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祁少禹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略一挑眉,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我怎么会害你?”
“而且……”他伸出手,摸了摸任珊珊苍白冰冷的脸庞,眼底的情绪渐浓,明明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却有几分嘲讽的味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信我,还能信谁呢?”
似乎是被他这番话戳到痛处,任珊珊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蓦地又白了几分。
她猛地一抬手,“啪”的一下打掉那只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睁着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瞪着祁少禹,目光里尽是愤恨的神色,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少在我这装样子,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她用了些力气,祁少禹的手被打得瞬时一偏。
他微微垂下眉眼,飞快掩去眸子里那一瞬间闪现的不耐与戾气,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和煦的表情,“别闹情绪了,知道你心情不好。等会我哥过来,你别像现在一样跟他耍性子,他可不会像我一样惯着你。”
任珊珊闻言,面色顿时便是一僵。
她睁着一双大而清亮的杏眼狠狠地看着他,眸子里的血丝清晰可见,整双眼睛都被淡淡的绯色所晕染,看起来有些骇人。
祁少禹很满意她的反应,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姿态自始至终都优雅又淡定,“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等会让我哥看见我在这,该误会了。”
说罢,他无视任珊珊脸上僵硬的表情,转身离去。
病房门开了又合,任珊珊死死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抓起身后的枕头,猛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扔了过去,“祁少禹,你真不是个东西!”
没有人回应她。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令小腹处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任珊珊好看的脸庞刹那间皱到了一起。
她捂着肚子,靠在床头大喘着气,一点点蜷缩成一团,颤抖的身躯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门外,祁少禹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站在走廊里,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抽了起来。
青灰色的烟雾徐徐上升,又扩散,浓郁的烟草气息闯进鼻腔,病房里传来女人无能又无助的啜泣声,他轻轻扯了扯唇角,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这种女人,真是蠢到了极致,居然真的以为他会帮她重新挽回祁嘉禾的心。
大概是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她才会这样慌不择路地相信一切渺茫又淡薄的希望。
祁少禹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从前可能有,现在则只剩厌恶。
因为他随口一说的那句“想办法跟他见一面,或许我能让他重新注意到你”,她居然当了真,信口胡诌的模样,连他都觉得叹为观止。
什么“祁少禹不承认这个孩子”……
祁少禹嫌恶地扯了扯唇角。
她是怀过孕没错,但那种女人,既然跟着祁嘉禾的时候就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哄走,想必对他也没有多么坚贞。
那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还不清楚,她自己搞掉了不说,还要给他倒扣屎盆子。
她流产的时候他虽然不说有多上心,可多少也是去看过她几次的,怎么现在到了她嘴里,他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成了她为了挽回祁嘉禾而不择手段抹黑的棋子了?
想到方才自己亲口听见她在电话里的说辞,祁少禹就觉得可笑又恶心。
当初他确实在她身上动了点小心思,这才成功把她拐上床,可那不过是因为她是祁嘉禾的女朋友,仅此而已。
后来两人分手,他自然也就对任珊珊失去了兴趣。
可谁知大概是没有大腿可抱了,任珊珊居然赖上了他,三天两头来找他要他对自己负责不说,后来居然还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他看过检孕报告,确实是有了,但是不是他的,谁知道?
他不过是和她睡了几次,难道就因此要对她负责?搞不搞笑?
可他虽然这么想,倒也没真这么表现出来,面上还是温柔和善配合一切,甚至在她提出想结婚的想法时,他也只是笑着回答:“现在还是快了点,再等等吧。”
后来等着等着,等来了任珊珊流产的消息。
听见这件事的时候,祁少禹心里只觉得轻松舒坦。
她流产住院的时候为了保密,遣退了所有身边的人,连经纪人都换了一个,那时候只有他祁少禹陪在她身边。
他自认自己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不过是曾经抱着不太纯良的心态去接近她了而已,是她自己心性不坚定,上了当,不能怪他。
她要他负责,他也负责了,负责到孩子都没了,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难道她还真想嫁进祁家?开什么玩笑。
任珊珊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很快意识到他的想法,在他冷落了她一段日子之后,她换着花样骂了他好几天,最后倒也安静了下来。
从那以后,两人也没再有什么明面上的交集。
祁少禹很讨厌这样的蠢女人。
一开始她和祁嘉禾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远比现在好多了,自从和祁嘉禾分手之后,她像是丢了魂一样,做事都偏激了不少,也越来越让祁少禹觉得不耐烦。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走投无路至今,她居然还妄想和祁嘉禾破镜重圆,连自己这种骗小孩子的谎话都宁愿去相信,祁少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嘲讽她还是该怜悯她。
哪怕是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种时候想必也没脸去找祁嘉禾了吧。
可她偏偏敢,还要把所有的罪名安在他头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多可笑?
他确实动机不良,可她任珊珊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支烟抽完,祁少禹也适时止住回忆。
他一抬手,将烟头精准无误地扔进面前的垃圾桶里,最后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病房门,讥讽地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原地。
她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真以为他有什么法子能让祁嘉禾回心转意?简直天方夜谭。
他才懒得管她任珊珊是死是活,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目的能否达到,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