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章节(12点)
阮筠婷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正厅门前,素手刚刚撩起蓝布云回纹夹板的门帘,却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回头,原本潇洒坐在屋顶的人如今已经负手站在她身后台阶下。
若并肩而立,阮筠婷身高只及徐承风下巴,如今她站在台阶上,倒是比徐承风高出一些,她相当享受这种可以俯视他的感觉,扬眉一笑,温言赞道:“六表哥好俊的轻功。”
徐承风原本被说成梁上君子,气愤不轻,现见她笑语嫣然,端的是夺人心魄的美丽,方才的气愤就都忘了,谦虚的道:“哪里哪里。”
谁知阮筠婷竟然补充一句:“梁上君子的功夫可不及六表哥,若是你真的入行,旁人岂不是都要丢了饭碗。”
“你”徐承风气结,“好一张利嘴,看来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在奶奶那也吃不到亏,算我瞎操心”说罢觉得自己更委屈,转身便要走。
见他真的恼了,阮筠婷忙回身追上,一把拉住他袍袖,柔声道:“六表哥莫生气,我是逗你的。你若恼了我,打我两下也是好的。”
徐承风没好气的回头,刚要说话,却撞进她如盛满星光的眼波中,到了口边的话,就那么忘了。
阮筠婷微笑,诚恳的道:“六表哥,那日的事我还要谢你。若不是你在,我定会伤的更重。”亭亭行了一礼,这句谢谢她早就该亲自对他说了。
徐承风脾气倨傲,但也最受不了别人恭敬,如今阮筠婷不与他对付嘴皮子,反而诚心实意的道谢,他不好意思起来,脸皮涨成红布,连连摆手,别扭的道:“罢了罢了,你不是我表妹么,自家人还谢个什么。”想起她送来的那个美味的粥,徐承风佯作不满道:“不过你也真是小气,就送个什么破粥来敷衍我,还不是你亲手所做。”
“表哥若喜欢,改日我亲自下厨做一桌酒好菜,谢你的救命之恩。”阮筠婷笑的越发温和灿烂。
“此话当真?”徐承风被感染了情绪,也笑了。
阮筠婷点头道:“自然当真,我与曹嬷嬷学了这一阵子,也有几道拿得出手的私房菜了。”话音一顿,阮筠婷歉然道:“其实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听说那日祖母还训斥了你,你原本没错的……我最怕的便是连累你毁了这些年的努力。”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重拳一般捶打进徐承风心里。他身为庶子,能走到今日着实不宜。这些年艰辛只有他自己知晓,早已习惯了将所有苦涩藏在心底,将最光辉的一面傲然展示于人前,不让人轻易将他看清。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明白他的感受,竟然能说出如此贴心的话来。
心中某处,似有什么柔软之物缓缓地化开了。徐承风笑容越发亲和,“不会的,若我真的好,便不是一点点小事便能影响的了的。再者说我将来定然与父亲一般远赴边关,守住大梁国的南门。离着府里远了去呢,老太太如何想我,旁人如何看我,也都无所谓。”
“表哥活的洒然,婷儿佩服。”阮筠婷眼神向往的转身,看向夜幕降临之前暗蓝的天空,“不知道边关的天空,是不是也与咱们这儿一样?”
“那儿啊,比不上大梁城寒冷,那里一年四季温度都差不多,雨季是最长的。而且那里的女子都长的细致娇小,不如梁城这边女子高挑。你若是喜欢,改日得了机会,我带你去边关玩玩。”
“好啊,我先谢过六表哥了,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夜幕暗沉,尽管馨岚居中灯火通明,浓到散不去的压抑仍旧充盈与空气之中。
徐凝霞坐在圈椅上抽抽噎噎,手上帕子沾了沾眼角泪水,随意扔在地上,骂道:“老祖宗也忒偏心凭什么阮耗子只抄十遍家规就行了,我却要将女四书整个儿抄一遍”
“你还有脸说?”
三太太气结的瞪眼,“你若不去招惹她看,今日又怎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不但自个儿吃亏,好容易选上去跳那个‘盛世惊鸿舞’赚回来的一点脸面也跟着一块丢尽了”
“那怎么能怨我”
“不怨你?怎么偏老太太向着阮筠婷那个贱蹄子?还是怪你自个儿没个算计”三太太越说越气愤,袍袖拂落桌边五彩描金的蜻蜓点水茶盏,尖锐的破碎声与她的尖嗓门呼应:“我好容易去求了老太太,不知陪了多少笑脸受了多少白眼,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你进了奉贤书院,你可倒好,不知给我争口气,反而就知道惹事自个儿吃亏,还要丢尽咱们三房的脸面”
“脸面脸面,母亲就知道脸面”徐凝霞也火了,呜咽哭道:“女儿受了委屈,您却只知道怪我”
徐凝霞捂着脸,哭的越发伤心了,原本红肿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三太太见状,反而有些不忍心,调转炮火骂起旁人:“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然黑白不分委屈我的女儿,还有那个徐凝芳,她紧随了她那个狐媚子娘,心里少说也有九千个心眼子,挑拨了你和阮筠婷那个贱|人,她自个儿还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来,我呸”
“就是”徐凝霞止住眼泪,跟着三太太一同骂道:“最可恶的便是阮耗子,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勾引世子爷也不知她到底给世子爷下了什么**,今儿世子爷还登门来为她解释。”说着话语气酸溜溜的。
三太太冷哼一声,“她娘就是个未婚生子不守妇道的贱|货,这样的妇人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来?你放心,世子爷那边,就算谈成了联姻,也轮不到她一个孤女,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嫡亲女儿”随即挑眉,意味深长的道:“再者说了,你不会想想法子,将她比下去?”
徐凝霞闻言,眼睛一亮。
“太太。”正当这时,常妈妈进了屋,低声道:“太太,老爷去了桂姨娘屋里。”
“我呸,什么桂姨娘,她也配”
常妈妈被骂的一缩脖子,忙跟着附和着骂了几句。最后才道:“还有,香姨娘才刚带着十姑娘出去了,瞧着方向,应当是往静思园去。”
什么?三太太一愣,一向深居简出柔弱不争的香姨娘,竟然会去找阮筠婷?
“你去跟上,瞧瞧她都做什么了。”她可不会忘了,香姨娘原来是徐采菱的贴身丫头
“老太太,您喝口热茶。”韩滨家的双手将白瓷红梅杯子呈上,随即退到一旁,试探道:“世子爷对阮姑娘到也似是特别。”
“是啊。世子爷风度不凡,举止言谈都甚是和我心意。只不过身世上,婷儿却是差了一块儿。”
“身世虽差了一截,可阮姑娘美貌又聪慧,难道不能补的上么?”韩滨家的笑着在老太太跟前的脚踏板坐下,她是老太太的陪房,伺候了她这么些年,二人情分很是深厚。没有旁人在场,说起话来也很是随意。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格外喜欢婷儿那丫头,对她的期望也很高。不过婷儿毕竟是个生父不详的尴尬身份,我怕世子爷就算真喜欢他,将来到了王府里婷儿也会因着这个尴尬身份而受委屈,这婚事最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啊。”
“老太太顾虑的是。”韩滨家的闻言也很是苦恼,阮筠婷如此聪慧讨人喜爱的姑娘,身世又是如此可怜,最该有的便是一桩好婚事来弥补曾经的缺失。但是身份地位,着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跨的过去,能否站稳了也是一说。
二人沉默,烛火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半晌,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先前曹嬷嬷不是与我提过一句,说是与甄嬷嬷极为相熟吗不跳字。
“是啊,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老太太眼神发亮,“婷儿那日意外伤了头部,才没能参加‘盛世惊鸿舞’的甄选,她没参加,不代表不能跳。”
“老太太,您是想……”韩斌家的隐约了然,转而感慨道:“您是真的将阮姑娘疼到骨子里去了。”
“哎,采菱那丫头福薄,我这个做外奶奶的,怎么也要对孙女孙子负起责任,将来到了下面,也好有脸面去见采菱啊。来,伺候我更衣。我去见见曹嬷嬷”
“是。”韩斌家的手脚麻利伺候老太太更衣,感慨道:“若是阮姑娘知道您为了她竟用了这样多的心思,还要为她去放软了身段求人,她定会很是感动,且更加用心的。”
“她知道与否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若是真能参与了‘盛世惊鸿舞’的表演,便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将来谈婚论嫁之时,也多了个筹码不是?没有父母撑腰,婷儿好歹也是才华横溢的美人啊。”老太太语气沧桑,对着铜镜借着烛火看着鬓边的白发。
韩滨家的感动的点头,道:”老太太您说的是,您所做不会差,阮姑娘也不会叫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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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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