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微笑点头,脚下却是不动,淡定的道:“大人莫急,此举不可大张旗鼓,应作悄无声息地解决,方为上策,以免影响军中士气。”
老统领听得刘宇言之有理,一拍脑袋,懊恼的道:“是极,一下子被气晕头脑了,竟是忘记仔细考量行事,还好有你提醒。”
于是恢复了他该有的冷静与沉着,不再急着出动,而是唤来兵卫,令其下去,秘密召来六个实力最强的心腹之人,而后对六人言明事情始末,将六人分成三组,两人一组,责令不留痕迹地解决掉那三个下毒的千户。
仅仅只是两炷香的时间,三组人马就均已功成回来,未曾惊动一兵一卒,每组带回一具尸体,正是那三个奸细千户,确认无误之后,老统领施下手段,将三具尸体毁尸灭迹。
大事已了,刘宇跟随老统领来到大桥边上,按照季统领的要求,将其尸身默默葬在血桥之旁,老统领取出两坛烈酒,递给刘宇一坛,两人喝了起来。
望着面前微微隆起的小土堆,老统领狠狠地灌上一口酒,叹息一声:“生前叱咤疆场,护佑万千子民,死后一捧土而已。”
刘宇亦是举起酒坛子,猛灌一口,苦中带笑地吟道:“‘天尽头,何处有良丘?荒塚一堆,荒草静,河水梦悠悠。世俗抛却,神鬼退,忠魂终相伴。’
此处风景独好,很适合苍云大哥,他并不寂寞。”
老统领听得一笑:“哈哈,对,你说得对,此处可不就是我等这般粗俗之人的最好去处?我死后,少不得也要葬身此处,与老季还有一众忠魂互相做个伴,小家伙,以后得空,记得来看看我和老季,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刘宇答非所问,“老人家,我送您几句话如何?”
老统领笑道:“嘿,还有礼物?仔细送来。”
刘宇点点头,拿起酒坛跟老统领碰了一下,又灌一口,缓缓的道:“人人都是一扇窗,窗外是你的人生,不论贵贱,悲喜,精彩亦或庸碌,都由得你自己去闯,去看。窗内是你的归根,不管你在窗外走了多远,看了多少,得了多少,终究还是要回归到这里来,完成自我。”
老统领跟着刘宇重复念了一遍,昂头又是灌了一口酒,笑着道:“这礼物好,我很喜欢,你这个人真不错,很对我的胃口,怎么样?小家伙,要不要留下来?这里除了驰骋沙场,就是马革裹尸,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是老头子我烈酒多的是,咱们醉酒当歌,岂不快哉?”
刘宇连灌两口烈酒:“酒是好酒,人是好人,只可惜,我还有莫大牵绊,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有些梦想须要去实现,不能久伴您老人家,顶多只能陪您老驰骋些许时日,就不得不要离开了,恐要辜负您了,只希望我离开之后,您老人家好好保重,待有朝一日,你我能再次相聚,那时我再来讨坛酒喝。”
老统领道:“观你小家伙良久,知你非池中之物,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只是好不容易能碰到个聊得来的人,不能常在,着实有些可惜,恩.....,我这里有块玉牌,你拿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去了王都,有此玉牌,行起事来,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图个方便,权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呢。”
刘宇也不矫情,爽快接过玉牌,再次拿起酒坛和老统领对碰一下,道:“那.....,喝酒?”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哈哈大笑:“喝酒!”
接下来的日子,刘宇默默跟随大宁将士,天天征战沙场,除此之外,便是与宁老统领捧酒豪饮,勾肩搭背。
这是一种肉体上的苦楚,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羽化。
战争能训练人的判断力,磨练意志,增强体格,人在生死关头的瞬间,强弱立判,这些都是他目前尚且需要积累的东西,而且在他看来,是非常紧要的东西,关系到了他以后的安身立命。
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人生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他就要极力珍惜这次的活法。
拿陆滴善的话来说,就是:“不要辜负了真诚的人。”
战场之上,他常置生死于一线之间,万人从中斩敌,军中号角收兵之前,他从不停歇,精力充沛,斩敌之数,往往是其他将士的数陪,甚至是数十陪。
生死间的不断徘徊,变幻,斗志,斗勇,使得他杀敌越多,出手越发果决,凶狠,精准,身上的煞气积累得浓郁化不开,只是,他对此收放自如,完美地将其收敛起来了。
他本就是个聪明灵慧之人,一经蜕变就知自家最大弱点,那便是武道修炼开始的太迟。
之前在大维王朝那边疯狂提升修为只为脱困缘故,现下的沉淀,才算得上是他修武的真正开端,他下定了一个偌大的决心,势要将武道根基夯实到坚如磐石,利若锋芒。
所以在战斗持续了十个月之久的里头,他忽略了修为的提升与突破,只求生存技巧,杀戮与自救。
战场,永远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尽了一切的心机与手段,冷酷与无情,阴暗在每个人的心里时时徘徊。
但有的时候,他也能看到一些光明,一些义气,漂浮在战场的良知。
在这里,有的人为了自己,把别人推出去替死,也有的人为了别人,宁愿牺牲自己。有的人轻易就将同伴出卖,也有的人悍不畏死地将陌生人自敌人手中救下来。
在这里,他不相信战俘,只相信尸体,所以他杀敌之时从不留活口。
在好与坏的两个极致渲染之下,他的身上体现出了一种矛与盾的结合,既有一种良善,又有一种恶毒。
他将自己磨砺成为了柔弱不侵,亦正亦邪的性格。
将近一年之后,他身上煞气的积累,失去了控制,就算是他停止了战斗,他的身体还兀自在吸收,抽取别人身上的煞气,不论是死人,还是活人。
并且那些煞气量变引起了质变,变成了一种无色无味,但却可以直接侵入敌人体内的,一种未知气息。
这种气息,可以刺痛别人的灵魂与心魄,甚至能控制一些意志力较弱之人的行为举止,这有点邪恶,万幸的是,对于这种气息,他仍然可以收放自如。
不过,对于这个异像,他的心里始终是有点不安,直觉告诉他,倘若他的身体一直这般吸收煞气,终有一天,连他自己的灵魂与心魄都会失去控制,到那时候,他就不再是他了,而是变成了由煞气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
鉴于此,刘宇果断地离开了战场,他需要时间来沉淀和处理这种气息,以免酿成悲剧。
噙着眼泪与宁老统领互道珍重,并托付老统领,务必尽量照顾陆滴善的安全,而后便是径自来到了季统领的坟前,向着那堆荒芜的土丘重重九拜,与季统领辞行。
之后,刘宇回到了以前的养伤之地,回到了那个既寒冷,又温暖的小帐篷里,跟宋芮心打过招呼,便是一直陪着霜儿玩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一直傻呵呵的笑着,只为身边那个渺小纯洁的灵魂。
那一夜,或许是察觉出了刘宇的告别在即,霜儿便和刘宇玩到很晚,小手里拿着刘宇送给她的玉佩,在刘宇怀里沉沉睡去,嫩白的小俏脸上,有着几处泪痕,也不知是兴奋留下来的,还是伤悲留下来的。
拂晓时分,刘宇留下一封书信,还有一个储物袋在霜儿的枕边,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了,开启了他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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