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我病了,怎么还敢来,也不怕我将病气过给你。”阮筠婷白她一眼,心下却是暖的。罗诗敏是她在古代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才刚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冰冷,现在渐渐回暖,在罗诗敏身旁坐下,低声问:“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还好,苗妈吗说平常妇人有了身子三四个月的时候正开始孕吐,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下的,我却没有,一点罪都不受,反而变的能吃起来,还专门喜欢吃猪脚和猪尾巴。”罗诗敏羞涩一笑,道:“老祖宗和太太们知道我好这一口,隔三差五就会差人来送给我,你瞧,我都胖了这么多。哪里像是不好的样子。倒是你,清减了许多。”
罗诗敏担忧的握住阮筠婷的手摇了摇:“婷儿,最近府里事情多,但你也要好生爱惜自己,人只有保持开怀的心态才能健康,凡事你都要想开些啊,还如此年轻,怎的落下一身的毛病,将来可怎么得了。”
阮筠婷听的心中越发温暖,回握罗诗敏的手打趣道:“嫁了人就是不一样,都学会唠叨我了。你的语气可不是和苗妈吗一样么。”
“连身型都快跟苗妈妈一样胖了。”罗诗敏有些懊恼的低下头,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又捏了捏有了赘肉的手臂。
她的语气虽嗔,可笑容幸福又羞涩,身子也的确丰腴了不少,可见她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至少不像她那样事情不断,阮筠婷放下心,笑道:“是胖了些,不过风韵更足,四表哥也越发疼你了吧?”
本以为这样说罗诗敏会开怀,谁知她的笑容却是一窒。好半晌才勉强的道:“是啊。”
阮筠婷见她,心疑罗诗敏莫不是与徐承茗吵架了?心念电转,猛然想起那个叫紫馥的美貌小妾。这段日子她的事情太多,竟将紫馥的事情忘记了。
“紫馥现在还在你院子里?”
罗诗敏抿着唇点点头,随后垂下眼睫,欲言又止,好似难以启齿。
“诗敏,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阮筠婷隔着桌案拉住她的手,诚恳的看着她。
罗诗敏想了半晌,才低下头。道:“这些事原本不该与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说的,可是我心里着实憋闷的慌,从我有了身孕。起初你四表哥对我都是疼爱有加小心翼翼的,可是那紫馥着实处事玲珑,人又年轻美貌,还是三太太赐了来名正言顺的房中人,四爷这些日子一直都歇在紫馥那里。到我那里去时虽然还是嘘寒问暖,对我疼宠,可我心里,始终很不舒坦,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罗诗敏的声音渐渐哽咽,表情偏又倔强的很:“我也知道。贤惠的妇人是不能心存妒忌的,总不能我有了身子不方便,就要委屈了爷们。我还应当再物色几个好的人来伺候他,繁衍子嗣才是要紧,可是我开怀不起来,一看到他去了侧院,我的心里就刀绞一般。婷儿,你说我是不是太善妒了。”
阮筠婷心疼的长叹了一声。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明明不开心,为了贤惠的美名,还要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来,更难过的是要亲自挑选女人送到自己丈夫的床上,心里流血,面上还要微笑。
“你不是善妒,哪里是善妒呢?有如此感觉是人之常情,谁不是从这一天走过来的。不过,就算是妒忌,你也要控制自己,不要和四爷使小性儿。”
“我知道,苗妈也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始终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个紫馥,得了宠之后极为跋扈,见了我少有客气的时候,总是鼻孔朝天的样子,我做妻的好似都不如她一个妾室地位高。”
“是么。”阮筠婷抿唇一笑,明眸一轮,带着平日决然没有的冷傲和锐利:“诗敏,你要想开些,四爷总归要娶妾的,左右要有,不如让着妾室在你的控制之中,此其一。其二,你不要太温柔仁慈了,你的仁慈,不但不会让人感谢你的好,反而会变成人欺负你的理由。那些妾室,再有能耐再会狐媚功夫,终归是妾,他们没资格穿红嫁衣,没资格走正门,连宗祠里立排位都没他们的份,生了子女更不能叫他们一声妈,这样的人若是恃宠而骄,你就要严厉起来,让他们清楚你的手段,也让他们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不好,要看你当主母的高不高兴。”
“婷儿,你……”罗诗敏眨了眨眼,总觉得阮筠婷与平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紫馥恃宠而骄,也该收拾了。之前咱们研究,总是在考虑如何能不伤害到她,还能完美的解决问题,可是世间哪里有双全的法子,既然顾不上,就要考虑自己。”
阮筠婷站起身,到里屋的炕柜翻找了半晌,从一个白石制作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小药包来。转回身到了罗诗敏跟前。
“水叔叔给我的,你拿去用。”
罗诗敏见状变了脸色,“这是……”迟疑的不敢伸手去接。
阮筠婷笑了,道:“你怕什么,我还能让你去毒死她不成?这药不会致人性命,只是让人身上起疙瘩而已。诗敏,你回去后每日都炖燕窝,让紫馥来吃,前一段日子一定要用上好的燕窝,让她吃的放心,带到她彻底放下防备心之后,再将药放入燕窝里。等她身上起了疹子,你就可以以避疾唯有赶她出府。我只说个大概,其中要如何做,怎样把握尺度,还是要看你。”阮筠婷说着将药粉放入罗诗敏手中。
罗诗敏只觉得手心冰凉,害人的事情她是没有做过的,但是她也知道阮筠婷的做法是对的。
“那若有人怀疑呢?”
“不会,燕窝你也再吃,你都没事。”
“可是走了个紫馥,婆婆一定还会安排人到四爷房里的。”
阮筠婷眸光变深,“诗敏,若是我。与其让三太太安排个不知根底的人进来,不如将身边的人抬了,一来好摆弄知根知底,二来,也让身边的人买你的好,三来,三太太、老太太乃至于府里的太太女眷们都会夸赞你贤惠,最要紧的,四表哥也会记得你的好。”阮筠婷说到此处叹息了一声:“总归要有妾,何不让自己站在主导位置上。让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别忘了,你可是他徐承茗明媒正娶来的,什么紫馥绿馥的。都只是小角色而已。”
阮筠婷的一番话,让罗诗敏颇为震撼,仔细打量了她半晌才道:“婷儿,你变了许多。”
“是吗?”阮筠婷苦笑,“要自保。只能如此。你是不是觉得我变的可怕了。”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也说不出那种感觉,但这样的变化总归是好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罗诗敏便起身告辞了。阮筠婷不放心,带着红豆亲自送罗诗敏回成名居去。徐承茗早就散了学。这会子正在书房看书,见了阮筠婷亲自送罗诗敏回来,自然是客气道谢。与徐承茗客套了一番,阮筠婷才道别回静思园。临出门之前,阮筠婷对着罗诗敏鼓励的微笑。罗诗敏也回她一个感激的笑容。
从成名居到静思园的路还远,此刻天色暗沉,大雪才停了片刻。又飘飘扬扬撒了下来。红豆连忙撑了纸伞为阮筠婷遮挡。
“姑娘,慢着些。仔细脚下。”
“嗯。”
听了阮筠婷那一声,红豆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掺和在主子和小戴大人之间的事,更不该将君兰舟的那件事告诉戴明,可惜错已经铸成,她只能想法子补救了,姑娘待她不错,且只有跟着姑娘,将来才有可能进戴家。
阮筠婷心事沉重,红豆也是满脑子心事,主仆二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的转过拐角,正看到迎面一队丫鬟婆子提着灯笼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见了阮筠婷,十几人停下脚步齐齐行礼,“阮姑娘。”
温和有礼的笑容立即绽放在阮筠婷嘴角,“各位妈妈无需客气,走的如此急,可是府里有事?”
带头的一个穿青色布袄的婆子上前一步,行礼道:“回姑娘,十二姑娘这会子都没回府来,老太太吩咐奴婢们好生在府里找一找。”
“十二姑娘出府了?那可要好生找找,大雪天里不要冷着才好。”
“是。”
婆子们再度行礼退下,在众人转身之际,阮筠婷面上笑容淡了下来,俏立在风雪中,直看着这些人走远了,才举步回到静思园。
徐凝芳不见了,老太太派了人府里府外调查寻找,可是大雪封路的天气,哪里能轻易找得到?翠依娘求了三太太想出去亲自寻找,可三太太抓准了时机不放人。
如此找了两日,仍旧没有消息,府里众人开始有了种种猜测,最多的,便是说十二姑娘如此年轻漂亮,八成是给歹人绑走了。
三老爷丢了女儿,也并没有多么焦急。如今翠姨娘没了机会侍候三老爷,三太太又将房里的紫滢给了三老爷做通房,加上桂姨娘,早就将三老爷的心绑住,没有什么事,也想不起翠姨娘了,连带着,对徐凝芳一个没什么用还犯过大错的庶女淡忘了。
“姑娘,戴公子来了,老太太让您到前院去呢。”
阮筠婷斜靠着软枕,正望着蝠纹玉佩发呆,闻言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红豆:“戴公子几时来的?”
“回姑娘的话,奴婢也不晓得,才刚老太太屋里的小丫头来传话,只说让姑娘快些过去。”说到此处,红豆有些担心的道:“姑娘连着给了戴公子这么些日的闭门羹吃,再不去见,恐怕不好。”说罢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连忙低下头。
阮筠婷坐起身,定定瞧着床帐发呆了半晌,最终叹息道:“罢了,将我那件墨绿色的斗篷找来。”
“是。”红豆不敢多问,更不敢再多嘴。那件墨绿色的斗篷颜色显老,虽然姑娘肌肤赛雪,穿来也不难看,可瞧着怎么都觉得死气沉沉的。
阮筠婷不耐烦梳头。只让赵林木家的取了桃木簪将她长发随意挽了个纂儿,在浅紫色寝衣外套上同色的锦缎棉褙子,披了披风,向荣祉堂缓步走去。
荣祉堂院子里堆着两堆积雪,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小丫头正用扫帚清理青石砖面上的浮雪,见了阮筠婷进来,纷纷行礼。
阮筠婷上了台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画眉立即上前来要接过她的披风。
摇头感激一笑,阮筠婷低声道:“多谢画眉姐姐,不必了。我怕冷。”
“是。”画眉笑着推开,为阮筠婷撩起了夹板的蓝布棉帘。
进了室内,带着合欢花香气的温暖熏香味扑面而来。阮筠婷皱了下眉,转弯往紫檀木落地的锦绣山河屏风后头走去。
老太太此刻正拄着挂了蜜蜡珠子的龙头拐杖,笑吟吟坐在太师椅上,与坐在下手边身穿湖蓝色大氅的戴明说着什么。
“老祖宗。戴公子。”
阮筠婷敛衽屈膝行礼。
老太太仍旧在和戴明闲聊说笑,好似没有听见阮筠婷的话。没有看到她进门来。阮筠婷就只能保持半蹲的姿势站在那里。
她是在生她的气了。阮筠婷心里有数,尽量保持身子不晃动。
戴明早在阮筠婷进了门,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她比那日见到之后更加纤瘦了,脸色也是白中泛黄,气色极差。如此虚弱的人。总这样蹲着怎么行。
好容易老太太的话告一段落,戴明笑着道:“徐老夫人,婷儿来了。”
“我知道。她如此不知规矩礼数,就让她多学一学,免得得意忘形。”老太太看着阮筠婷,声音包含威严。几日没见阮筠婷来请安,知道她病未痊愈。上下打量,果真发现她脸色极差。老太太心生不忍,道:“罢了,你坐下。”
“谢老祖宗。”阮筠婷站起身,挪动已经酸了的腿坐到一旁小杌子上。
不等阮筠婷开口,老太太就道:“婷儿,你素来是懂事识大体的,怎么还学会如寻常泼妇那般使起小性儿来?小戴大人是朝廷命官,就连我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你反而三番两次的给闭门羹吃,怎么,我徐家花了大笔银子教导你的规矩都就饭吃了?”
阮筠婷站起身,行礼道:“婷儿不敢。”
“不敢?还不给小戴大人致歉!”
阮筠婷许多时候都已经对老太太的独断习惯了,在面对戴明这类权贵之时,她也早就不奢望老太太会站在自家人的角度上为她着想,况且,在古代女子本就地位低贱,只有男子对女子始乱终弃的,却不见女子可以大张旗鼓给男子难看的。这样的女子若是有,也会成为簪缨王族之间的笑柄。
阮筠婷抬起头,明眸看向戴明。
戴明漆黑深邃的眼与她四目相对,虽然她什么也没说,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可他就是能体会到她眼神中的轻蔑。感情她当他是卑鄙小人,来找徐老夫人搬救兵,用老太太的身份压制她?
“徐老夫人,婷儿并没有错。我会吃闭门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戴明帮阮筠婷解围。
老太太却不这么想,“不行!我徐家教养出的闺女怎能如此不懂规矩!婷儿,还不给小戴大人致歉!”
阮筠婷浅笑着看着戴明,福了一礼:“是我不懂规矩,若得罪了小戴大人,还请见谅。”
她的礼行的规矩漂亮,话也说的诚恳,可“小戴大人”四个字,还是让戴明原本见了她就有的好心情消失的一干二净。脸色也僵硬了一下。
“徐老夫人,您看,我能带着婷儿出去吗?公孙兄也还等着。”
老太太眉开眼笑,“既然是有公事,老身怎会阻拦。”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多谢老夫人。”
戴明行礼道些之后,笑着对阮筠婷道:“婷儿,跟我来。”
阮筠婷看了眼老太太,屈膝行礼,跟在戴明身后四五步远离开了荣祉堂,往徐家正门而去。
老太太则是望着两人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年轻人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眼看着周围没了旁人。阮筠婷停步在西穿堂前。
戴明见她停下,只得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她:“婷儿,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还说没有,你平日对我哪里如此冷淡。”戴明叹息。
阮筠婷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微笑,“怎么会,是你多想了。今日出去可是有要事?”
“公孙兄在归云阁摆宴,请你一同前去。”
“我身子不舒坦,若只是吃饭,便不去了吧。”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心里冒火。那日的记忆又一次涌动上来,戴明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说出伤害他们感情的话来,道:“出去散散心。对身子也有好处,你整日闷在府里,病总也不好,说不定出去走动一番就好了呢。”
“不必了,天太冷了。我想留在府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代我替四哥问好。”阮筠婷颔首为礼,转身就要进穿堂。
戴明终于按捺不住,大手一捞,拥住阮筠婷纤瘦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婷儿,别再气了好吗?你我是要共度一生的,何须为了个外人影响了咱们的感情。”
阮筠婷面色不变。也没有挣扎,只是用澄澈双眼平静的看着戴明,让戴明缓缓松了手。
“之浅。感情之事,不是你喜欢谁,对方就有绝对的义务也要喜欢你的。”
“你是何意?”戴明脸上笑容已经绷不住了。
“若没有皇上的赐婚,你我只是陌路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敬佩你的才华和聪明。也感激你的照顾和维护,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更记得初见那日,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以为你是一个懂得尊重人的男子,是与任何时下的庸俗之人都不同的才子。可是现在,你让我改变了想法。你的所有的维护都是出于对所有物品的责任。或许,我当你是朋友,才是傻的。”
戴明现在已经知道阮筠婷对女子的权益多么维护,忙解释道:“婷儿,我并没在你屋里安插人。”
“我知道,红豆一直喜欢你,想要讨好你是正常的。”
“既然知道,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我那日,只是,只是被醋意冲昏了头。”
“我也知道。不过,你我的观念始终不同。之浅,你很好,很完美,完美到时下女子挑不出你身上的任何缺点,可是,你我之间最根本的想法不同,有些事情你不理解我,我也不赞同你。”
阮筠婷转回身,看着空旷的前院,幽幽道:“我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事任何人而随波逐流了,我不会放弃我的想法和信念。你也不会理解我的想法。我还是会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是会为朋友担忧。甚至,我也不会容忍我的丈夫还有别的女人。”
阮筠婷说到此处,回头看着戴明。阳光和雪光在她的身后,戴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柔软温和:
“从前我一直以为,若是嫁给不喜欢的人,无论是谁都罢了,他喜欢三妻四妾也无所谓,因为没有感情,就不会动我的心。可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将来我要托付一生的人,必须是我真心喜欢的人,否则孤独一生又何妨?若是真的嫁了,我便会要求我的夫婿与我一样,能付出平等对等的感情,要求对彼此的专一。这才是公平的。我不想再打肿了脸充胖子,我承认,就是你们口中的妒妇。”
戴明想不到阮筠婷如此柔弱端庄的大家闺秀,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叛逆的话来,“你的想法,恐怕终难实现。没有人会给你这个权利。”
“是啊。”阮筠婷自嘲一笑,在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世界中要求平等的感情,她真是疯了,“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以后,我不会再委屈自己。”阮筠婷说罢,礼数周全的行礼,转身上了穿堂的台阶。
戴明双手握拳藏在袖中,对着她的背影道:“是我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敢对我说出这番话来。”
“不,就算对着皇帝,我也敢这么说。一直以来,我都在退让,我还曾经傻傻的相信每人退一步就万事安稳天下太平了。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我的退让只会让人更加得寸进尺,既然如此,我何必再退。”阮筠婷停下脚步,回头,双眸从未如此湛然有神:“之浅,从今以后,我只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