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和祁嘉禾一起在外面吃饭,上次在靖城的时候那两碗牛肉面吃得有些草率,这会真正和他面对面坐在高档餐厅的包房里,她才觉得有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奇妙感觉。
这让她有些紧张,眼下这顿饭,看起来更像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像模像样的约会。
菜品都精致美味又小巧,但价格一点都不含糊,面前的圆桌摆了满满一桌子,分量并不多,大概是刚好够吃饱的量。
时音抬眸夹菜的时候,能看见对面祁嘉禾的视线良久落在自己身上。
被放在一旁的那束玫瑰有些过于显眼,模糊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时音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张餐桌未免有些太大了。
“不喜欢菜的味道吗?”见她吃的并不多,祁嘉禾出声问。
是很温和的语调,落在耳朵里的时候,让时音有些没来由的忐忑。
她摇摇头,放下筷子,“味道很好。就是感觉有点太正式了,不太习惯。”
其实更多的是紧张,明明之前已经和他有了更亲近的举措,可现在再折返回来进行这一步,总觉得好像连心态也变回了两人刚认识时的那段时间。
不安、心悸,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祁嘉禾沉默数秒,“是我做得不对吗?”
他微微拧了拧眉看着她,目光里透出几分困惑,竟然真的像是在询问她。
时音和他对视半晌,莫名觉得他这副求知好学的样子有些可爱,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有,这样很好。”
她垂眸接着吃饭,心里想着,送花和请吃饭这种事情,大概都是江淼教他的。
祁嘉禾是真的不太懂女孩子,也不知道这些行为很容易就能让异性动心,更不知道以他的颜值来做这种事,会多么具有杀伤力。
他将视线朝着时音的方向投过去,瞥见她微垂的安静眉眼,大概心情实在是很好,她轻微勾起的唇角清晰可见。
但因为桌子有些大,灯光又不够亮,所以他只能隐约猜测,她此刻应该是开心的。
祁嘉禾喝了一口茶水,视线始终沉沉落在她身上,眼底也晕开模糊的笑意。
如果两人一开始是这样认识的,大概也不会遇到那么多争执和不解。
但,如果不是那些误会,他们或许也没法走到一起。
祁嘉禾收回视线,心底漾开说不清的细微情愫。
席间两人没说太多话,一顿饭吃得静谧而和谐,唯一不足的地方可能是桌子实在太大了,两人都觉得周围空荡荡的缺了点什么,但谁也没主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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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并没有吃多久,走出包厢的时候,两人迎面遇上了祁佩佩。
她正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的臂弯,脸上笑得灿烂又热烈,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氛围很是轻松。
一抬眸就看见祁嘉禾和时音一前一后地从包厢里走出来,祁佩佩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刻。
被她挽着的女人虽然已然青春不再,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强势凌厉的精英风范,尽管眼角的细纹十分显眼,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十足的美人。
四人面对面碰见,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时音发现,祁佩佩和那个女人的眉眼之间,有八分相似。
祁嘉禾的视线在对面的两人脸上停驻片刻,没有开口。
倒是对面的女人释然一笑,噙着一口温和的语调先向他打了招呼:“嘉禾,好巧。这是你太太?”
祁嘉禾简短地“嗯”了一声,顿了顿才开口叫了句“罗姐”。
时音隐约猜测,这位大概就是祁佩佩常年居于国外的母亲了。
她犹豫了一秒,跟着祁嘉禾一道叫了句:“罗姐。”
被称作罗姐的人笑得爽朗,“你好。”
转眼一看祁佩佩还愣在原地不知反应,罗素然用胳膊肘顶了顶她,不悦道:“这孩子,见了你叔也不知道叫人。”
祁佩佩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抬眸看了祁嘉禾一眼,又目光复杂地看了时音一眼,才嗫嚅着叫道:“三叔。”
顿了数秒,她又加了句:“三婶。”
时音能够理解她的心情,祁嘉禾自从上次祁海的事情之后,这段日子都没有回过老宅,和祁家的众人也没有见过面,关系闹得十分僵硬。眼下乍然一见,想必祁佩佩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至于自己……
想必上次闹过矛盾被祁嘉禾要求当面道歉之后,祁佩佩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个婶婶。
祁嘉禾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很快放在罗素然身上,“不是说要带佩佩出国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说呢,这孩子去我那没两天就上吐下泻的,看了医生都没辙,听人说可能是水土不服,我就给带回来了,这不一落地就活蹦乱跳的了?要我说还是家乡的水土最养人。”
罗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侧眸看了祁佩佩一眼,目光里是满满的心疼。
祁嘉禾闻言,视线随之落在祁佩佩身上,“感觉好点了?”
完全是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
祁佩佩小心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好多了。”
“还是不舒服的话,吃点米粥和豆腐吧,好消化,也养胃。”时音蓦地来了这么一句,目光清浅地看着祁佩佩。
后者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给自己支招。
她还以为上次的事情过后,这位婶婶会因此记恨上自己。
祁佩佩虽然是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姐性子,但是对自我定位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上次的事情最后虽然还是以她的委屈愤然收场,但回过神来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再加上祁东青从中劝说了一番,她私下里又仔细琢磨了一番时音说的那些话,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也确实是冒犯了长辈,心里其实还一直别扭着。
当然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祁嘉禾的面子在里头。
她可以不待见这个新来的婶婶,却不能不听三叔的话。
三叔在印象里,可是比她亲爹还要严厉得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