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书房,禁卫军立刻将外面围得密不透风。自从制定根本大法后,这还是第一次召开元老院临时会议。
卢权开门见山的说道:“形势发展很快,看来不制订大楚的正式制度是不行了。我个人认为整个框架应该如此设置:
王为国家元首,承元老院意志统治国民。元老院制定法律,做出重大决策,并监督王及政府的运作。元老院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在其下设中书省。中书省相当于元老院的秘书处,负责将元老院决议整理成文,颁布执行。我提议任命容古意为中书令,展凤楼为中书监。中书省外另设尚书省、门下省。容古意兼任尚书令,展凤楼兼任门下监。尚书省是最高行政机构,而门下省则负责监督中书、尚书各部门的工作。但只审核程序,不审查内容。比如中令省将元老院决议交予尚书省执行,门下省全程跟进审查授权及执行过程。只要各方严格照章办事,门下对具体内容不予干涉。即决议是否有错,不在门下稽核范围之内。”
容古意点头道:“那就是恢复三省六部制,只是门下省无权批驳诏令,只有监督各部办事程序之权。我认为可行。”
卢权道:“恢复三省不假,不过权力总揽于更高层的元老院。而六部职能过于宽泛,某些职能需要细分,某些方面它的权力又显得不够,所以我打算部分恢复秦汉三公九卿制。首先以中书政事堂为大丞相府,任命一位大丞相,总揽军政。设一副丞相即御史大夫,执掌御史台。设一太尉,执掌枢密院,总揽军务。丞相、御史大夫及太尉在中书政事堂联席办公,决断军政大计。以丞相为主持人。”
展凤楼拈须喜笑道:“正合我意。崇相权,尊百官,士大夫议政,这才是我华夏制度的精髓所在。自宋以下,相权日削,致使政风渐趋疲软。满夷伪帝如雍正、乾隆等无不鼓吹以一人治天下,简直是屁话。以天下之大,事务之繁,怎能靠一个脑袋处理?上古圣帝尚且有八元、八恺等众多贤臣辅政,几个蛮夷倒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不准臣下有思考决策之权,一个个只要懂得跪倒接旨就算合格?大王决意恢复上古旧制,此议极好,我举双手赞成。”
卢权道:“两位既无异议,那么三省及丞相府联席议政制就此定下。在尚书各部外,另设大司农府。大司农府除管理农业外,还管全国物资收储以及货币铸造、银行监管等财政事务。税收由户部负责,但收上来后汇总于大司农府。此外盐铁等专卖所得、国家设立的各种企业收入也是如此。简言之,大司农府即是国家的钱粮仓库。它直辖于中书省,最高长官大司农相当于副丞相,列席丞相议事会,但无表决权。”
这也不成问题。虽然形式上是分了尚书省的权力,但大司农府仍在丞相议事会领导下。容、展两人自无异议。
卢权续道:“既然提到大司农府,顺便划分一下王府与政府的财政分立问题。按古制,王室财政由‘少府’这个机构掌管。王室的收入主要来自山、湖、河道等处的矿产资源税、商税、道路通行税等。收支都是独立的。我觉得这个制度很好,可以避免公私不分,侵占属于国家的财产。”
展凤楼击掌道:“好。大王的胸襟气量果然不凡。既交权于丞相,又厘清国财与家财。此议大有古风。”
容古意也颔首道:“如此极好。如王能切实做到,大楚国力必强。西方如英国,王室财产与政府财产也是分开的。王室权力受大宪章制约,收税须经国会同意。一切照章办理,国势才蒸蒸日上。”
卢权听出这是话里有话。明是赞,实是激,想要他进一步表态,将制度完善起来。卢权只当不知,自顾说道:“我打算进一步将王室与政府各项权力分开。除财政独立外,国土上划出王室领,由我自行治理收税。当然面积不会过大,总归要元老院同意的。整个浔州府划为王畿,一切税收由少府收取,但拨还三分之二入大司农府,由政府支配。黔江、郁江、马来江三江之内全数划为禁苑,为私人禁入之区。我建议在江东另建新城,做为大楚京城,名之为‘丽京’。中书省以下各部搬迁至江北,建‘省城’,为中央办公场所。浔州旧城迁除重建,做为我的王城。
王室下辖机构除少府外,另设‘将作监’,负责王宫禁苑之类工程营造。设‘卫尉府’,统辖禁卫军,主要负责宫门、禁苑及京城各处的防卫,财政完全由王室负担。另设‘内侍中省’,长官为郎中令,这也是位列九卿的古官。下辖羽林、期门两军,负责宫内防卫。总之,王室与政府在财政收支、管辖范围上彻底厘清。外政放手给丞相府。王除自己的军队外,调用外兵须经过丞相府同意,得到掌军府之太尉副署,命令才能生效。调兵涉及的一切费用,由少府开支。同样,丞相府当然也不能侵入王室职权范围。两位以为如何?”
容展两人面面相觑。展凤楼震惊的是卢权放手交权的气度,容古意却在苦思卢权此举到底有何伏笔。不过不管怎样,如此一来,等于政府大权尽入两人之手。两人不可能不同意。原则一定,具体各部门的设置、职权、编制之类都是末节。容古意对展凤楼提议道:“此际国土日增,军民事务繁杂,咱们两人总得有一人回去坐镇处理公务,剩一人在此拟定各部院设置草稿便可,展兄以为如何?”
展凤楼自知容古意才力胜于自己,这种大事还是由他经手为好,当即起身道:“好。丞相府的琐事我先处理着。反正框架已定,这个部门多几个人,那个部门少管点事无关大局。但弄得不好,倒也容易造成扯皮推诿。只好借重容相大才预做筹划。”
看着展凤楼离开,卢权突然想起当初他的故事只说了一半,黄知县后来怎么了,展凤楼自己又有什么奇遇,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达到了什么地步,都还没有弄清。等有时间最好问问。
展凤楼一走,容古意便目光炯炯的直视卢权道:“天策兄(在秀容山庄,卢权给自己取了个表字叫天策,读者可别忘了)如此做法,看来是真的打算实践诺言,逐步还政于民了?”
卢权大笑道:“古意兄(容古意名朴,字古意。以字行)此言差矣!我只不过是交权于官,跟还政于民差得不知有几万里。元老院总负责,大丞相执政,丞相府联合议政制,这最多算是贵族政体,跟民有个屁的相干?”
容古意也点头失笑道:“是我失言了。不过能做到如此,倒也是华夏政局上的一大进步。如果在普及教育、考试选官制度上进一步完善,也不失为一个拿得出手的政体。在当今世界,至少不是最落后的。”
卢权收敛笑容,微微颔首道:“不必跟我绕这些圈子,总之我从一开始就言明了,该享受的我不会客气,但我会拿东西来交换。公平原则我会把握。无限的权力和什么都管对我没有意义。集体负责,至少出事可以大家一起顶着,赖不到我一个人头上。以咱们的实力,离独霸天下还远得很。处于弱势的时候,只有把握公正原则,建立一个分享利益的体制才有可能吸纳众多弱小势力,最终变成强大团体。”
容古意肃然道:“这倒是大实话。之前你曾提及对于这个世界的秘密已有所了解,不知可否分享一二?”
卢权点了点头,当即将了解到的中央后土及徐复、吕明慧三人的内幕,还有以时空管理局及其脚本为导引的世界历史演化一一做了解说。目前容古意也处于异能尽失的弱势局面,此人应当联合,所以大可开诚布公。但是大的方面尽管坦白,小的细节却大可含糊。关于开天的基地,与顾飞熊的联合等事,卢权只用概述或含糊语言轻轻带过。
容古意仔细的听完,又问了几处细节。只要不跟自己的秘密有关,卢权倒也知无不言。容古意默思良久,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这种局面,咱们未必没有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