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平静的盯着地面瞧,泰漫盯着刘婆子瞧,众人则是来回看着两人,尤管家约莫猜出秦漫也只是说说,便没有吩咐两个下人动手。一时之间,安静极了,而且安静了好大一会儿功夫。
刘婆子在等,秦漫也在等。许久之后,耳口终于传来下人的禀告:“老太太,族长来了。”
于是刘婆子眼里有了些光彩,秦漫眼里有了些笑意,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刹那,对彼此的想法顿时心照不宣。
不过,等秦漫转头去看向‘门’口时,笑意攸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愕。原本她以为只有尤闰壕一个人来,可怎么也没想到尤闰壕会带了另外一个人过来。而且这个人,还就是尤子君所说的刘婆子背后的那人。
只见尤闰壕态度极为恭敬的将身后之人请进了大堂内,一边说道:“刘公公请。”皇上如今宠幸宦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刘公公在皇上面前一句话,要抵宰相十句,所以他是不敢得罪这位刘公公的。
秦漫不由得看了尤子君一眼,心想他得到的消息还真准,这刘婆子背后的人果然就是刘公公。不过,她却没想到今日刘公公会到尤府来。
难道说,刘婆子早知道自己会将矛头指向她,所以才通知了刘公公来救她?
这边,老太太还有尤老爷都已经站起身来,与刘公公说了两句客气的欢迎话。那刘公公则是敷衍的应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秦漫瞧。
秦漫也不惧怕于他,任他瞧着。上回圣旨不就是他来下的么?秦青如今是站在她这边儿的,而这刘公公虽然服‘侍’皇上左右,不过也还没有东厂厂公的权利大,她根本无须怕他。只是就跟尤子君说的一样,看来今天刘婆子是治不了了——她纵然不怕刘公公,却也不能明着与他作对。
“咱家今个儿来,是来探亲的。“刘公公好一会儿之后才将视线从秦漫身上移开,看着刘婆子笑道:“三娘,哥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过来,就这‘玉’佩还值钱,就给三娘你用着吧。“说着,他将腰间的那块大‘玉’佩解下来,递给刘婆子。
众人还没从他的称呼与自称中回过神来,便又听他对刘婆子补充说道:“三娘,哥哥这块‘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这是皇上御赐的,你可不能给‘弄’丢了,否则就是欺君大罪啊。”
刘婆子满脸笑意,双手捧过那‘玉’佩1点了点头,应道:“哥哥放心,三娘一定会好生奉着,不会让‘玉’佩有一丁点损伤。“
秦漫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尤子君说刘婆子的靠山是刘公公了,原来这两人竟然是兄妹!难怪她上回就觉得刘公公不好收买,敢情是跟刘婆子一伙儿的,所以才不买尤家人的账呢!
官场上的事情,老太太就不作声了,只见尤老爷愕然指着刘婆子问道:“刘公公,她…………她是刘公公的妹妹?”当然,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毕竟谁也没想过刘婆子在宫里还有一个哥哥,并且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刘公公卷起一截头发往外一弹,吃吃地笑道:“相爷有所不知,三娘啊,她是咱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想当初父母死的早,咱家很小就进宫‘混’饭吃,幸‘蒙’皇上恩典服‘侍’皇上左右,这才有了今日的风光。这人嘛,什么都有了,总得寻个亲好落叶归根啊,咱家就派人找失散多年的妹妹,一直到十年前才算是把三娘给找着了。”
尤老爷更是吃惊了,说道:“既然刘公公十年前便已经寻着胞妹了,又为何一直没有对外人提起呢?“
这会儿,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了。既然刘婆子是刘公公的胞妹,那她何必屈就在尤府里做个下人?这尤府里也没有她的亲人,何况那刘公公自立府邸,钱财用之不尽,两兄妹却不相认,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不耐人寻味吗?
“关于此事嘛,咱家也劝过三娘,只可惜三娘说她膝下无儿无‘女’,唯有诰命夫人是她从小带大的,所以她舍不得离开尤府。这不,三娘一直也不准咱家透‘露’她的身份,免得相爷不许她再伺候诰命夫人了。咱家只有三娘这么一个妹妹,也不好违逆她的意愿,就一直这么瞒下来了。“刘公公说的极为坦然,还伴有长吁短叹,倒是有几分真实。
不过秦漫却不以为然,这番话平日里听着有道理,但今日却十分突兀。两兄妹认亲,早不认晚不认,偏偏选在刘婆子被指认有罪的时候认亲,这不是明摆着拿刘公公的权势对尤家施压吗?不过刘婆子倒也确实厉害,这么一来,就算是她奉漫有再多的证据也无可奈何了。
这个世界这么黑暗,权利大过一切。在权势与财富面前,人命算什么?她今天能够做的,也不过是替尤苦洗刷冤屈,再给老太太尤老爷提一个醒儿以后多注意刘婆子罢了。她断定,刘婆子不会离开尤府,但刘婆子若还想在尤府为所‘欲’为,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原来如此。“尤老爷心里虽然也在疑‘惑’刘公公为何选在今日与刘婆子认亲,但他也不好再咄咄‘逼’问,以免显得他怀疑刘公公的来意。他便对刘婆子笑道:“既然你是刘公公的胞妹,今日又已经真相大白,那我可不敢再让你在我府里当今下人了。这样,我立刻让尤管家给你收拾收拾,随刘公公去享福去吧。”
这一番话表达了尤府里大部分人的心声,这些人里有害怕刘婆子是尤府里怪事之主谋的,也有不满刘婆子平日让自己做那些缺德事的,众人都想着:只要刘婆子出了尤府,府里就会平静了。
秦漫在心中冷笑,虽然她不知道刘婆子到底为何恨透尤子君,又为了什么要如此谋害尤子君的妻妾子‘女’,但既然刘婆子目的还未达成,便是不会如此轻易离开尤府的。她想,刘婆子会抓住一切机会,呆在尤府伺机而动。
“老爷,请让奴婢留在尤府吧。“刘婆子一下子便跪侧在地,声泪俱下地请求道:“夫人是奴婢从小拉扯大的,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奴婢要是离开了夫人,也就生无可恋了。“
“快起来,快起来。”尤老爷冲下边儿几个姨太太使了使眼‘色’,那几个姨太太赶紧就过去将刘婆子扶了起来。见刘婆子起身,他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与夫人感情颇深,只不过你身份不同了,要是继续留在尤府当今下人,外头人会说闲话的。如此一来,对我与你兄长的‘交’情也有所损伤啊。”
刘婆子突然看了看秦漫,再转过来对尤老爷说道:“老爷,要是少夫人坚持认为奴婢是纵火元凶,也是陷害尤苦的主使者的话,奴婢愿意领那三十大板,只求老爷让奴婢留在府里,继续伺候夫人。”
“什么?三娘,是谁那么大胆,要打你三十大板?“刘公公故作震怒地问道。
秦漫心中不屑,但依然接下了他的话,说道:“刘公公,是我说的。种种迹象表明,刘管事她嫌疑最大,若不加以惩罚,难以服众。以后尤府的下人个个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这尤家的规矩也就形同虚设。”
刘公公哼了一声,冷笑道:“少夫人不去尽心完成皇上的托付,却到这里来查什么案?还是说,少夫人已经将秦家重振成功,咱家耳以去向皇上替少夫人邀功了?”
秦漫气结,这公公果真是老‘奸’巨猾,故意用皇帝来压她。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刘公公在皇帝面前说话确有几分重量,倘若真被他添油加醋一说,皇帝还指不定以为她眷恋尤府呢。
尤子君见状,便笑着说道:“刘公公误会了,其实此番我们也不是要惩罚什么人,就是替死去的人井回公道罢了。夫人,你说是吧?”
秦漫接到尤子君的暗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的,夫君。现在忤作已经证明尤苦是无辜的,这几个厨房里的婆子也证明是有人唆使,可以替尤苦洗刷冤屈了。“
“是啊。“尤老爷也赶紧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唆使的,实在是证据不足。看来这几个厨房婆子也没有说实话,刘管事压根儿是没有必要去害尤苦的嘛。管家,把这几个‘乱’说话的婆子给我捆了,丢去柴房先饿她们几天再作处置。”
尤管家应声去了,秦漫则是独自在心中生着闷气。
刘公公看来十分满意,而刘婆子的去留问题也在刘公公的几番言词下有了结果一一留在尤府,继续伺候尤夫人。接着,便仿佛是皆大欢喜一样,大堂里热闹起来,宪全没有了之前的血腥氛围。
秦漫蹙眉,刘婆子太深藏不‘露’了,若不是丢了‘性’命的尤苦发现线索,想来是没有人怀疑到刘婆子身上去的。
不过,如今刘婆子背后的靠山总算是浮出水面了,只要被她查出刘婆子害尤子君的真正原因,那么这刘婆子离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秦漫抬头,州好与刘婆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两人顿时恍若仇人相见。她以目光告诉刘婆子: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退让罢了……
刘婆子笑的有些冷,仿佛并不将秦漫放在心上,便转过头去与刘公公寒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