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爷!狮爷!”
彩放下枪急忙将他扶起, 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脸。狮爷醒醒!
“彩……”
狼牙裘睁开眼看着她,一阵天旋地转,一股腥味从胸间涌出, 鲜血溢出了他的外套, 刺眼夺目。彩的身子冷得有些发抖, 是她怀里的身子正在失去了温度, 她不住地摇了摇头看向周围。他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 看着她,沾满灰尘的嘴唇被鲜血覆盖。
“你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回去!”
彩用手捂住他不断出血的胸口,怎奈双手沾满越来越多的鲜血。她要将他扶起来, 发抖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又坐倒在地上。她一边紧咬着下唇,艰难地想要将他扶起, 却被他紧紧拽住。
狼牙裘摇摇头, 喘着气紧紧抓着她的手。
“我……我好后悔……”
一瞬间, 他失去了疼痛的理智,模糊的视线, 努力想要找寻那张脸。
彩颤抖的身子更加冰冷,凌晨里的露珠滴湿透了她的衣襟,寒凉袭来,她紧紧地抱着狼牙裘,说不出一个字。她的通讯工具早已失去了作用, 从走进大雾里开始。所有人都在这无边际之间失散, 只能凭借着感觉杀出重围。
“如果……如果没有他……”
狼牙裘的绿眸渐渐失去了光线, 嘶哑的声音敲击着彩的心。
“会的, 会的……”
彩的鼻子一酸, 已经说不下去话了。如果没有羯的出现,如果她从来没见过羯, 她一定会爱上狮爷,只是这爱从未被摆到面前,羯也出现了,他们之间确实错过了,错过了那段勇气。她懂,她都懂。彩紧紧地抱住狼牙裘,生怕他再一动出了更多的血。
“我……我以为你不懂,原来……还是我错……错过了……”
他的眼里,瞬间释然,嘴角一钩,却是不住地咳了起来。撕裂之痛,侵入骨髓,冷汗袭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彩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住地摇着头,眼里的泪水蒙住了她的视线。她迫切地想要看到前方,狮爷受了重伤,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无奈周围依旧大雾朦胧,尘埃飘散。
“有一封信,在瑞达……身上……”
他想起了那封还未找到的情书,只怕他已没有机会再见到那封久违的信件。他又何曾想到,那封满载着他对彩心意的信件,如今是要成了遗书。狼牙裘的眼角顷刻间滑出了一滴泪,眼里的绿光渐渐变得黯淡。
“狮爷!”
彩的眼眶中抑制不住的蓝色泪水滴落而下,落在了狼牙裘的脸上。
他瞪大双眼看着她,看着那熟悉了五年的身影忽隐忽现,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消失,那是他出现的幻觉吗?不住地喘着粗气。
“帮我……照,照顾她……”
他的手失去了气力垂落下去,疲倦的双眼沉睡而去。
静谧的呼吸,渐渐冰冷的躯体,让彩浑身战栗。她抬起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置他的鼻息间,却已经不再有气息。
“狮爷!狮爷!”
“不要闹了好吗?别睡过去啊……”
“狼牙裘你醒过来啊!”
“狮爷……”
“狮爷你醒醒啊,狮爷……”
她从无力的乞求到嘶哑的哭泣,痛苦地呼喊,像是要扯破了这无边的雾迹一般。彩拼命地摇晃着狼牙裘的身子。她不要他睡下去,不允许他睡下去。他们还有一世的时间一起欢乐一起笑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个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温暖的人,那一个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援手的人。只在一瞬间……转眼消散……留下空悲的心,原地徘徊……
她只能紧紧地守在他身边,找不到出去的方向,蓝色的泪滑落指尖的一刹那,一颗冰冷的子弹擦过她的发丝正中她身后的黑影。‘砰’的一声,黑袍倒在彩的身后。她却依旧愣愣地闭着双眼,忽视周围的一切。
“彩……你起来!”
蝎子放下手,走到她身边将她从狼牙裘的身边拽了起来,彩死死地抱着狼牙裘的尸体不放。
“你没看到吗?狮爷他累了……”
她一脸空洞地笑着,夹杂着泪水,轻轻地撇掉蝎子的手,将食指抵在了嘴边上,抬起头看着蝎子。
“嘘!他在休息呢!”
蝎子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他的脉搏,却已不再跳动。是她来晚了,哪怕是再早一步也好……她的心揪疼着,痛苦地深吸了口气,厉声下令。
“把他带回去……”
蝎子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失去自己的兄弟一般疼痛。
“是!”
站在一旁的黑衣将狼牙裘从彩的怀里拉开带走。已经渐渐凝固的血迹沾着尘土落在地上那被炸得破碎的布上,彩蹲下身子捡起那块布,轻轻地用手拍去了尘土,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其他人,地毯式搜查,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蝎子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饶有秩序地开始搜索。
“路已经开出来了,你也回去!”
蝎子看了她一眼掏出手帕,扔在她手中说道。蝎子可不想彩一脸蓝水四处吓人。记忆中只有在成长的过程才有过蓝色的泪,为何彩会出现这种情形,她也不得而知。
彩将布收进自己的口袋中,她誓要将蓝血人的血撒在此地,血祭狼牙裘。冰冷的眼神化为蓝光,让人不寒而栗。
她站起身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迹,一片冰蓝蓝的水渍沾满了白色的帕子。
“蓝色的……”
她楞在原地,一脸惊愕地看着帕子,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沾到蓝血……有什么奇怪的……”
蝎子心里一个咯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
彩不是对自己的变化没知觉吗?竟看得见蓝色的泪?
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想是信了蝎子的说辞。蝎子见状便不再多言。
“呼叫呼叫,北边三百米,已寻得瑞Sir和玫瑰小姐……”蝎子手中的对讲机传来声音。
“收到……”
蝎子将对讲机放置腰间,拿出枪和指南针便往北而去。
彩急忙跟在她身后大喊:“我也去……”
蝎子看着指南针,用光照开面前的雾气,天空渐渐变亮,周围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她拨开枝叶,踏过地上的玻璃碎片,找到了蹲坐在地上的瑞达。彩跟在她身后寻来。
“长官……”守在一旁的黑衣见蝎子他们到了便喊道。
“怎么了?”
蝎子见瑞达怀里抱着个人,急忙冲了过去。
“玫瑰……玫瑰你醒醒!”瑞达依旧不停地喊着。怀里的人儿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彩跟着蝎子的步伐,也尾随而至,却被眼前的景象再次刺痛她的双眼。
“瑞达……”
她不敢相信,仅一夜之间,庆功宴成了硝烟战场;舞会成了英雄冢。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来不及思索,她最挚爱的兄弟姐妹却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瑞达的身旁都是血迹,身上也沾满了鲜血,地上的弹壳洒落一地,身旁洒落着衣服的碎片。
“玫瑰……”
彩急忙走到他面前,低头一看,不禁惊讶地喊出了声。
“快,快救她,快啊……”
瑞达忽地如打鸡血了一般捉住彩的肩膀不放,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喊着。他走不出迷雾,带着玫瑰在这打转,看着她一直流着的鲜血生生地刺痛他的眼。他的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从来流血不流泪的他却是无助的哭泣,只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他已经不知道用多久的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只为了能够减轻玫瑰的痛苦。可她却在他怀里昏昏睡去。就像是中世纪沉睡的公主般,宁静而安详。他不要这样安静的她,他宁愿她能站起来,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也不要像这样一直沉睡而去。他害怕了,害怕失去她……
蝎子蹲下身子扯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遂而探了下玫瑰的脉搏。
“还有呼吸,快,带回去!”
“是!”
一旁的黑衣人急忙将玫瑰拉开带走。
“怎么回事?你们是哑巴吗?出事了不会说话的吗?”
蝎子早已忍不住气来,大声喝道。出了事一个个只会抱着人在原地不放,那些训练有素的性子都丢了吗?平时的训练都训到哪去了,她的手下何时变得如此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