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哪里有可能不懂赵嬷嬷的意思?心下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依着你看呢?”
赵嬷嬷观察太后的神色,见她并无一样,胆气也足了,诚恳的道:“太后,奴婢觉着,现在要么是能有一名绝代妖姬,迷得皇上收了心。可是您也知道田妃娘娘和吕贵嫔,都非那等女子,甚至都不及已靖王妃三成。这样的妃子在枕边,皇上兴许就更有比较了,越发会想要得到靖王妃。”
“你说的是。”太后不得不承认,男人喜爱女人,首要是注重颜色。韩肃为了安稳朝政,通过选秀点选的那些女子姿色的确平常。
“所以奴婢觉得,太后应当想办法为皇上物色一番,等有了新宠,皇上对靖王妃就能淡一些。这一次不看家世如何,就单比照着靖王妃那样标致又有才华的女子找。”
“嗯。”太后点头,方才的哪一点怒气也不重要了:“你说的对,哀家改日便安排起来。”
赵嬷嬷又进言道:“有了可以取代靖王妃的女子,靖王妃在不在,也就无关紧要了,您说呢?”
太后眯起了眼,“不错,到时候,就算哀家如何拿捏靖王妃,皇上总不至于与哀家这个生母翻脸。”
哪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儿子做笑柄的?
归根究底,错处都在那个狐媚子身上!
她身为母亲的,无法给儿子朝政上分忧,就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任何有可能妨碍他成就大业的人都必须消失。
赵嬷嬷见太后的神情,隐约猜得出她的想法,话说到即可,在说多怕会让太后更加反感。便垂首站在了一边。
太后站起身。握着佛珠来回踱步。
可是要灭掉靖王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用毒一定是不行。靖王乃神医见死不救,用毒非但不一定能毒死阮筠婷,还会激起君兰舟的不满,到时候有了把柄拿捏在他手里,岂不是要挑拨的她和皇帝生分?其次,想用强迫手段也不行。因为皇帝坐镇宫中,掌管天下大事。她要做什么不可能不如皇帝的耳。她八成还没等得手,就会被韩肃拦下来。
那该怎么办?
太后越想越气愤,竟然用力之下。将佛珠的串线扯断了。翡翠佛珠洒落了一地。
赵嬷嬷见状,忙叩头行礼:“太后息怒!”
太后咬牙切齿的道:“那个狐媚子留不得,绝对留不得!你说有什么法子能让她速死的!”
赵嬷嬷躬身上前,“奴婢愚钝,能想到的法子也都是小家子气。怕是连宫门都出不得。再说皇上对靖王妃还有心思,他也会从中阻拦,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太后冷笑:“哀家如今难道连处置个人都做不到吗?这太后做的也忒没意思!”
赵嬷嬷心头一跳:“没有正当的理由,想要给靖王妃治罪也是不行的。”
太后蹲下身,捡起一颗翡翠珠子,沉吟片刻。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找个正当理由也就是了。若正面的不成,早晚有其他的法子。总之这个女人活着。不知何时会引得皇帝做出错事来,她必须死!”斩草除根,最好连长公主的儿子孙子一同解决了才解恨。
一想到有可能将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太后脸上笑容也开怀起来。
太后的笑容让赵嬷嬷背脊发凉,“太后说的极是。”
眨眼间到了苁蓉洗三的日子。老太太带着二太太、三太太,王元霜和罗诗敏都一同来凑热闹。因着洗三时添盆的东西都是要给接生嬷嬷带走的。老太太等人预备的也大多都是银裸子和金瓜子。
一切闹腾完了已经到了晌午,接生嬷嬷欢天喜地的回宫去了。
君兰舟这才进了屋,笑道:“婷儿,小苁的大名我已经想好了。”
“叫什么?”
“单名一个尧字,如何?”
“韩尧?你野心不小,打算让儿子当皇帝吗?”
君兰舟挑眉:“就算不当皇帝,尧舜禹三个字也都很好听,以后老二就叫韩舜,老三叫韩禹,小名儿我都想好了。有了小葱,当然要有小姜和小蒜啊。”
“你这个做爹的,为了你那点恶趣味,要让我儿子将来被媳妇取笑吗?”
“一个名字难道就能让他们被取笑?你可知道我在取名兰舟之前叫什么名字?”
阮筠婷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君兰舟在她身边坐下,“你听了可不要笑我。”
“你说?”总归不是狗剩、二娃之类的吧。
君兰舟道:“遇到英哥儿之前,他们都叫我小杂种。一同要饭的那些人,开始不熟悉时总打我,后来熟悉了,讨到了饭有时会分给我,那时候他们就会喊‘杂种’,来吃饭。我小时候,就真的以为杂种是我的名字,人家叫我小杂种,我还以为是一种昵称。”
君兰舟幽幽的说完,一抬头,却对上阮筠婷的朦胧泪眼,他的心都要融化了,连忙搂住她:“好了好了,我不是要故意惹你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就是想告诉你,名字并不代表什么,再说了,葱姜蒜可是三宝呢。”
“我又没说不许他们叫葱姜蒜。”
或许因为君兰舟的怀抱太温暖,声音太温柔,阮筠婷的眼泪竟然止不住。
君兰舟哄着她:“好了,在哭小苁都要笑话你了。”
“他才不会呢。小苁乖得很。”
“王妃。”红豆站在庑廊下回话:“十王爷来了。”
“是祁哥儿?快请他进来。”
阮筠婷忙擦净了脸坐正身子。
韩祁乖巧的进了屋,“姨妈,听说你生了小弟弟,他们说你身子不好,我就没敢来打扰,到了今日听说你好多了才来。”
“祁哥儿,快过来。”阮筠婷笑眯着眼睛。“你还没见过弟弟呢,姨妈介绍你们认识。”
韩祁点头,好奇的到了床边,
阮筠婷指着襁褓中正熟睡的苁蓉道:“你看,他就是你的弟弟,大名叫韩尧,乳名苁蓉。”
韩祁好奇的看着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婴儿,认真的点头:“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把苁蓉当成亲弟弟一样。”
“好啊,那你要帮姨妈照顾他。还要保护他。“
“好!”韩祁脆生生的应了。
君兰舟抱着肩膀打趣道:“你看看,备份都乱了,祁哥儿应该是我的堂弟。小苁应该叫他小叔叔,叫你堂嫂。“
不等阮筠婷说话,韩祁就辩解道:“姨妈是我母妃最好的姐妹,我当然要叫她姨妈,你就是我姨爹。那苁蓉就是我的表弟了。”
君兰舟笑了一下,俯身摸摸韩祁的头,状似无意的问:“你这么排,可完全没有按着韩家的辈分啊。”
韩祁认真的道:“偏要排韩家的辈分吗?”
“既然是韩家人,自然就要按着韩家的辈分来排。”
四岁的韩祁仿佛遇上了什么难题,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君兰舟。黑葡萄一样的瞳仁中有晶莹清澈的光,过了一会他才低下头,委屈的说:“按韩家排有什么好。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不如姨妈疼我。”说话的语气有些颓丧,还有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阮筠婷心软的拉起他的小手,关心的问他用过午膳没有,吃的什么。
韩祁认真的一一作答。
君兰舟却是抱着肩膀靠着拔步床的床柱若有所思的蹙眉。
韩祁往后要一直跟着他们吗?他怕一直带着韩祁不方便,但韩祁到底是徐向晚的儿子。他深知阮筠婷与徐向晚姐妹情深,是绝对不可能放下韩祁不管的。看来此事还是要看情况在定。
君兰舟才刚这么想。第二日大梁城就爆出惊天的大新闻,先帝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同出去狩猎,竟然被饿狼吃了!侍卫找到他们尸首之时,两人的内脏都被掏的干净,场面血腥的叫见这连着呕了一天。
这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王府哪个下人最快,竟然叫韩祁听了去。
韩祁吓的一整日没有出门,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阮筠婷在月子里,不方便去探看,大半夜听了下人来报,就催着君兰舟去:“你快去瞧瞧,那孩子一定是被吓到了,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竟然赶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要是祁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向晚姐姐交代,他还那么小,又乖巧懂事……”
“好了好了,你先别慌。”君兰舟披上外袍:“在我的手里还有治不好的病吗?你快睡吧。”
君兰舟扶着阮筠婷躺好,为她掖好被子,这才穿好外袍出去了。
阮筠婷躺在拔步床边,随手轻轻地摇晃就在她床边不远处的摇篮,小苁晚上从不闹腾,好像知道体恤她辛苦一般,总是睡的很踏实,有时即便清早醒了,他也从不哭闹。今日一早起来,她本以为摇篮里安安静静的,小苁还没有醒来,坐起身才发现,小苁正眨巴着大眼睛安静的四处打量。
阮筠婷想起儿子可爱的模样,禁不住莞尔。
可念头一转,小苁有她和兰舟来疼,祁哥儿却不同。
君兰舟对祁哥儿好,大多数是看在她的面上。若严格说起来,祁哥儿是君兰舟杀父仇人的儿子,他没有理由要对他好。
可是,才四岁的孩子,他懂什么?他根本没有犯错。
阮筠婷只要一想到韩祁那如同惊弓之鸟的眼神,刻意的讨好,乖巧听话的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她就心疼。她如今也是母亲,如果她和君兰舟不在了,自己的孩子落入旁人手里要这样小心翼翼过日子,她会疯的。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小苁。才能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不论韩肃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都绝不会放弃抗争。
至于韩祁,能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了。也不枉费她与徐向晚一场姐妹。
想起徐向晚,阮筠婷又是一阵伤感。
君兰舟这厢诊过了韩祁的脉,凝重的蹙眉。摸摸韩祁的额头,道:“祁哥儿,放轻松,不要害怕。”回头吩咐丫鬟:“去照我的方子把药煎了。”
“是。王爷。”丫鬟行礼退下。
卧房里就只剩下君兰舟和韩祁。
韩祁张大眼,面色惨白的做起来,小手握住君兰舟的右手,眼泪成串成串的落下:“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君兰舟不言语。
韩祁哽咽着,道:“他们恨我母妃,也恨我。皇上不喜欢我,宫里的小太监都欺负我,嬷嬷说大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都有机会做皇帝。现在他们都死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先皇的所有孩子都会死的,都会死的……”
四岁的孩子能懂这些?要么他是神童,要么就是有人跟他说了这样的话。君兰舟将韩祁抱在自己膝盖上坐好,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好了。祁哥儿别哭,你放心,你姨妈还有我都会保护你的。”
“可是我早晚还是要回宫的呀。”韩祁仰着头乞求的看着君兰舟;“姨爹,你留下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念书,我吃饭很少的,我还可以干活。还可以孝顺姨妈,逗姨妈笑,我还能保护苁蓉。长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姨爹,你留下我好不好?”
说着话,韩祁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若是从前,君兰舟不会给韩祁任何承诺。他死他活。都与他没有关系。就算阮筠婷和韩祁的生母是姐妹那又如何?他没有必要,没有责任和义务去照顾韩乾帝的儿子!他们那一脉都是死有余辜!
可是现在。他做了父亲。韩祁只比小葱大四岁。
未来的路谁都无法预料。他和阮筠婷若是失败了,他们一定必死无疑。小葱留在人世间,说不定就有如韩祁这般乞求旁人收留的时候。
君兰舟又想到自己小时候,大冬天里,光着身子赤着脚,披着麻袋跟着老叫花子去讨饭,路过那些挂寻常人家,每每听到母亲唤孩子回家吃饭时,他都在羡慕。如果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家就好了,有温和的爹,严厉的娘,还有奶奶会在灯下缝补衣裳,或许弟妹都很调皮,但是一家人过的很开心……
将心比心,君兰舟心软了。
“好了,我答应你。”
“姨爹,你真的不送我回去?”韩祁仰着头,被泪水洗过的凤眼晶莹剔透。
君兰舟道:“不送你回去。我会想办法留下你。只是你也知道,皇上才是说的算的那个人,我只能尽力而为。”
“姨爹是最聪明的人,世上没有姨爹办不成的事,你一定有办法的!”韩祁抓着君兰舟的手认真的说。
君兰舟被逗笑了:“你打哪里听来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姨妈说的呀。她说这世上你是她见过最聪明,最温柔的人了。”
君兰舟闻言,禁不住又笑了起来,摸摸韩祁的头:“你这孩子,当真懂得怎么逗人笑。罢了,你姨妈心思重,你若发现她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如刚才哄我开心一样去哄她吧。”
韩祁抿了抿唇,点头:“好。这是交换吗?”
“交换?”
“你留下我,我孝顺姨妈。”
君兰舟哈哈大笑,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原来他刚才真的是故意那么说的。
罢了,如果是个愚钝的,死了也就死了,就是这样聪明的留下玩玩才有意思。再说,孩子就如同小树苗,怎么养就怎么长,他和阮筠婷亲自教导他,想来也不会差,至少不会如他父亲那样吧?
“王爷,药熬好了。”
“端进来吧。”
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个精致的白瓷青花小碗,碗里是淡褐色的药汁,还散发着苦味,旁边则是个小碟子,里头盛放着两颗蜜饯。
一看到药,韩祁已经苦了脸,眼泪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我不想吃药。”
“你生病了,要留下就要吃药,身体好了才能去孝顺你姨妈。”
韩祁憋着嘴,好半天才将一弯药吃完,随后把两颗蜜饯都塞进嘴里,两腮一面鼓起一个大包。模样可爱的很。
君兰舟抱他躺平,给他盖好被子,“临睡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药劲儿这会子上来,韩祁已经昏昏欲睡了。
君兰舟问:“刚才你说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会死的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韩祁已经缓缓闭上眼,长睫毛像是两弯漆黑的小月牙,喃喃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君兰舟贴近他口边,又问:“是谁?”
“月桂。”
“好,乖。睡吧。”
君兰舟哄着韩祁,等他睡熟了才离开卧房到了廊下。
守门的两个丫鬟看着君兰舟时,眼神中都是直白的喜欢。只看一眼就已经红着脸低下头。
君兰舟对这些女人的眼神早已经习惯了,开口便问:“月桂是谁?”
右边那个穿了翠绿色夹袄,二十出头的丫鬟面上一喜,行礼道:“王爷,奴婢月桂。”
“你跟我来。其他人,好生照顾十王爷。”
“是。”
月桂满脸欣喜,在众婢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君兰舟离开了韩祁所居住的偏院。竟是一路往外院书房去。
书房中,君兰舟坐在临窗的圈椅上,一指身边的地面:“跪下。”
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可在灯火昏暗的书房里,一应摆设和窗外树枝透过格扇照射进来的影子都成了森然厉鬼那般,让月桂背脊发凉。腿一软,扑通跪下:“王爷,奴婢伺候十王爷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不知道奴婢做错什么了,王爷可要明察啊!”
“这么着急?”君兰舟冷笑着。左手灵巧修长的手指一翻,不知怎么变出一根针灸用的银针:“本王还没说话。你已经露了怯,焉知不是心虚所致?你若说实话,本王尚且可以放过你。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只需在你瞳孔上戳两针,就能让你一双罩子变成两个窟窿!”
月桂吓得身子摇晃,险些倒下:“王爷,奴婢,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问奴婢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何必要如此吓唬奴婢。”
君兰舟温和的笑了:“你若言语中有一星半点的欺骗,本王就会让昂你知道刚才是不是吓唬你的。”
月桂低着头,浑身抖的数不清个数。
君兰舟冷下脸,慢条斯理的问:“说吧,那些吓唬十王爷的话,是谁叫你说的?”
月桂身子剧烈颤抖仿佛不敢相信君兰舟竟然会知道此事。
“没,没人。”
“是吗?”君兰舟闲闲的伸出左手,将针尖探到月桂的眼前。
月桂唬的跌倒在地,“奴婢说,是,是宫里的一个嬷嬷,上次跟着太后身边的嬷嬷来的一个嬷嬷,前些天奴婢出府去给十王爷买零食的时候,遇上了这个嬷嬷,她叫奴婢说的。”
太后宫里的嬷嬷?
君兰舟挑眉:“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月桂哭丧着脸:“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奴婢,已经尽数给了家里的哥哥嫂嫂。奴婢家里不宽裕,哥哥嫂嫂这些年又添了两个儿子,还要盖房,奴婢就,就……”
君兰舟站起身,负手沉吟片刻,道:“若不是看你有一些惧怕不敢说谎,今日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你。你可知道蓄意伤害十王爷是什么罪名?别说你哥哥嫂嫂,就连你的侄儿都要被株连,你们家祖坟都要被挖出来!”
月桂已经泣不成声,连连磕头:“王爷息怒,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奴婢真的没有想要害十王爷,只是觉的,那嬷嬷叫奴婢说给十王爷的话其实也是好话,希望十王爷能发现违纪,自己多小心。”
君兰舟怒极反笑:“他一个四岁的孩子,自己能小心到哪里去?这事搁着大人身上,你受得了吗?”
“奴婢知错,求王爷宽恕。”月桂额头贴地。
君兰舟低头看了他半晌,才道:“本王有一句话,你若听了,本王不但不追究你,还再赏给你一百银子,你若不听,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奴婢听从,王爷请吩咐!”月桂仿佛看到了希望,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君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