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村老宅外,刚上坟归来,被挡在自己家门外的将安心情很差,对着房子没好气的说:“是谁在捉弄人,为何不现身。”
“嘻嘻,小丫头胆子变大了呀!这次居然吓不着你了。”面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少年侧躺屋檐上,对着下面的人挤眼睛。看见是他,将安心中落定,算是半个熟妖吧,上次在湖边吓唬人的美少年——涂少骞。
“原来是你,麻烦解开下,我要回家!”将安站在门前,仰头对少年说。
“回家,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家里那么多人我都要溜出来玩,你这就你一个人,住的地方还那么差,不如你陪我到处走走。我告诉外面可好玩了,陪的好了,本少爷给你银子,我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少年从屋顶跳下来,落在将安面前,咧开一张绝世笑颜。
少年话说得痞,神态学得却不怎样像,将安也懒得搭理他,随手向河的方向一指:“过河的宁和镇上就有人牙子,你去花钱买几个人。想让他们陪你到哪儿走都成。”
“不行啊,外面的人很多长得丑,好看的又都怕我,我已经吓跑好几个了,有个胆大的还想买道士杀我。”少年苦着脸道,“出来好些天一开始躲我哥,好不容易想法让我爹把我哥叫回去了,后来又尽碰上蠢货,玩得一点都不尽兴。父亲一直告诫我各界有各界的规则,我也不敢乱用法术。我到人间后遇上的这么多人里,就你长的还行又没有太过大惊小怪所以又回过头来找你。成不成啊!”
“我跟你不熟。”将安绕过少年,推开门,进屋。少年也跟进屋。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见面已经是熟了。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银子的,你们人族不是最爱银子了。或者你有啥想要的,我帮你寻来。”
“银子我自己有,我就高兴住这。你这般能耐,你能让死去的人复生吗?”
“啊!这个不能诶,我父王,我爹说人族的轮回自有他自己的法则,随便干涉是违背天道的,你换一个呗。换个我能做到的。”
“那……你知道一种小小的玉葫芦吗,会飞会发光,还能治伤。”将安比划着小玉葫芦的大小模样。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不过随口一问。但面前是真妖,到是可以问问小葫芦的事。
“这个简单,明天我就发消息让我爹送几个过来。你喜欢什么什么玉质的?”
“什么?”
“品质尚可的疗伤类法器大多都有这功能,我家有很多。你喜欢小葫芦形状的做成那样就是了。”
原来自己以为神奇的东西在妖的眼里竟是那么稀松平常,那要如何靠这个寻到从未曾见的家人,唉。随缘吧!娘的七七已过,这冯家村又多有不便,跟这少年妖出去走走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自己还可以多了解一些东西,比如他上次提的柳叔什么的。
“你答应了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少年言语透着兴奋。
“后天吧,我要收拾东西,还要去和我娘我外公说一声。”
“你还有家人?那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他们都已经过世了,要离开这我也该去坟前告知一声。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身上穿的这就是孝服,父母亲人过世才会穿的东西。离开冯家村我还需要换下这衣裳改带白绒花。”
“对不起啊,我确实不知道这些规矩,刚才还戏弄你。”少骞显得很不好意思,挠挠头。
“不知者不罪。对了,你会入梦吗?就是到别人的梦里说话。”
“会,不过每次人数不能太多。你说明天我们应该先去哪儿呢?我去了很多地方,名山大湖,驿站会所,……哎,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呀,我很厉害的……不是吹牛哦……”
天色已晚,将安换下衣裳准备晚食,少骞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听得人很无语,这还是妖吗?书上的呼风唤雨,上天入地的妖。做好晚饭端上桌,招呼少年来吃。
“嗯,不错,挺好吃的,你们人族就是花样多。几根草几块肉也能变出这许多味道,最好吃的还是这盘鸡。不如我们明天先去吃遍大江南北,而且先吃鸡的各种做法。”少年吃得风卷残云。
“我的手艺其实很普通的,不知道你们妖吃什么,就按自己平日里的做了。”
“化形之前本体喜欢啥就吃啥,化形后就更随便了,啥都能吃,不喜欢也可以不吃,因为化形后只需吸收日月精华就可修炼,不过若是遇上难得的天生灵物还是要抢的。”
“什么都吃?话本里面妖魔总是要吃人,你们真的吃人吗?”
“妖是妖,魔是魔,不要把两个混一块,我们妖比魔好看多了。人肉有什么好吃的,都是肉还能有啥不同。只有那些神志不清,堕落的妖才会喜欢凡人的血肉和灵魂,虽然修炼速度快,后遗症也很大。其实我们妖界也不赞成夺取其他种族的性命来修炼,容易引发战争,所以这样做的妖不是被外族所杀就是被带回妖界。不过人们人族数量多,本事弱,住得又集中,比较招这类的妖魔喜欢。”
“难道天生弱小就活该倒霉了。你要遇上一个比你强的难道你就自认倒霉。”将安不愉。
“我才不怕,出门前我爹给了我个宝贝,就算打不过,逃跑完全不成问题。我爹说强者为尊在哪都是通用的。”少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虽然凡人弱的居多,但你们有灵性的人很厉害。学法术十多年就能抵上我们有的妖成百上千年的修炼。而且可以任意选择修妖,修仙还是修魔,也真是奇怪。”
将安没接话,转而问起妖界的事情,强者为尊这一点错都没有,身为弱者生气也无用,只是有些伤心于弱小二字,就因为这两字,她几乎命丧刀下。好在都过去了,冯家村没什么可呆的,又答应了娘亲找找亲人,随这少年离开了解了解妖也好。等再熟悉些就可以问问从前他提起的柳叔是谁?
是夜,将安请求少年在冯家村现存的人托梦,告诫他们不得进入老村,也不得将她们母女之事外传,只要他们从此守护老村的位置不让他人进去,就前尘旧怨一笔勾销。第二日又在娘和外公的坟上请少骞下咒,凡伤墓之人皆恶病而死。
也亏得将安请少骞下了咒,少骞的本事也不小才保住冯氏父女的坟冢,没几日后,外出的孙道长带了几个帮手进到村子,还触碰了冯氏的住宅和阴宅。
第三天两人卷了包袱一起上路,少骞少年心性,见什么好玩的都要掺和一脚,不知道的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好吃的尝尝,好看的买下,遇上比赛一定要赢。将安做的基本是个向导的活,安排食宿,介绍物品,偶尔见事不对作为解释方出现,免去这初来人界的妖少爷被人质疑,被人打。
几日下来,相处还算愉快,除了每日回客栈翻检时。每天少骞都会把白天买下的东西看一遍,一向节俭的将安真心有些受不了这妖族大少爷的浪费。
“这个还行,可以送三姐,这个不好,这个也不要……”
每天要丢掉不少东西,前几日将安咬咬牙忍了,这日又见少骞把买的东西除了两样全丢了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既然不喜欢,何必买下来。”
“刚看的时候觉得挺好玩,现在看真是做的差,完全没法和家里的比。这要送出去非被他们笑话死不可。”
“那你可以再买前先想想,这样丢了多可惜。这些人看下来,你和家人感情很好,心意到了,稍微次些他们应该不会嫌弃吧。”
“好什么,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天天欺负我年纪小,法术低。出门回家要带礼物是我娘定的,还非得人人都有份,我只是怕她啰嗦才选的。喏,这个给你吧!”甩了一个小泥人过来,霜色上衣,水色下裳,和将安现在穿的颜色一样。
将安顺手接了,没说话,只用一种看孩子的样子笑了下。
少骞恶寒的抖了一下,“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没你这么小的长辈。我还比你大呢。”
“外表看起来是比我大点。实际谁知道呢!”
……
即便两人一路向南闲逛也挡不住冬季的追赶,天气愈发冷了,就在两日前还下了些雪子,离正式下雪的日子也不远了,对穷人来说,这可不是好事情,好在现在不缺钱,还要个会法术的妖。
天气冷了,少骞看起来有些发懒,时常赖床,出发的时辰也一日比一日晚。这一天,到达最近可投宿的镇子时已是日头完全落山。两人就着月光走在镇口的青石板上。一阵风拂过,走前面的少骞忽然停下脚步,有些惊疑的伸手在半空中探了探。
“镇子里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