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天启十一年三月十八日清晨,在北方战事热火朝天的时候,南方松江府金山码头也响起了钟声。
凉凉海风徐徐吹来,除了带来海浪声,还有远处海上的铜鼓声。
“咚咚咚”的鼓声不断响起,并不算热闹的金山码头上,只有百余名力夫在等待卸货的活计。
他们听到军鼓声,便纷纷站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线里,海上出现了一块移动的“大陆”。
“这么多船?看来有得忙了。”
望着那一大片船队,力夫头子激动地搓了搓手,然而不等他招呼其它人去后方叫兄弟,便看到海上有一艘官船朝着那庞大的船队行去。
“官船?”
“得,这活计算没了……”
看着官船出现,众多力夫纷纷摇头,又坐了下来,继续等着新的船只靠岸卸货。
“哔哔——”
在他们坐下的时候,海上的船队停下了前进的行为,停下静静等待松江府的官船抵达。
相比高大的军舰,驶入船队之中的官船显得十分渺小。
站在船头,一名身着正七品官袍的年轻官员抬头仰视这一艘艘高大的军舰,而军舰也纷纷避让它,让他们这艘船只抵达了一艘九千料的军舰面前。
“我乃龙江卫指挥使黄蜚,来者何人?何故拦截海军都督府远征舰队?!”
当船只驶入船队中,军舰甲板上一名年轻将领大声喊叫,而他便是与黄龙返回大明的黄蜚。
在他呼喊的同时,官船上的官员也对着高处的黄蜚拱手作揖:
“小黄都督,下官松江府华亭县知县张范,受韩松知府拜托,前来请大军移镇天津!”
“移镇天津?”黄蜚皱眉,但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质问道:
“吾等受殿下军令,移驻松江府,再步行北上京城述职,若是张知县没有殿下手书,恕我等不能从命!”
“松江府遭遇水患,港口淤堵,无法停靠,这才请移驻天津。”张范大声回应,嗓子都有些喊哑了。
无奈,海浪声太大,不这么喊,黄蜚根本听不到。
只是他这一喊,黄蜚脸色就有些踌躇了。
他们得到的军令是移驻松江府,随后北上京城述职。
眼下松江府港口淤堵,他们……
“此为内阁手书,请小黄都督观阅!”
张范进一步拿出了内阁的手书,而黄蜚闻言,也只能让人拿来吊篮,把张范的手书接过,随后打开看了看。
手书上确实有内阁的印章和批红,也就是说松江府的港口确实淤堵了。
“张知县稍等,待我问问我家将军!”
黄蜚作揖回礼,随后拿着手书向着黄龙的船室走去。
由于今日就要返回大明,所以昨夜的黄龙与不少士卒在船上喝了庆功酒和凯旋酒。
本来今日抵达码头后,晚上大家再吃一些团圆饭,然后大军就此放假一年的。
结果现在看来,恐怕团圆饭是吃不了了。
这么想着,黄蜚一路小跑进了船室,随后看到了正在洗脸的黄龙。
他身上一股酒味,显然还没醒酒。
“舅舅,松江府的码头淤堵,请我军移驻天津,这是内阁确认码头淤堵的手书。”
黄蜚进了屋,看着黄龙擦干净了连后,这才递上了文书。
谁曾想黄龙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骂道:
“这帮子文人,松江淤堵不早说,偏等老子到了松江府才说。”
“舅舅,现在怎么办?殿下让我们移驻松江府,若是我们没有按照军令……”
“行了!”
黄蜚还想继续说,却被黄龙打断:“松江府淤堵,我们又能如何?”
“移驻天津便是。”
黄龙大手一挥,带着一丝酒意便示意舰队北上前往天津移驻。
不过在挥手之后,他还是说道:
“家里住南直隶的兄弟,组织他们下船休假吧,别忘了明年四月初一去天津港会师。”
“是!”黄蜚应下,心里并不觉得奇怪。
从返回旧港开始,海军都督府的船只就一直在不停的放下一些士卒,因为他们的家分隔天南地北,黄龙也争取将他们送到家门口。
这就让本来只需要走一万三千里海路的舰队,多走了六千多里海路。
不过让士卒早日回家团圆,这也是黄蜚等人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十二万远征军队伍,跟随黄龙他们回家的有七万多人,目前已经下船四万多人,仅有两万九千人在船上。
家乡南直隶的士卒只有不到五千余人,因此想要安排他们回家十分简单。
在华亭知县张范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一些船只开始靠拢,随后一个个背负鼓鼓包裹的士卒洋溢着笑容,小心翼翼的走过船板抵达一艘九千料大船上。
“知县,他们在干吗?”
官船上,华亭县主薄有些不安,但张范却摆手:“不必管他们做什么,只要看他们走不走便可。”
“张知县!”
在张范说完的一瞬间,黄蜚出现在了船舷处,他作揖说道:
“吾等稍后便前往天津,不过在此前,需要下放四千七百余名家住南直隶的兄弟前往松江府。”
“稍后,请张知县为他们开具路引,让他们平安回家。”
“下官一定照办,不让任何一个兄弟受苦!”张范闻言,作揖回礼,而他的说话和作风,黄蜚一听就知道他是燕山出身的官员。
“那就多谢了!”没时间嘀咕,黄蜚回礼表达了谢意,并送回了内阁的手书,并且在竹篮里放置了一块沉甸甸的黄金。
张范没有假正经,而是为了防黄蜚放心,收下了这块黄金。
只是黄金过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
“这重量,怕是有一斤了……”
一斤为十六两,而十六两黄金便是一百六十两白银。
须知,张范虽然是正七品的县令,但一年俸禄也不过二百两。
黄蜚这一出手,就让张范赚了大半年俸禄,不难看出黄蜚对麾下兄弟还是蛮重视的。
因此,收下黄金后,张范躬身回礼,而黄蜚见到张范收下黄金,也转身对旁边将领吩咐:“朝天津出发吧。”
“是!”将领应下,随后开始安排舰队北上。
不过在他离开的时候,黄蜚转身看向了张范的官船。
官船的甲板上,张范已经不见踪影,而黄蜚皱着眉看着官船离开船队,过了片刻他才走向了黄龙的船室。
等他重新回到船室时,黄龙已经端着一碗醒酒汤喝着了,而见到黄蜚回来,他第一反应也是询问:“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礼物也收下了,估计不会为难兄弟们。”黄蜚老实回应。
“谅他们也不敢。”黄龙冷哼一声,看得出他对于移驻的消息有些不高兴。
“舅……”黄蜚本想说一说张范和燕山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船队要在天津靠岸,而不是在松江靠岸,他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
黄龙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家侄儿,黄蜚却摇摇头:“没,我只是想说,淮北要下船的兄弟还有两千多人,剩下的就是山东、北直隶和辽东的兄弟了。”
“这些事情你看着安排便是,我估计这次我回京城,是很难再出去打仗了。”黄龙察觉到了大明本土官员对他的态度问题,因此有些唏嘘:
“这次回京,等殿下打完了建虏返回后,我推荐你和殿下见面,你好好向殿下讨教一下海军的事情。”
“我若是不能出海,届时我就向殿下举荐伱为下一任海军都督。”
“侄儿领命!”黄蜚闻言笑了笑,作揖应下,顺带还抬头对黄龙打趣道:
“舅舅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舅母和两位表弟还记不记得舅舅。”
“去去去!忙你的去,别在这惹人嫌!”听到黄蜚居然敢打趣自己,黄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是……侄儿这就告退,哈哈哈哈……”黄蜚摇了摇头,回礼之后笑着走出了船室。
不过在他走出船室关上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五官转而露出了些许忧虑。
他看向了官船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黄龙,离开门口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船队开始北上,而这样的变化,自然被松江府的锦衣卫所探知,并发往了京城。
然而,眼下大明的重点并不在于海军,而是……
“放!”
“嘭嘭嘭——”
几乎是海军船队北上的第一时间,北山朵儿必河北岸的蒙古游骑遭到了猛烈的炮击。
一时间石弹飞射,沉重的炮声与动辄打断人腿粗细树木的石弹让试图突围的蒙古游骑仓皇而逃。
北岸的炮声第一时间惊醒了黄台吉,着甲而眠的他走出营帐,第一目光没有看向北岸,而是看向了驻扎在一里外的明军铁骑。
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明军的铁骑昨夜几乎是轮流监视金军动向,哪怕到了现在,依旧有千余骑兵在矮丘上打量战场,这让黄台吉无形中感受到了压力。
“明军在此地的补给和辎重很充裕,看来朱由检很早之前就已经算到了我们会往北山突围。”
黄台吉面色难看,对着急赶来的济尔哈朗分析局面。
济尔哈朗顺着他的话看向了明军骑兵方向,并看到了身穿棉衣棉甲,体态有些臃肿的明军骑兵,以及矮丘上那一堆堆还在熊熊燃烧的篝火。
这支骑兵是轻装而来,但即便如此,他们昨夜并没有得到北岸明军的一些接应,也就是说明他们的物资是十分充沛的。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沿途的明军石堡,基本上也没有辎重车队为它们运送物资。
这些种种,都说明了明军在北山的准备,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多年的积累。
石堡可以抢修,但物资不行。
黄台吉之所以提到辎重,就是想说在拼消耗这一块,他们拼不过北山的明军。
犁庭扫穴的明军,因为仓促北伐,物资准备不足,这是事实。
可泰宁府为了这一战已经筹备四年,在物资上,或许孙守法他们那支兵马会缺少物资,但北边的北山明军绝不会缺少物资,尤其是火药和煤炭。
正因为自己的身后有着充沛的物资,曹变蛟才想着用等来消耗金军。
两万人对付六七万金军,还要连带着收拾二十几万妇孺,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等自家叔父和郭桑岱两人带兵前来。
曹变蛟的想法,黄台吉等人也能想到,因此他们并不准备和补给充足的明军拼消耗。
就昨晚明军骑兵用高机动性来袭扰他们的情况来看,和曹变蛟拼消耗……
恐怕三十几万女真人、蒙古人、汉奸全部饿死,曹变蛟他们都还能舒舒服服的吃着米饭,喝着热腾腾的肉汤。
黄台吉和济尔哈朗由衷的觉得这一仗不好打,至于曹变蛟他则是知道自己初出茅庐,对万人骑兵指挥能力不足,所以一直在避免两方大军爆发冲突。
他选择分出骑兵却袭扰金军的辎重车和牛羊,而这一效果也很见功效。
脚步声在雪地里响起,黄台吉和济尔哈朗侧头看去,来人是负责后军的代善。
此刻的他阴沉着脸,双目尽是红血丝,显然昨夜没能好好休息。
“后军和前军、中军靠拢了,但是昨晚明军的袭扰让我们损失不小。”
“三千多石米麦和一千多头牛马羊群被劫走,妇孺被杀两千三百多人,冻死一千六百多人,兵丁被杀六百多人。”
“明军的损失呢?”黄台吉皱眉询问。
“战死一百三十七人,负伤四百二十五人。”
当黄台吉询问代善的时候,羽林卫指挥使也向着刚刚睡醒,策马登上矮丘的曹变蛟汇报昨夜成果。
两方得到的数据都差不多,而从数据来说,明军的伤亡并不大,反倒是金军死伤惨重。
“叔父他们到哪了?建虏遭遇劫营后,后军如何反应?今早的北岸的石堡是否遭受袭击?”
曹变蛟拿起千里镜,望向了一里外的金军营垒,口中也向羽林卫指挥使询问。
他眼看着金军开始收集帐篷放在了辎重车上,并且大批建虏在车阵营垒内来回走动。
在他旁边,羽林卫指挥使也冷静的回禀:“曹总兵带领四卫的马步兵奔袭而来,距离此地已经不足四十里,估计能在午后抵达北岸战场。”
“至于昨夜建虏遭遇劫营后,只能以辎重车结营,点以篝火取暖。”
“下面的兵马回禀,后面许多妇孺衣物不足,昨夜那气温,估计会冻死不少人。”
“至于北岸,今早建虏麾下的北虏试图巡哨突围,但是被就近的石堡用火炮交叉炮击,溃退归营。”
羽林卫指挥使的话,让曹变蛟对战局的大体有了掌握。
孙守法和曹猛当初修建这些石堡,基本都放置了重量沉重的燕山十斤炮和燕山五斤炮,每个石堡有十门。
相比南岸间隔有些远的石堡,北岸的石堡距离相当密集,两个石堡之间距离不过六里,树木都被砍伐。
也因此,想要从石堡之间经过,基本要承受石堡交叉炮击才行。
二十门火炮打交叉确实火力不足,但如果有兵马策应,那就不同了。
现在曹文诏的率领的四卫马步兵前来,尽管说每卫除去炮手后的马步兵只有两千五百人,加上曹文诏自己的八百朵甘亲卫也不过一万八百人。
但这一万八百人如果结成线列排枪,加上石堡火炮打交叉,那还是能挡住建虏的。
到时候,只需要曹变蛟带着骑兵游弋战场,等着建虏露出破绽,届时就能一战定乾坤了。
虽然曹变蛟不知道自家叔父怎么想的,但如果把战场放到朵儿必河北面,那地利就在明军手中了。
不过,如果在这局面上,郭桑岱能快速抵达战场,那明军的优势将会更大。
想到这里,曹变蛟询问道:“郭指挥使什么时候能抵达战场。”
“这……”羽林卫指挥使犹豫了片刻,随后才尴尬道:
“郭桑岱指挥使的兵马面对的环境比我们恶劣,按照今早哈喇山城收到的信鸽消息看来,他们应该距离此地三百里左右。”
“那就是指望不上他们了。”曹变蛟微微皱眉,但他并不怪郭桑岱。
从郭桑岱他们接到消息,带兵支援到现在,平均每天强行军七十里。
要知道他们不是马步兵,也没有足够的骡马,在后勤这块连拖家带口的金军都不如,最少金军还有十几万匹牛羊,而郭桑岱他们只有双腿。
这么点时间,能从千里之外的奴儿干赶赴到北山西南一带,已经算十分出色的行军强度了。
“倒也是难为郭指挥使他们了。”
羽林卫指挥使不免唏嘘,曹变蛟也微微颌首。
在他们交谈的同时,金军的黄台吉也知道了明军袭击后军的阵亡情况,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算下来、军中妇孺兵丁,一路下来已经没去近两万人,这么下去,恐怕军心……”
代善欲言又止的看着黄台吉,随后眼神躲闪,黄台吉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要么让大批妇孺死去,带大军突围,要么就是立马突围。
像眼下这样拖着,每日死几千妇孺兵丁,是最打击士气的局面。
黄台吉又何尝不知?可是曹变蛟不上当,他也没有办法。
“我……”黄台吉刚欲开口,却不想马蹄声响起,阿济格策马而来,在靠近黄台吉三人前勒马。
“吁——”
勒住战马,阿济格翻身下马,并在行礼后,面色不太好看的汇报北岸军情:
“北岸的明军砍伐了树木,布置了大量的石堡,石堡有火炮,不管从哪个方向走,都会被两个石堡的火炮夹击。”
“我们的哨骑被火炮袭杀不少,恐怕从北岸向西北百余里都有火炮驻守在各处矮丘、山坡之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不断地考验着黄台吉。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为了更好地分析局势,因此沉吟片刻后他才开口询问道:“后方有没有追兵?”
“没有,后方哨骑放出二百里开外都不见追兵,估计汗阿玛他们还在坚守。”
阿济格提及了努尔哈赤他们,这让气氛一时间落入冰点。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阿济格也不再继续开口,而是静静等待黄台吉下令。
“军营拉长了多少里?”
“兵马拉长不过五里,但妇孺拉长了二十里。”
黄台吉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突围,因此他询问代善全军的扎营长度。
得知己方的人马拉长二十五里,极易遭到袭击后,黄台吉为了让麾下的兵马放心,只能沉着气下令:
“传令全军,午后渡河,妇孺与两蓝旗、汉四营先行,两黄旗、两白旗和蒙八旗结成中军,两红旗结为后军。”
“是!”
黄台吉在关键时刻还是不放心把汉四营放在后军,因此将他们放到了前军的位置。
尽管刘爱塔在昨日的掩护中十分本分,但现在的黄台吉,已经本能的不信任汉人了。
随着他的军令下达,最先开始行动的便是后方的妇孺。
他们需要先走二十里,抵达朵儿必河南岸,然后再过河,等待中军和后军过河,随后才能向西北突围。
这一过程需要两个时辰,因此在黄台吉等人埋锅造饭的时候,后方妇孺就已经开始赶路了。
他们从昨夜的简陋营地起身离去,人马拉得老长,而这一行为也被明军塘骑回禀。
“总兵,要不要继续袭扰他们?”
睡了一觉的天策卫指挥使来到矮丘上,看着开始运动的金军妇孺,不免激动的把手放到了腰间刀柄上。
“暂时不管他们,瞧这架势,他们是准备让老弱充当前军渡河,给兵马鼓足士气突围。”
曹变蛟很冷静的打量战场,但他的目光总在金军营垒停留,因为他在意的不是妇孺,而是建虏的有生力量和将领。
去年齐王大婚之后,上直与东军两个都督府的将领,就在齐王府内讨论了该如何平虏。
在各部将领都说着要斩杀老奴,黄台吉等建虏主要人物的时候,将高于车轮以上男丁尽数斩首的时候,齐王殿下的要求却更为苛刻。
“犁庭扫穴,不留一人……”这是朱由检给诸将的原话。
曹变蛟很清楚,齐王从来不打诳语,因此“犁庭扫穴,不留一人”就是明军的战略目标。
他要完成这个任务,首要做的就是把建虏这个敌人的四肢斩断,然后才能将其凌迟。
兵马便是四肢,而要斩断它们,曹变蛟要做的就是等。
等到建虏人困马乏的时候,等到自家叔父领兵抵达战场的时候,那时便是他该拔刀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曹变蛟下意识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与此同时,曹文诏所率领的兵马,也在向着此地疾驰而来。
大战就在这一两天,明军能否犁庭扫穴,便全看他们叔侄两人能否打出配合了。
他们的速度要快,因为南边的齐王殿下还等着他们押着老奴的子嗣南下,为老奴演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