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衙,容古意一脸怒容的正等着他。卢权诧异道:“你的表情好象便秘,虚火有那么盛吗?”
容古意似要发作,却又强行忍住,将卢权拖到签押房内道:“你让人宣传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学洪秀全建一个太平天国吗?”
卢权一本正经的答道:“洪老前辈一直是我所敬佩的人物。他领导了一场伟大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推动了社会进步、民族独立、男女平等……还有那个什么的。总之我目前脑力衰退,背书也背不了那么多。你如果想主张点什么,反对点什么,又或者是抗议点什么,那就直接说吧。”
容古意嗤笑道:“反帝?所以自己改叫天王是吧?反封建更是离谱。自秦代以后,只有大一统的皇权政治,还哪来的封建?倒是洪天王自己热衷于封建吧。”
卢权笑道:“诶,你这么说就不客观了。现在才1851年1月16,就算没出意外,洪老前辈也不过刚刚建国号,称天王,分封诸王还早着呢。”
容古意被噎了一下,但随即改容道:“不跟你鬼扯。总之如果你想搞政教合一的那一套,我是绝不合作的。”
“不合作?那又怎样?”卢权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从容说道,“形势比人强啊。目前实际上没有你,我一样玩得转。但你没了我,就什么都干不了。你是聪明人,想清楚,再发言,ok?”
容古意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冰凉。周丘、明通等人是持卢权手书来找他的,显然早已确认卢权的领袖资格。就算不肯当驯服工具,最多也就是争争个人利益,煽动他们反对卢权恐怕不成。再说就算推翻了卢权,他们就比卢权可靠?杰克极度醉心于华夏制度,虽然表面上看是活跃的抗争分子,但收买起来只怕最为容易。卢权手里还有多少牌,根本看不清楚。光是展示出来的古蒙和洪森,就足以使他踢开以上诸人仍能独立成事。从卢权的立场来说,当然可以完全忽略自己的反对。
看到容古意突然沉默,卢权也不为已甚。他坦白的说道:“实话说吧,你所反对的那些东西,包括政教合一的制度,后宫、王霸什么的,我全都想玩一下。人生嘛,就得什么都体验一下才有意义。不过固定一个身份,以一种方式长久的玩下去,就算做皇帝也是无味的很。你放心,我不会搞得过头的。我找你帮忙,就是想在玩腻后将制度慢慢转成你所期望的那种东西。英国人走出中世纪,也是经长久的制度渐变,用尊崇王室的代价慢慢‘赎买’成功。难道你想一步登天?”
容古意默然不语,但神色似有松动。卢权趁热打铁道:“人不能只为责任感工作。让自己活得开心,将承担义务与自我成就合一,那样才比较有动力。以你的头脑,应该容易了解这一点。总之你帮我,我就帮你。彼此的理想都实践后,咱们还要破碎虚空,回归本源,继续咱们的时空旅程呢。这儿不过是旅行中的落脚地,还遭遇黑店老板,挨了闷棍被关进黑屋。难道你想在囚室里住一辈子?”
容古意终于点头道:“好。我帮你。不过你至少要言行合一。要是出尔反尔,我绝不轻恕!”
卢权笑得满脸生花,满口答应道:“好说。好说。”搞定了这位老大,卢权就可着手构建他的战略平衡。除此之外,治理一个国家那些杂七杂八、只有负担没有乐趣的脏活累活总算有人帮他干了。
城外清军在“击退”洪森后,加紧修筑工事,建立营盘。忙到天黑,一切总算粗具规模。用过晚饭后,几个本地练勇聚在帐内议论白天的那一幕。
一人道:“这人一定是少林派。金钟罩、铁布衫,那都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头出名的好玩意。”
另一人点头道:“有道理。我看他一定是少林寺出来的和尚。不是童子身,练不了这功夫。”
第三人道:“屁!洪森你们都不认识?陈亚贵的贴身护卫。去年陈亚贵起兵,连下多座县城,横扫广西北部。靠的就是洪森这员勇将。后来不知怎么的洪森突然离开,陈亚贵旋即兵败身死。”
同伴不信道:“打陈亚贵,我也参与了。我怎么从没听说有洪森这一号人物?”
那人道:“这是他本名。造反的时候当然不用这名字。再说陈亚贵被灭得快,手下四散,谁还追究余党。我老婆的娘家跟洪森老家邻近,我才会知道有这一号人。”
一个练勇突然激动起来,连声追问道:“是真的?你确定?那咱们要报上去,岂非立了一件大功?”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打了他一记耳光。那人跳起来吼道:“是哪个王八蛋打我?”
黑暗中有人嗤笑道:“挨这一下你就跳了。要是挨洪森一下,你还有命跳吗?咱们当兵吃饷,千万别管太宽。凡事要给自己留个余地。你要是把洪森的家人卖了,想想会有什么下场!”
那人不服气道:“洪森也就是力气大点,人傻点,敢硬抗枪子而已。金钟罩、铁布衫,会的人多啦。难不成谁练成了,谁就能包打天下?再说白天那么多弟兄跟他硬抗过,受伤不死的也多得很哪!”
一人赞同道:“说的也是。妈的,连老子躲在后面的都挨了一下。当时他掷出半截矛柄,一连射穿两人,最后还突出一个头,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皮都破了。这混球手劲真大。”
对面有人嗤笑道:“吃到苦头了吧?谁叫你爱装死,每次都喊得最响,躲得最快。这回知道刀箭无眼,躲在别人背后也不一定安生了吧?”
另一个哈哈笑道:“刑老三这叫乌龟不出头。可惜没生那层硬壳,学不了十足。”
众人全都大笑。突然有人惊叫道:“啊!谁咬我屁股?一定是刑老三你这龟蛋,真学乌龟也不用咬人吧?”
随即又有几人挨咬,营帐里乱成了一团。
象这样的混乱,在营地里发生了多起。巡营哨官也没多加注意。更没意识到,发生咬人、抓人直至断背事件的营帐里,全都有白天对抗洪森时受伤而不死的兵勇。除此之外,一种类似感冒的症状开始在军营里悄悄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