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们见了她就痛下杀手,若不是萧北舒和陈表及时解围,现在她已经命丧黄泉了。可见,这些人并不想从她身上得知什么,所以才不用留活口。他们口口声声让萧北舒交出玉佩,难道萧北舒那里有什么珍贵的玉佩?如果他们要找的是她身上的蝠纹玉佩,那么应该来找她才对,而不是找萧北舒。
阮筠婷理不清头绪,现在也不是让他理清头绪的时候,那三人杀气凛凛,好似萧北舒再说一个不字,就要将他们声吞入腹一般。
萧北舒急得面红耳赤:“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不信你们搜,我哪里有什么玉佩!”
那三人对视一眼,为首那人一使眼色,两侧之人立即窜上。萧北舒有心无力,刚才早已经消耗了所有力量,疲惫的反抗不敌他们的攻击,被抓住双肩反压制住。
“说不说!”
“把玉佩交出来!”
……
两人呵斥着,加紧了手上的力道。
萧北舒疼的脸色发白,咬牙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玉佩。”
“看你还嘴硬!”压制他的人手上更加用力。
萧北舒闷哼一声,脸色因为忍痛而发青。
阮筠婷手上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萧北舒被钳住却无能为力。她该怎么办?
他们说的玉佩,还不知是不是她的蝠纹玉佩。若是是,她必然会将玉佩交出去的,因为在她的眼中,即便蝠纹玉佩对他很重要,甚至重于千金万金,也不敌朋友的性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在赚,人若没了要到哪里去找?问题是,对方不一定是要她的玉佩。也不一定会在交出玉佩之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眼看着萧北舒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堪比噬心。阮筠婷咬着下唇,刚要开口,想询问他们是不是要找蝠纹玉佩,却听见巷外传来一声响箭窜飞升空的爆破声。
那三人一怔,皆看向巷口,刚才被他们打倒在地的陈表早已经不见了。
巷子外有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瞬息之间已经看得到穿了城防军软甲的兵士手持长枪,约有三四十人冲进了巷子。
“糟了!有援兵!”
“快撤!”
那三人即便武艺高强。也不可能以少敌多,看了萧北舒一眼,都放开手窜上高墙飞身离去。
萧北舒被骤然放开的双臂不自然的来回摇晃着。显然已经脱臼。摇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
“萧大哥,你没事吧?”阮筠婷焦急的蹲在他跟前,想搀扶,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萧北舒强挤出一个笑容。“别哭,我没事。”
阮筠婷摸了摸脸颊,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刚才情况紧张之时,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陈表这会子已经带人到了跟前,扶着胸口道:“阮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萧先生的手臂……”
“我来看看。”陈表蹲下身,检查一番之后道:“并无大碍,只是脱臼了。”说着话手上已经用力。阮筠婷只听见一声骨骼发出的咔吧声,随后是萧北舒的一声闷哼。
阮筠婷心都揪了起来。
萧北舒两只手臂都被接上,疼痛是无法避免的。苦笑着对阮筠婷道:“看来今日是无法去府上了。”
“你身子要紧,我回去会与老太太说的。”
“你要说实情吗?”萧北舒蹙眉,征询阮筠婷的意见。
阮筠婷则是看了一眼正在让官兵散开的陈表。道:“我六表哥不是多事之人,我若与他商议一下。老太太那里是能瞒的住的。”
“那就好。”
“只是……”阮筠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刚才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会不会与竹居外监视着你的人有关?”
萧北舒闻言,半晌没有说话,五官深刻阳刚气十足的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探究,低声问:“婷儿,你如何知道?”
阮筠婷道:“我从前整日往你的竹居去,总有一些感觉,而且那一次书院里传出咱们二人的绯闻,说的像模像样,连洗脚的细节都说了出来,我当时就在猜想,你的竹居定然是有人监视着的。”
萧北舒竖起大拇指,对着阮筠婷比了比。然而他忘了双臂刚刚脱臼,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吧。”阮筠婷叹息一声,又道:“他们问你要的玉佩,到底是……”
阮筠婷话没说完,萧北舒已经连连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玉佩,我身上很少佩戴饰物,玉佩一年里兴许会佩戴一次?他们要的,应当不会是寻常玉佩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也对。兴许他们是找错人了。”阮筠婷说的肯定,那些人十有**是要找蝠纹玉佩的,只不过他们找错了人。
因为她的玉佩,让萧北舒受了罪,阮筠婷越发觉得过意不去,萧北舒刚才对她的保护,也让她既温暖又愧疚。
她难过的低下头,萧北舒的角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鬓松钗迟之时,她的鸦青长发垂落在肩头,显得人娇小柔弱。
萧北舒的眼神,变的温柔又复杂,像是包含了整个冬季的寒冷,也像是酝酿了整个夏季的炎热。
陈表走到跟前,道:“姑娘,卑职送你回府?”
萧北舒也悄声对她说:“我也回书院了,徐老夫人那里你看着回禀吧,明日记得来告诉我就是。”
阮筠婷点头,和陈表一同目送萧北舒离开,才到了街上,不远处停着一辆小马车,陈表一指那边:“姑娘请上车。”
“多谢。”阮筠婷对陈表行了一礼,道:“陈将军,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没有你及时相救,我兴许已经命丧黄泉了,还连累你受伤。你的伤怎样了?”
陈表笑道:“伤是受了,不过并不严重,我是假装晕倒以求脱身的。那两人功夫高强,恋战下去我定然不敌。”
“多亏你的机智。”
“哪里,卑职也是奉了徐将军的命令。”
两人到了马车旁,陈表扶着阮筠婷上车,自己轻身一跃,坐在车辕上赶车。
陈表将阮筠婷送到了徐家门前就先行离开了。阮筠婷不好细问他的去处,只想着回头定要找徐承风道谢。
进了门,径直去了松龄堂。韩斌家的等在院子当中,见回来的只有阮筠婷一人,疑惑的迎上前来:“姑娘回来了。”
上了台阶。阮筠婷将书院的披风交给画眉,微笑着道了谢,便绕过水墨色的荷花刺绣插屏到了里头。
老太太身上穿着件簇新的雀石兰色妆花褙子,头上戴同色东珠的摸额,正盘膝坐在床上看一本书。
韩斌家的为阮筠婷铺上花团锦簇的棉垫。阮筠婷跪下行了礼,起身之后道:“老祖宗,萧先生临时有事,说是改日再来给您请罪。”
老太太翻了一页书,并没有理会阮筠婷,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道:“罢了,他若真有事,改日再来就是了。”
“是。”阮筠婷察觉到老太太面色不愉。只在心里揣测她的想法,面上仍旧笑吟吟的。
老太太随意扔下书,扶着韩斌家的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缓步走向里屋。
阮筠婷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也跟了上去。
里间的暖炕烧的很热,气温明显比夹板棉布门帘外要高上很多。老太太喜欢的一些花花草草都养在这里,一些木本的植物掉光了叶子,孤零零的站在精致的花盆里伸展枝丫。一些草本植物生长的很是旺盛。
老太太拿起花剪,道:“婷儿,你喜欢花草么?”
“还好。”阮筠婷笑了一下,规矩的垂首站在一旁,等老太太开口。
剪掉一片黄叶,老太太目光专注于盆中的植物,语气轻松的道:“我就喜欢养花,有些花不娇贵,只要你略微用点心思上肥打理,它就会回报你满盆的姹紫嫣红。而且花娇柔也好,冷艳也罢,美丽动人心魄也不会张扬,只是那么安安静静的陪在你身边,只要心思不顺了呀,就看上他们几眼。”
老太太拿着剪刀,咔嚓几声又剪掉了几片黄叶,顿了一下道:“只要看上安静美丽的花儿几眼,心就静下来了,就舒坦了,不顺的气儿也消了。”
阮筠婷跟在老太太身侧,颔首道:“老太太说的是,婷儿年纪浅,没有老太太您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花好看罢了。”
“是么,你没想那么多,外奶奶就给你说一说。”老太太放下花剪,拿起喷壶来给一盆满是绿叶一朵花都没有的植物浇水,繁茂的枝叶承载不住太多水分,水滴都低落在地上。
“好的女人,就要如同一棵上好美丽的花,开的繁盛娇妍,让人见之忘俗,怡人心脾,不让人觉得烦躁聒噪,若是需要倾诉,她会安静聆听,若是需要安慰,她会报之以芬芳。”
“是。”
“但是,好花儿也要好生修剪不是?有些旁逸斜出的地方,就是要狠狠的剪掉。”话音刚落,就咔嚓一下,剪掉了一枝过长的花枝。
“如果它长的歪了,就要用木棍和绳带捆住它,扶正它。”
“如果它招虫了,就要上药……”
老太太回头看着阮筠婷,拿起比较大的花剪,将一盆没有叶子只结了三颗鹌鹑蛋大小的石榴果的石榴花连根间断。
枯枝断裂的声音和剪刀开合的声音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这花儿长了虫,喷了药还不好,就只能砍掉了事。否则一盆花的虫若是过给了其他的花,我这整个花房岂不是都要毁了?”
“老祖宗说的是,不过婷儿觉得,一株花的命运,不应该取决于一个花匠,而是取决于那个赏花的人。”
袅娜上前两步,拾起落在地上的石榴花枝干,道:“植物生命力顽强,用了药还有虫,并不代表它不能生长。兴许只是药用的不对呢,再不济,老祖宗可以将它搬到别的屋子,这样也能让他不要将虫害过给其他的花儿,您实在没必要砍了它。”
老太太眼睛微眯,眼神锐利的看着阮筠婷半晌,“一直以为婷儿年纪轻轻的,不懂赏花养花。想不到竟对花有如此见解。”
“虎父无犬子,婷儿是老祖宗的外孙女,自然也随了老祖宗。多少有一些悟性了。”
两人离开花房到了外头,老太太又问了阮筠婷在书院的一些事,并不留她用晚饭。就让她回去了。
韩斌家的送阮筠婷到了院子里。
阮筠婷一面披上披风,一面低声问:“韩妈妈,今日府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韩斌家的眸光一闪,笑了问:“姑娘为何这样问?”
“才刚我瞧老祖宗不太开心。”阮筠婷直言不讳,眨巴着翦水大眼。带着一些为长辈惹来麻烦的担忧:“是我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了老祖宗不快了?”
韩斌家的心里是偏向阮筠婷的,而且也不忍心看阮筠婷那样无助,低声道:“哎,姑娘,老奴跟您说实话吧。今儿个戴夫人来府上了,带来了金银首饰和上好的料子,说是特意来瞧您。可是从您散学那会儿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见您回来,戴夫人原本也没说什么,后来八姑娘回府来时给老太太请安,当着戴夫人的面儿说了您散学就跟萧先生出去了。老太太为了打圆场,便说其实今日是她让您去带萧先生回来的。戴夫人又等了一会子,见您还没回来,就留下东西回去了。这会子料子和首饰都已经送回静思园去了。“
韩斌家的说完了这些,帮阮筠婷系好领口上的带子,笑道:“不过姑娘不要太担心,老祖宗和老奴知道姑娘的性子,萧先生和咱们府上有交情,他与您交好也是有的,戴夫人不会多想的。”
“多谢韩妈妈,多亏您提点。”阮筠婷郑重的行礼。
其实韩斌家的也并没有说什么,她告诉阮筠婷的这些,阮筠婷稍后回到静思园也一样可以从别人口中听到。阮筠婷的真诚感激,让韩斌家的很过意不去,笑着送阮筠婷到了松龄堂门前,看着她走远才返回了屋里。
阮筠婷回到静思园,婵娟和红豆自然将今日下午戴夫人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法与韩斌家的所形容的大同小异。
未来的“婆婆”来“视察”,却没见着正主就走了,这事可大可小。
阮筠婷却并不太往心里去。她行得正坐得端,今日和萧北舒出去,她事先是知会过戴明的,而且就算发生了一些惊心动魄的意外,也并非她所愿意。她本身也并没有如老太太所说的“枝丫旁逸斜出”,做什么要担忧。
不过这一夜阮筠婷仍旧是没有睡好。梦里梦到有一群黑衣人追杀她,还要抢走她的蝠纹玉佩,性命攸关之际,她已经妥协准备交出玉佩了,黑衣人却是举起刚刀一下子砍断了她的双手。梦里的疼痛感极为真实,阮筠婷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等惊呼一声醒过来,看到头顶的横木承尘,一颗心还仍旧在突突的加速跳动。到了后半夜,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第二日该上学的时间,竟发起了低烧。
“姑娘,这可怎么好,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呢?”婵娟拿了冷帕子敷在阮筠婷额头。
赵林木家的端着粥汤进来,道:“姑娘病了好生歇息着吧,老奴才刚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说既然是病了,就好生将养着,身体爽利了才许您去书院呢。”
阮筠婷笑着道:“我哪里有那么娇贵了。”不过书院她也不太想去,既然老祖宗发了话,她歇着就是了。
吃过了药,阮筠婷迷迷糊糊的睡下了,昨夜噩梦连连没有睡好,白日里谁的倒是很沉,晌午饭都没有吃,直接睡到了下午才起身。起身之后,果真感觉神清气爽。她心道自己哪里是惹风寒,分明是昨日被那些黑衣人吓的。
“婵娟,今日六爷去当差了吗?”
婵娟笑了:“您还真问着了,六爷没当差去,才刚还来看您呢,只是见您睡的香甜,命奴婢不许吵醒您,他说回头会来看您。”
“是么。”阮筠婷起身梳洗之后。披上浅米色素面的对襟棉袄,道:“将我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一小坛竹叶青拿来。我去看看六爷。”
“是。”
赵林木家的去了,不多时就将小坛子取来,阮筠婷让婵娟跟着,两人去了客院。
徐承风这会子正斜歪在躺椅上,一面看兵书一面吃零嘴。听了下人禀报阮姑娘来了,很是惊讶。
“六表哥。”阮筠婷进了门,笑吟吟的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哎,这是做什么?”
阮筠婷见周围没有旁人,端端正正很是认真的给徐承风行了礼:“多谢表哥相助。若不是你安排了陈表在我身边,我恐怕就危险了。”
徐承风闻言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楞了一下。反映了许久才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啊,这原本也没什么,都是小事。小事。”
阮筠婷闻言笑了,“表哥关心我,我是知道的。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得来的好酒。”
婵娟双手将小酒坛放在案几上。
“今日我不上学。不如下厨做两个小菜以谢表哥?”
徐承风很是不好意思,不过阮筠婷的厨艺好他是知道的,当下笑了起来,“也好,那我就先谢你了。”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徐承风的客院是没有小厨房的。阮筠婷索性邀请徐承风去静思园,一来静思园有自己的厨房,做菜方便。二来,若是去后厨还会引来非议,不如他们自家人关起门来享用美味比较好。
阮筠婷和徐承风说笑着回到静思园,吩咐婵娟伺候徐承风用茶,红豆和赵林木家的则是到厨下帮忙。
阮筠婷系上围裙。忙着手上的活。她最近一段日子没什么机会下厨,还有些担心做出的菜不好。所以做的极为仔细。
红豆跟在一旁,看了阮筠婷许久,才道:“姑娘,才刚小戴大人身边的福宁来了。”
“嗯?他来做什么?”阮筠婷用竹筷搅鸡蛋,头也不抬的问。
“奴婢才刚去外头,在府门前遇见的福宁,福宁是奉了小戴大人的命令,瞧一瞧姑娘的情况的,他们夫人回府去跟小戴大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累的下人们也都跟着遭殃,小戴大人担心老祖宗会对您处罚,特地让福宁来看看您怎么样了。”
阮筠婷手上的动作放缓,戴夫人看起来温柔端庄,对她也是极好的,可是他不会忘记曾经在韩肃的选妃宴会上,那个为了让戴雪菲能够争得世子妃的位置,对她冷言相向的母亲。一个母亲再温柔,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挺身而出豁出去做个泼妇。
更合况戴夫人兴致勃勃的来了,却没见到想见的人,这并不是礼物白拿的问题,而是体面的问题。
若是昨天没有发生那个意外,她定然可以准时回府的,就算是晚了也晚不了多少。
这件事,原本也无法怪徐凝霞来多嘴,虽然她加油添醋一番的确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她的确是运气不好,惹了长辈不开心了。
“哎……”阮筠婷不自觉幽幽叹息。
红豆看着阮筠婷的背影,心疼之余,脸上的笑容也露出了些许快意。
请徐承风吃过了饭,已经到了酉时。阮筠婷想了许久,命红豆去开了柜子,将自己亲手绣制的一件浅紫色锦缎披风翻找出来。披风领口和肩头上雪白的兔毛,显得绚丽的紫色干净圣洁。
她观察来看,戴夫人应当是偏爱紫色的。昨日她给了她的料子和首饰很是珍贵,她要是想还礼也不是还不起,可她在外人眼中,毕竟是徐家寄居的外孙女罢了,用的银子也都是每月的例钱,突然一下子拿出好东西来,那所有人都要追究她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还不如用自己亲手做的针线活比较有诚意,还能少惹是非。
阮筠婷留下婵娟和赵林木家的看家,只带了红豆一人离开了徐府。两人共乘一辆马车,阮筠婷微微闭着双眼,仍旧是在想昨日巷子中发生的事。
她现在怀疑且可以求证的事情,首要的就是牛山。回头她得派人去东郊平安寺附近的三里村,看看到底有没有牛山这个人。若是有,那就说明那三名此刻或许是跟踪而去,或许是巧合在那个小巷里找到了他们,总归不是牛山和他们传统好引他们过去的。
打定了主意,阮筠婷心情也轻快了一些,睁开眼,却见红豆正侧身看着窗外,面上带着粉嫩红晕,笑容娇羞。
“红豆?”
红豆猛然回神,“姑娘?”
“你在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阿。”红豆低下头,正了正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姑娘到了戴家可千万要忍耐啊,无论戴夫人说了什么,您都不要往心里去。翻年您行了及笄礼,就要与小戴大人完婚了。今后一生要有大半的时间与婆婆相处,可不要还没有过门就得罪了她。”
阮筠婷闻言一笑,知道红豆是为了她好,点头道:“我知道。”
红豆低头道:“奴婢逾矩了,奴婢只是担心姑娘。”
“你不必多解释,我知道的。”阮筠婷拉起红豆的手拍了拍,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不多时, 两人到了戴家。戴家占地面积甚广,可是府里的下人却不多。听说是阮筠婷来拜访,门房径直将他们领到了前厅。阮筠婷坐下来用茶,红豆则是站在阮筠婷身侧。
“阮姑娘,您稍后,公子这会子正在书房和老爷议事呢,小人这就去禀报。”
“有劳你了。”
下人退下,阮筠婷便放下茶盏安静的坐着等候,不多时,却见福宁那古灵精怪的小猴儿快步跑了过来,进屋里先行大礼:“小人给姑娘请安了。”
“免了。”阮筠婷笑着道:“你们爷呢?”
“小人听了姑娘大驾光临的消息,先一步赶来的,爷可能一会儿就到了。”福宁上前接过小丫头手中的雨过天青茶壶,为阮筠婷续茶。
阮筠婷笑着接过,想起红豆说的事,抱歉的道:“对不住,昨日的事,害得你们不好过,主子都挨骂了,何况你们呢?夫人没有再为难你吧?”毕竟福宁是戴明身边的人,戴夫人如果舍不得罚儿子,随从就要跟着遭殃。
福宁闻言却是一愣,“罚?怎么会。”笑嘻嘻微微躬身,道:“我们夫人姑娘您也见过,最是温柔如水的一个人了,哪里会为难我们,更不会骂人了。”
阮筠婷听了,脸上笑容不变,询问的回头看向红豆。见红豆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眼神也有闪躲,心里就已经明白过来。
很好,她身边的人,终于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红豆。”
“奴婢在。”红豆到了阮筠婷跟前。
阮筠婷笑了,道:“你先回府去吧。这里用不上你了。”
“姑娘!”
“回去。多余的话我不想说。”阮筠婷垂下眼帘,很是痛心。红豆对她好,对她忠心她都知道,可是只要戴明一出现,红豆的立场就动摇,她好容易身边有贴心的人,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