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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琅蒂娜还没有恢复健康,她周身疲惫无力,一直卧床不起。

白天,瓦琅蒂娜的神志比较清醒,因为努瓦基耶就在孙女的房间,看护着她。另外,维尔福从法院回来,就到女儿的房间呆上一两个小时。8点钟的时候,阿弗里尼大夫过来,亲自送来专门配制的夜间服用的药水,然后仆人推老人回自己的房间。这时由大夫选定的女看护接替所有的人,到10点或11点瓦琅蒂娜睡着才离开。女看护离开时必须把钥匙交给维尔福本人。这样,除了经过维尔福夫人的套间和爱德华的卧室以外,谁也进不了病人的房间。

每天早晨,马克西米利安来老人房间打听瓦琅蒂娜的消息。

这一天晚上,在瓦琅蒂娜的房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时女看护离开房间大约只有10分钟,同过去夜晚一样,瓦琅蒂娜又开始发烧,神志也恍惚起来。突然,在那摇曳不定的灯光下,瓦琅蒂娜好像看到她的书房门打开。

瓦琅蒂娜既没有喊人,也没有惊慌,她以为这又是她的意念和幻影。

门后出现一个人影。

只要一喝水,就能驱散这些烦人的幻影。于是,瓦琅蒂娜伸手去拿那只玻璃杯。手刚刚触摸到杯子,她的手被人影的一只手按住了。人影离她很近,都听到了人影的呼吸。这种情况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一点也不像做梦。

瓦琅蒂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影,看来这个人是来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只见人影把杯子里的水检查了一遍,还倒了一匙尝了尝,然后把杯子递到她面前,说:“您现在可以喝了。”

瓦琅蒂娜吓得直哆嗦,刚想喊,那人立即伸出手挡住她的嘴唇。瓦琅蒂娜不由低声说道:“基督山伯爵先生!”

确实是基督山。他已经连续四个晚上在守护着瓦琅蒂娜,他对病人说:“我什么都知道了,马克西米利安对我说,您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我也对他作了保证,您一定会活下去。”

从伯爵的口中听到心爱人的名字,瓦琅蒂娜彻底打消了顾虑。

基督山告诉瓦琅蒂娜,这些夜里他就藏在那扇门的背后,从这门可以走到那幢房子,他已经把那房子租了下来。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往她的杯子里投毒。

基督山拿出他的药水给瓦琅蒂娜喝。喝了药水的瓦琅蒂娜,顿时感到神志清醒了许多。可是她并不相信有人要毒死她。

只有事实才能使瓦琅蒂娜信服。基督山说:“今天晚上您没有发烧,也没有神志不清,等午夜12点钟,您会看到想毒死您的人。”

午夜12点的钟声一敲响,基督山要瓦琅蒂娜保持镇静,千万不要动,也千万不要说话,一定要装成睡着的样子。要不然凶手可能会把她弄死,那时他也来不及救她了。

这样认真地叮嘱之后,基督山就在门后消失,然后门又悄然地关上。

12点半,书房的门上响起一声几乎不易察觉的指甲叩击声,那是伯爵告诉瓦琅蒂娜他一直在那边盯着,

也叫她自己多加小心。

一切都像伯爵预料的那样,果然有人来了。这个人通过爱德华房间那一边来,悄悄地打开门,悄悄地来到床边,轻轻地叫着瓦琅蒂娜的名字。见没有叫醒她,这个人就把一只小瓶子里的药水往那只空的杯子里倒。

瓦琅蒂娜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看见那个人竟是维尔福夫人。

维尔福夫人在房间只待了一分半钟。她一走开,那扇门又悄然地打开,基督山伯爵走了进来。

善良的瓦琅蒂娜对继母毒害她仍然难以置信。

伯爵的分析,让瓦琅蒂娜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财产,为了她的财产落到爱德华手里。之前圣梅朗及夫人相继去世,巴鲁瓦的死,都是毒如蛇蝎的维尔福夫人所为。只是巴鲁瓦误喝了本该给努瓦基耶喝的药才死的。

“我叫您做什么,您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基督山严肃地对瓦琅蒂娜说,“刚才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甚至对您父亲都不要说。我还要特别提醒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您都不要惊慌。哪怕您失去视觉、听觉、触觉,哪怕您发现自己躺在坟墓里或棺材里,您也不要害怕。那时您可以对自己说,‘此时此刻,一位朋友,一位愿我幸福和愿马克西米利安幸福的好人,正在保护着我!”

瓦琅蒂娜望着伯爵,眼光中充满感激。

这时伯爵从身上掏出一只小盒子,拿出一粒豆子般大小的药丸倒在瓦琅蒂娜的右手心里。

瓦琅蒂娜在伯爵的脸上看见一种神圣庄严的的气息,她毅然地把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瓦琅蒂娜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渐渐入睡。伯爵于是端起玻璃杯,把大半杯水倒入壁炉,好使别人以为是瓦琅蒂娜喝掉的,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

伯爵走到书房门前,顿时消失不见了。

瓦琅蒂娜的眼睛安详地闭着。

不久,与爱德华房间相通的那扇门打开了,维尔福夫人像幽灵一样闪进来。她首先看杯子,见里面还剩小半杯,就把里面的水倒进炉灰里,并把炉灰搅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把杯子涮干净,用手帕把杯子抹干,把它放回到床头柜上。

做完这些,维尔福夫人来到瓦琅蒂娜的跟前。瓦琅蒂娜已经停止了呼吸,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她还把手按在瓦琅蒂娜的胸口上,冰凉的胸口已经悄无生息。

瓦琅蒂娜死了,已经没有好怀疑的了。下毒的女人迅速溜了出去。

自然是女看护第一个发现瓦琅蒂娜死了。“救人哪!救人哪!”女看护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府邸早晨的平静,让府邸一下子陷入恐慌的混乱中。

大夫检查了瓦琅蒂娜,口气严肃得令人生畏地宣布:“瓦琅蒂娜死了!”

这样的场合,是不能少了女主人的。维尔福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一边想挤出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可是她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看见大夫正研究着杯子。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倒空了的杯子里竟有小半杯水,跟她昨天夜里倒

掉的一样多。

做贼心虚的女主人认定这是上帝安排的奇迹,是要对她惩罚。她踉跄地走到门口,随后溜了。不一会儿,远处的地板上响起扑通一声,是她摔倒了。

大夫的眼睛一直留意着维尔福夫人。经过对杯子里的水进行试验、分析,大夫明白了。

“死了!死了!”维尔福哀叹着,这个铁石心肠的人第一次感到了痛苦。

“死了?谁说瓦琅蒂娜死了?”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大夫和维尔福转过头,看见马克西米利安脸色刷白地站在门口。他这是从努瓦基耶那里来的,已经听了片刻。

年轻人恍惚地看看屋里的尸体,望望维尔福和大夫,又朝整个房间看了一眼。他分明想说什么,可是一时语塞,于是他双手揪住头发,转身大步走了。不到5分钟,年轻人又出现了,只见他把努瓦基耶连人带轮椅一起抱住,放到楼梯口,然后迅速推到瓦琅蒂娜的房间。

“看哪,爷爷,您看看他们干了些什么!”年轻人指着瓦琅蒂娜,喊道。

老人的整个灵魂似乎都涌到了眼睛里,太阳穴那里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怒火中烧,只差嘴上一声吼叫了。如果那一声吼叫叫出来,必然惊天动地。

维尔福不认识马克西米利安,他愣怔地望着他,问:“您是谁,先生?”

年轻人哽咽着对老人说:“告诉他们,我是她的未婚夫!告诉他们,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爱着的人!您说呀,告诉他们,这死去的人是属于我的!”

年轻人猛然跪在床前,双手抽搐似的紧紧抓着床。

维尔福要年轻人同遗体诀别后走开,瓦琅蒂娜现在需要神甫为她祝福。但年轻人强硬地说,瓦琅蒂娜更需要有人为她报仇雪恨,她是被人害死的,作为检察官,他应该为自己的女儿去追查凶手。

老人在一旁无声地“声援”着马克西米利安。年轻人什么也不顾了,他说了他在圣梅朗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在后花园听到大夫和维尔福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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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和维尔福面面相觑。

“瓦琅蒂娜,假如你父亲撒手不管你,还有我在。有我在,我向你发誓,我决不放过那个凶手。”说到这里,年轻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跪在瓦琅蒂娜床边痛哭起来。

老人这时示意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不过他要单独跟维尔福在一起说。

在大夫和年轻人离开前,维尔福把两个人的手拉到一起,要他们发誓顾全他家的声誉,让他自己来报仇雪恨。

大夫勉强地说了声“可以”,年轻人却什么也没有说,吻了瓦琅蒂娜,悲愤而匆匆地走了。

不久,那位住在维尔福府邸旁边的意大利长老布佐尼被大夫领进了瓦琅蒂娜的房间。

大夫请神甫既照顾死去的瓦琅蒂娜,也照顾老人。神甫向大夫表示,在他为瓦琅蒂娜作祈祷的同时,他会照顾好老人。

大夫一走出房间,神甫就把那扇门关好锁上,而且还把通往维尔福夫人房间的那扇门也锁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