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赵兴报父仇 元光救獾孙(六)

翌日天没亮,莘迩便传令部曲,叫各部尽起,朝食备战。

因为生火的话,不免会有烟气,或许会被秦兵的斥候发现,故是自昨天伏兵於此地之后,莘迩军中就没有造过饭,兵士们只以冷食,如酪浆、胡饼之类充饥。

就着酪浆,五千战士各食自携的胡饼,不多时,就饱餐毕了。

以“屯”为单位,在各屯屯长的带领下,兵士们做了些简单的热身运动,把身体都给活动开了。莘迩下到各屯,亲自巡视,凡所眼见,将士们一个个皆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莘迩对随从的唐艾、郭道庆说道:“千里、子善,卿二人文官也,等会儿进袭秦阵之时,你们两个不必从战。我给你二人留下军卒百人,且在此为我照看伤员、辎重。”

这回穿越岷山,莘迩虽没有带太多的粮秣、军械,但多多少少还都是带了一些的,故是有“辎重”之说;至於“伤员”,这个“伤员”不是战斗损伤,而是在翻岷山,经过险峻覆雪的地段时,有少数的兵士或者滑倒摔伤了,或者手脚被冻伤的比较严重了。

唐艾应诺,挥扇笑道:“艾便就在此,恭候明公的捷音!”

郭道庆不大乐意,挺胸昂头的,赳赳说道:“明公,道庆现下任的虽是督府文职,然道庆弓马娴熟,却非单单是文官也。乞望明公勿要仅以文士视道庆!道庆敢请从明公斗战!”

郭道庆的马术、射术,在此回翻越岷山的过程中,莘迩都曾见过,确是担得上“娴熟”二字,唯是他乃麴爽的故吏,莘迩犹豫了下,心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他竟战死身亡,待回到谷阴,我不好给麴爽交代。”

麴爽前被令狐妍堵门,痛责了一番,迫於惧怕舆论的压力,最终不得不反戈一击,倾向到了莘迩这边,但料其心底,必是衔怨不满,如郭道庆再阵亡於此战中,麴爽说不得,会更怨恨莘迩,方下定西朝堂大局已定,莘迩虽是不怕他的怨恨,可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便还是不允郭道庆从战,委婉拒绝了他,笑道,“卿虽弓马娴熟,奈何千里无缚鸡之力。为防意外,卿还是留在这里,与千里做个搭档罢!”

郭道庆只得应诺。

莘迩遣出数十探马,北去侦查阴平县外的秦兵动静。

探马去后不久,一拨拨地折回禀报。

“秦虏刚刚出营列阵。”

“城北、城西、城东的秦虏都列好了阵,准备攻城了。”

“秦虏已开始三面攻城。”

莘迩驱马上到高处,眺望二十多里外的阴平县城,离得太远,瞧不到什么,侧耳细听,似乎听到了战鼓、喊杀之声,望了望天色,还不到辰时。

郭道庆问道:“明公,虏已攻城,我部何时进战?”

“先让他们攻一阵儿,等到中午,候其兵卒饥渴乏力,我部再进击不迟。”

探马仍在络绎回报。

别的情报也都罢了,其中一个探马的报告,引起了莘迩的注意。

那探马说道:“秦虏对阴平县城的攻势,好像不如昨天猛烈。”

莘迩问唐艾、郭道庆等,说道:“秦兵的攻势不如昨日,卿等以为,可是秦兵力疲了么?”

唐艾沉吟稍顷,说道:“秦虏攻阴平县城,今方七八日,常理估算,不该到力疲之时。”

莘迩也是这么判断的,他问道:“那为何秦兵的攻势不如昨天?”

唐艾摇着扇子,想了想,答道:“也许是在示弱於城中?……但它是攻城,又非是与麴将军、北宫太守野战,就是示弱,也没什么用处啊,难不成,麴将军还会因它的示弱而出城邀战?”

诸人猜测纷纭,一时俱无定见。

但不管它弱也好,不弱也好,这一点异常并不影响大局,今日的总攻当然不可能因此取消。

……

阴平县西,同蹄梁部的主阵中。

同蹄梁站在将旗下,打望攻城的本部兵士。

其阵中的战鼓声音尽管激昂,那前边攻城的秦兵战士却颇是显得有气无力,盾牌、船形蓬等各类防御器械齐上,投石车、弓弩等各类掩护进攻的军械俱用,声势不小地打了半晌,却连个云梯都没架到城下,比起前几天的猛攻,简直是天壤之别。

忽有一队督战的士兵,从攻城的战士中拽出了十余人,逼其跪下,尽将之斩首,然此督战之举,那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却好像半点也没有用处,战场上的秦兵依旧消极怠战。

看到此幕,同蹄梁无有恼怒之色,抚须而笑,却是挺满意的模样。

他身边的一个军将说道:“见我军今天的攻势懈怠,麴球、北宫越必会误以为这是因为我军久攻阴平不下,且前日更被他突袭成功了一次,以致使我军士气由之而士气涣散之故。如此,则当今晚我军‘夜惊自乱’时,麴球、北宫越也就不会起疑了。将军考虑周到,此真妙策!”

麴球是个智将,若是秦军无缘无故的出现“营啸”,说不定他会怀疑,一旦被他起了疑心,同蹄梁的此策自然也就无法得行了。

因是,今天秦兵攻城不力的局面,实是蒲獾孙、同蹄梁故意为之的。

带兵较久的将校们都知道,“夜惊”、“营啸”这事儿,通常都是发生在部队的士气低落之际,有了今天攻城的这层铺垫,等到今晚秦营夜惊,想来麴球、北宫越应就会信以为真了。

——适才被杀掉的十余“兵士”,并非秦军的兵卒,是从附近抓来的乡民。武都、阴平两郡的住民目前以羌人为多,在发型等外貌特征上,本地的土著乡人与秦兵的羌人战士并无区别。

同蹄梁小小自得,说道:“抓来的乡民不是总共有百数么?”

那军将答道:“是。”

“过会儿再杀一批,可以多杀几个;剩下的那些待到下午杀掉。”

军将应道:“诺。”

却等不到下午了,过午时不久,同蹄梁正打算把前线攻城的兵士们召回,叫之与本阵的士卒们一并吃饭,忽闻一阵急促的鼓声在城北响起。

听那鼓音,不是蒲獾孙阵中传出的,是从城北约数里外传来的。

同蹄梁纳闷举首,朝鼓音传来之处远望,别的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烟尘。

“那是怎么回事?”

同蹄梁左右的将校们,与同蹄梁一样,仓促之下,对那鼓音和烟尘的来由尽是茫然不知。

诸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瞅了片刻。

一个机灵的,猜到了点什么,叫道:“莫不是同蹄豪平、且渠元光没能挡住汉中的陇兵?”

同蹄梁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他忙不迭奔到望楼上,极力眺望,这次他不再只是看见烟尘,从那烟尘中,他看到了一面红色的大旗,大旗的后头是少说四五千的红甲战士。随着这支部队的快速接近,同蹄梁看清楚了那面大旗上绣的字,简简单单只有六个:大唐征虏将军。

同蹄梁顿时失色,惊道:“是莘迩!他、他、他怎么……”极大的震惊,使他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莘迩的部队来的太突然,行军的速度也太快,同蹄梁压根没有做出反应的机会,城北的蒲獾孙也是一样。同蹄梁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定西甲士几乎连成列的阵型都没有组成,就直接杀入到了亦刚准备把前线兵士召回、组织士卒午饭的蒲獾孙部中。

蒲獾孙带之攻阴平县城的部队,总共也就万余人,摆在城北的虽是主力,可也不到五千人,既是猝不及备,又兵士的数量不如杀到的定西战士,瞬时间,其阵大乱。

同蹄梁目瞪口呆。

左右诸将中,先前称赞他“妙策”的那将急声说道:“将军,蒲公阵危矣!我部当立即往援!”

同蹄梁定了定心神,说道:“你说得对!我给你精卒千人,你立即去支援蒲公!”

那将临危受命,方显英雄本色,大声接令,连跑带跳的,下了望楼,紧急召聚了千数战兵,率之便往城北援助蒲獾孙。等这将离开后,同蹄梁也下了望楼,吩咐亲兵:“给我备马!”

亲兵的队率是同蹄梁的族子,拽住同蹄梁的衣甲,跪倒在地,苦劝说道:“叔父!陇兵突至,蒲公没有防备,恐怕不能久支,而城中的陇兵见机,势必会出城夹击蒲公阵!蒲公部将败亡矣!纵是叔父再亲往驰援,只怕也非只於事无补,并且叔父还会陷入险境。叔父!万万不可亲往支援啊!”

同蹄梁诧异地说道:“我哪句话说要去支援了?”

“那叔父是?”

“蒲公部一败,我部跟着也得败!当趁蒲公阵尚未大溃之良机,咱们赶紧撤退!”

那亲兵队率恍然醒悟,说道:“叔父原来是要……”好险万险,把“逃跑”两字咽了回去。

“还不快点去与我备马!”

那亲兵队率痛快应诺,答道:“是!”

等坐骑牵来,同蹄梁麻利地翻身上马,扬鞭待抽马臀,动作顿了一下,回首顾望阴平县城,惋惜地说道:“可惜了!”

那亲兵队率问道:“叔父,可惜什么?”

“可惜我的妙计不得用矣!”说完了这句话,同蹄梁打马一鞭,向西奔窜,跑出了十余里地,然后转往北行,却是连自己的本部兵士都顾不上,只带了百余的亲兵径往武都郡去了。

……

同蹄梁已遁,不必多提,且说阴平县西,赵兴阵中。

差不多与同蹄梁同一时刻,赵兴也看到了杀来的莘迩部,他对此早有预备,却不似同蹄梁、蒲獾孙那般慌乱,马上传令,命以“陇虏偷袭,我部当速援蒲公”为借口,召乌洛逵来见。

乌洛逵急匆匆地赶到。

在金素弗、叱奴侯等亲信将校的簇拥下,赵兴顶盔掼甲,按刀与乌洛逵说道:“观来敌旗号,是定西的征虏将军莘迩亲率之兵,乌洛逵,你说我部该怎么办?”

莘迩部的来到毫无预兆,乌洛逵惊慌失措,没有注意到赵兴把对他“乌将军”的称呼改成了直呼其名,气急败坏地说道:“莘迩部怎会从北边突然杀来?大率,咱们得立即往援蒲公!”

赵兴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任就交你去办!”

金素弗、叱奴侯等一干将校抽出兵刃,蜂拥齐上,先是把乌洛逵随身带着的十几个亲兵杀掉,继而把乌洛逵按倒在地。

乌洛逵一边挣扎,一边骇然大叫:“大率,你这是作甚?”

赵兴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懒得与他多话,只管朝着天水郡的方向,拜倒地上,痛哭流涕,说道:“阿父!你在天的英灵不散,看儿子为你报仇雪恨!今日且先杀了此狗,来日再杀吕明、季和!”

他爬起身,拿刀到乌洛逵身前,一脚踩其肩胛上,一手拉其小辫,将其脑袋拉直了,猛力冲其脖颈挥刀。却是赵兴此前没有砍过人的首级,无有经验,接连三刀下去,都卡在了颈椎的骨头缝里,直到第四刀,才算是把乌洛逵的头给砍了下来。乌洛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赵兴将其头颅丢给金素弗,令道:“收好了,候我用此祭过阿父以后,把之制成酒器!”

金素弗应诺,将乌洛逵兀自双眼圆睁的脑袋随便装入到个皮囊中,系在了腰中的蹀躞带上。

叱奴侯是赵兴手底下,仅次於金素弗的得用之将。金素弗有智谋,而此人则是以悍勇闻名。乌洛逵也是铁弗匈奴中的悍将,气力过人,方才赵兴杀乌洛逵的时候,多亏叱奴侯牢牢地按住了乌洛逵的腰肢,赵兴也才能杀得那么轻松。这时,他一脚把乌洛逵无头的尸体踢到边儿去,问道:“大率,现在咱们干什么?”

赵兴望向城北,那里正喊杀震天。

城西、城北,离得不远,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红甲的陇兵前锋已经突入到了白色戎装的秦兵主阵。阵阵的鼓声催动,阴平县的北门打开,守卒亦呐喊杀出,对蒲獾孙阵形成了夹击。

赵兴说道:“现在?现在当然是去打蒲獾孙!”顾视金素弗、叱奴侯等,说道,“此战罢了,咱们就是定西的臣子了。你我是外来人,要想在定西朝中立足,非得有大功不可。现下就有一份大功摆在我等的面前,汝等可知,这份大功是什么么?”

金素弗应道:“蒲獾孙!”

赵兴说道:“正是!你们谁能为我擒了蒲獾孙来,我便分给他部民五百家!”

赵兴而下带在身边的铁弗匈奴兵卒,总计也就只剩下两千多人了,这两千多人的家属都从在营中,担任后勤等事宜,加上之前阵亡的那些兵士的家眷,也就是说,他现今手头掌握的铁弗匈奴部民统共只有两三千家,一下拿出六分之一作为犒赏,委实是慷慨的大手笔。

金素弗、叱奴侯等闻言,个个眼中发亮,轰然应诺以后,俱是赶回本部,奋勇争先,各率兵士杀向蒲獾孙阵的东翼。

……

北边遭到敌人的突袭,南边城中的守卒出来夹攻;西边虽然来了千许的援兵,但紧接着就闻讯同蹄梁弃部而逃;旋即,东边的赵兴部反叛,加入到了敌人的行列,等於是本阵三面受击。

蒲獾孙知道大势已去,向来慎重、很少口出恶言的他,痛骂了赵兴、同蹄梁几句,便与同蹄梁一般无二,也是带了些许亲兵,赶忙脱离阵中,往东北方向逃命。

逃出了三四里地,后头的喊杀声渐渐微弱。

昨天还信心满满,采用了同蹄梁的计策,以为打下阴平县不过是三两日内的事,殊不料转眼就兵败如山倒,蒲獾孙勒马回顾,望向城下纷乱的战场,心中悲戚,欲待发表感言一两句,猛然见数十穿着红甲的陇骑,由南边追来,当先之人,身材高壮,大呼喊道:“蒲獾孙休走!”

蒲獾孙大惊失色,没功夫再发感慨了,鞭马就走。

那数十陇骑紧追不舍。

能被莘迩翻山越岭,带到阴平的战马,自都是一等一的好马,马上的骑士也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无不擅长控马,他们与蒲獾孙等的距离越来越近,箭矢不断地射至蒲獾孙的左近。

蒲獾孙仓急扭头,去看追兵离自己还有多远,发觉果是不到一箭之地了,意外地看见追兵中那带头的壮汉,虽髡头小辫,两眼却是碧绿,高鼻浓须,俨然是个粟特胡人。

蒲獾孙原以为是麴球、北宫越、王舒望或别个谁在追他,见那带头的竟是个粟特人,尽管逃命的状况下,亦不由惊奇,心道:“哪里来的粟特胡,此等拼命地追我!”

那追他的粟特胡人,正是安崇。

安崇自投到莘迩帐下以今,尽管现下也得了官职,可比起秃发勃野等带兵的大将,甚至比起乞大力等,他的地位与权势却都是差得多。安崇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因一直渴望着能够更进一步,故此,今日战中,从一开战起,他就在找蒲獾孙的位置,也正因此,在蒲獾孙逃跑的时刻,是他最先发现,从而,也是他最先带骑追来的。

想那安崇,以前靠捕捉胡牧、贩卖为奴为业,常年生活在马背上,其人的马术毋庸置疑,便是放在整个定西、乃至蒲秦,也都是翘楚,眼看着蒲獾孙近在咫尺了,而蒲獾孙所带的亲兵们纷纷被他及追骑射落坠马,便在蒲獾孙逃跑的前边,蓦然出现了百余秦骑。

一将驰於此百余秦骑之前,高声嚷道:“蒲公莫惊,末将救援来迟!”

蒲獾孙大喜过望,连呼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对面的这百余亲骑,是安崇预先没有料到的,他打眼去望,瞧见那叫嚷之将身形短小,相貌如猴,竟是且渠元光。安崇心道:“这猴崽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安崇不在莘迩的核心决策圈,因而不知道就在昨日,莘迩与阴洛、张景威遣出的、以严袭为主将的援助阴平之部队取得了联系,闻知了他们被同蹄豪平、且渠元光阻击於阴平郡东。他若是知道,当就能猜出且渠元光与这百余秦骑必是从郡东来的。

且渠元光倒也是赶巧了。

严袭为能及时参与到合击蒲獾孙的这一仗中,对同蹄豪平、且渠元光所率之阻击秦兵攻势甚急,两人抵挡得吃力,於是元光回来找蒲獾孙,本意是请援兵的,却没有想到碰上了蒲獾孙部的大败,刚好在半路上与蒲獾孙相逢。

元光接住蒲獾孙,见到蒲獾孙的这幅狼狈样子,无须多问,也知蒲獾孙定是战败了。他认识安崇,又叫安崇出现此地,大致猜到应该是定西的援兵突袭杀至。

眼下不是说话之所,元光一面拨马,与那百余秦骑护卫着蒲獾孙,按蒲獾孙原先的路线,掉头往东北逃窜,一面顾见安崇等追之不舍,生怕被他们追上,陷入混战的话,会有更多的定西兵士赶到,到时,蒲獾孙身为蒲秦的宗室,蒲茂的庶兄,奇货可居,大概且不会死,可他一个叛将,又亲手杀了他的叔父,下场定然不妙,心生一计,想道:“安崇也许不知我的虚实,我当以诈吓他,阻他再追!”恶狠狠地冲后叫骂,“绿眼胡,有胆来追!”

他却不知安崇是个亡命徒,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岂会因他的使诈便就放弃?

安崇催马疾驰,笑骂说道:“我正想着只一个蒲獾孙还不够功劳,你个叛虏自投上门,擒拿下你个猴崽子,却比拿下蒲獾孙更能得征虏欢心!你放心,我不会放你逃的!”

数支箭矢射到了元光的铠甲上。

好个元光,一计不成,改生二计,急唤从行的弟弟男成过来,说道:“阿弟,我分你骑兵五十,你先留下阻挡安崇那杂胡!候我把蒲公送到前头,便转回来接应与你!”

男成是个憨厚人,二话不说,当即应令。

留下了男成等五十骑阻截安崇等,元光紧随在蒲獾孙的马侧,继续奔逃。蒲獾孙听见他哽咽哭泣,转脸去看,见他流泪满面,问道:“元光,你怎么了?”

元光抽噎说道:“明公,那追明公之将名叫安崇,有万夫不当之勇,吾弟非他敌手,今必死矣!我与我弟从小一起长大,想到日后不能再见到他,心痛如绞。”

蒲獾孙感动地说道:“你为了救我,舍了你的弟弟,元光,你的这份忠心,我不会忘的!”

元光哭哭啼啼地说道:“小胡对明公,并无忠心。”

蒲獾孙讶然,说道:“什么?”

“小胡对明公只有一片由心。”

“什么由心?”

元光抹着眼泪,说道:“譬如今为救明公,而舍吾同产亲弟,这就是小胡的‘由心’,因为这是小胡由心而发。”

蒲獾孙明白了元光“由心”的意思,更加感动,说道:“元光,我一定会厚待你的!”

元光回看已落於二三里外的男成等骑,他们已与安崇等定西骑兵接战一处,明显地可以看出,男成等的确如他所料,不是安崇等的对手,不时有秦骑被杀,掉落马下。不过,因了男成等的阻挡,元光与蒲獾孙却是可以安然无恙地逃掉了。

元光寻到了奋力作战的男成,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稍顷,心道:“男成!你死得其所!我功成名就、把咱们的部民都从水火中拯救出来之后,会把你的名字散满卢水河岸!”扭回头,不再后顾,迎着前方的劲风,打马急行。

第四十章 办学化胡风 炮肉月下食第三十章 张韶有些谋 莘公雄杰也第十三章 傅乔仓皇至 秃连狼狈回第一章 侃侃析时局 窃窃觊神器第二十五章 怒命斩平罗 得令点兵出第三章 令狐图远谋 虎贲苦不足第四十五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十三)第二十三章 喜与乔友壻 宋翩顾家耳第一章 晋见四时宫 道过都督府第五章 人头作酒器 太马无敌名第三十章 曹罗共战将 蛇龙并无存第四十四章 结拜一兄弟 魏家两虎臣第五十一章 欲破酒泉先 功求袭斛律第三十二章 举手设录事 反掌覆宋家(中)第五十一章 唐艾识孟计 苟雄斩姚国(三)第九章 一让苟将军 求援拓跋部第十六章 连环虚声势 蒲茂意决矣第三章 别与正途异 勋官十二等第三十四章 五日朔方下 杀一无名卒第五十五章 檄召成都见 单骑赴桓营(下)第三十章 宋麴逐近利 内史同氾宽第三十六章 张昙上劾书 宋闳辞内史第四章 将勇难当弩 他是因你死第二十三章 即鹿而无虞 欲擒且故纵第十二章 翁主挽弓射 太后一怒威(上)第六十一章 千金市马骨 公力若不及第三十七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五)第八章 延曹夺槊精 贺兰威名震(中)第三十章 张韶有些谋 莘公雄杰也第九章 被动化主动 两个老实人第六十三章 麴侯饮符水 阿恭诚可爱第五十七章 太后玉趾访 将军恭谨对(中)第十四章 权录三府事 备设六部制第三十七章 乞活投蒲茂 计破铁浮屠(上)第二十三章 机敏促约成 魏主嘱诸子(中)第十二章 君长公事重 大力一见故第五十六章 公非安西望 征虏转身走第四章 唐艾炫陶竹 羊髦与莘同第四十七章 王后两并立 鲜卑义从成第三十二章 举手设录事 反掌覆宋家(中)第二章 宴荔满腹愁 勃勃献谋策第六十章 氾宽坐收利 莘迩一言怒第五十一章 唐艾识孟计 苟雄斩姚国(三)第十九章 臣前与令旨 为子削荆棘第六十章 佳人难再求 长路漫漫险第二十章 千骑卷云驰 战罢效吴起第二十三章 莘迩情仁厚 蒲茂降尊号第一章 难言宋有德 掠胡安敬思第三十九章 遣使赴江左 姚戎攻关中(中)第四十六章 子乔献遗策 魏主东北遁(上)第十九章 宴荔聪明误 孟朗破朔方(上)第二十九章 道将大变样 争宠令狐乐第二十八章 秃连五金饼 黄荣第一计第六十三章 陇魏不足虑 蒲孟两相得第四十八章 麴爽大出兵 马粪熏元光第二十八章 秃连五金饼 黄荣第一计第三十五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三)第十五章 斗殴督座前 宝掌哼哼然第五十七章 尽收西域宝 显美面子贵第九章 果然是肥差 焉为短视徒第三章 别与正途异 勋官十二等第二十六章 太后请自信 益富情绪高第四十三章 拓跋大点兵 贺浑高力雄(四)第六十章 入宫禀五事 朝会上诸策第二十一章 黄荣驳氾议 勃野使拓跋(下)第十八章 草绘说兵法 丈夫五鼎烹第二章 七项考武生 广武王舒望第四十六章 轮戍练兵法 令狐喜事爽第四十四章 结拜一兄弟 魏家两虎臣第三十四章 虽然无所长 名可由行立第十一章 蛇矮心念壮 小小乐不央第十二章 翁主挽弓射 太后一怒威(上)第六十四章 左氏殿中热 神爱挥马鞭第二十三章 赵兴报父仇 元光救獾孙(五)第六十章 氾宽坐收利 莘迩一言怒第四十五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十三)第四十三章 敦煌名邦也 六人守朝堂第六十章 佳人难再求 长路漫漫险第二十章 瑰丽朱阳殿 太后如神人第四十三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十一)第三十七章 阿瓜国事重 大王已少年第九章 青雀得蒲宠 贾珍与宝绝第八章 季和将其计 宴荔父子议第十九章 黄荣驳氾议 拓跋见莘使(上)第十章 天命岂在暴 唬人好神术第八章 托请谒将军 孟苟生矛盾第三十五章 勃野感君恩 元光生畏惧第五章 人头作酒器 太马无敌名第十四章 修史为今鉴 考功利数得第三十四章 虽然无所长 名可由行立第二十一章 宴荔聪明误 孟朗破朔方(下)第二章 声东而击西 那就让他来第四章 魏咸万里侯 可呼你字乎第十章 元光非池物 景桓再献策第十五章 斗殴督座前 宝掌哼哼然第六十九章 江山星星火 殿外风雪急第四十一章 拓跋大点兵 贺浑高力雄(中)第六章 麴球赠胡将 遣人请道智第二十五章 报与左氏知 金城郎将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