、接应的人手——”
他脸上显出犹豫之色,说道:“明面上,象钟家这样的国戚倒是能提供一些死士。然而钟家在杨秀清、徐简手下都混得春风得意,钟芳礼如今还做了外务部侍郎兼驻英法全权公使,他们心里究竟转的什么主意,实在难说得很!”
朱由札道:“这样也罢。所有的人员、器械都由我自己筹备。发爷只要提供些情报、到时候给我们一个身份,让我们能顺利进入攻击位置就可以了!”
洪仁发道:“那金钱方面?”
朱由札斩截道:“不劳发爷挂心,钱财方面,朱某倒还是有一些的。事成之前,我不要发爷分文,只求诛杀徐贼后,能给我的手下一个出路,朱某就已感激不尽!”
这个朱重九竟然连钱都不要,洪仁发对的信任立刻急升到了九成九。他满意的点头道:“如此也好。你放心,只要你能干掉徐贼,整个天下就都是我们洪家的,到时候什么赏赐会给不出。自你以下,所有功臣义士全都不用发愁前途问题!”
朱由札不敢久留,与洪仁发敲定了联络的细节后,他便驾着一辆天京米行运米的粮车赶回城去。
朱由札是年前回到天京的。以他的谨慎性格,当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些钱财、器械方面的储备。光是香港的英国银行和洋行里面,他就预存了不少资金和货物。当初在进入天京之前和之后,他都预备了一些得力人手,隐蔽的分散在全国各处。如今虽说一时半会的不能完全聚起,但就近联络,也已经收罗起三四十号。目前用于藏身的这家米行,就是由他的一个心腹手下在一年半前开设的。
本来朱由札还在江西西部的大山里弄了一个基地,里面的宝贝甚多,要是能取出若干,解决徐简简直容易之极。可惜如今他已丢光一切,就连护身的气功都没了,一时半会的根本想不出进入基地的办法,只能空望宝山而兴叹。
回到米行,朱由札很快又换了部车,运了一批优质香米出门。在天京的街道上左弯右拐行驶了一阵,马车进入一条普通的小巷,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门口。与门房打了招呼后,朱由札将车子从角门驶入直奔厨房。那里早有人在等着卸货。四顾没有外人,朱由札熟门熟路的溜进了内宅的书房。
等了没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推门而入。看到朱由札藏在里面,那人并不惊讶,只是问道:“进展如何?”
朱由札看了看眼前这个刚换下官服的靓丽女子,点头道:“一切顺利。监国府里情况如何?”
眼前之人正是朱由札掌权时认的义妹朱慧仙。当初朱由札无故被诛杀,朱慧仙曾气冲冲的找上门去问罪。然而徐简出人意料的抛出一份潜伏间谍名单,不但让朱慧仙哑口无言,还顺势将朱慧仙套住,逼使她出于道义不得不为徐简卖力。
但是不论如何,她与朱由札的关系都远非与外人可比。朱由札潜伏回天京后,很快找上门来。见到形象大变的朱由札,朱慧仙又惊又喜。她没料到朱由札居然能逃过一劫,义兄无恙自然是意外之喜。但同时她又对朱由札的来意充满疑虑。
朱由札倒是并不掩饰,直接说明了自己要杀掉徐简夺回大权的来意。朱慧仙这几天心乱如麻,一时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配合朱由札的行事。但朱由札不由分说,便将朱慧仙当成自己人来处理。朱慧仙半推半就,暂时对朱由札的行事提供了尽可能的帮助。
听到朱由札询问,朱慧仙定了定神,娓娓叙道:“自从童容海、朱衣点等人的奏章被转发后,满朝都处于震惊失措之中。朝臣分化成了三派。一派意见认为此议荒谬之极,要对上书者给予严惩。一派认为此议极好,当从速上报天王批准。这两派观点针锋相对,还有另一些人暂时观望,没有给予任何意见!”
朱由札冷笑道:“徐简布置已定,这回明显是要效法赵高‘指鹿为马’之策,凡是直接反对的,可以想见大难即将临头。沉默不语的,也绝不要想有好日子过。可叹满朝文武,看来没有几个脑子清楚的。很快就会有大票的人要为自己应对失度后悔不及了!”
对朱由札的观点,朱慧仙事实上相当认同。然而不知为何,当面听到这种刻薄的论调,朱慧仙竟隐隐有一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她急忙压制住阵阵上涌的奇怪情绪,对朱由札道:“徐氏代洪看来已势在必成。以徐简的能力,一旦正式登基,恐怕就是大发兵横扫天下的时机到了。你是要在他登位前动手呢,还是等他扫平了天下,再毕其功于一役?”
朱由札大摇其头道:“时间拖得越长,出事的危险就越大。对付这种狡诈之极的人物,绝不能指望靠布局的精巧取胜。趁他现在注意力被立储之事占据,动手除奸正其时也!”
朱慧仙正要说话,突然房外有人高声呼道:“长史大人,江宁侯徐相爷派人前来传召,让大人前去侯府议事。信使催促甚急,所以小人不得不冒昧前来传呼,望大人恕罪!”
书房里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然而朱由札念头急转,很快意识到并非是自己的行藏被徐简的暗探看破。他立刻冷静下来,轻声对朱慧仙道:“你先去见他。顺便探一探他的底细,回头咱们再细议除徐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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