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拓跋大点兵 贺浑高力雄(六)

贺浑邪回头看去,见那“哎呀”之人,是跟着贺浑豹子一起从青州来的老和尚佛澄和。

贺浑豹子、贺浑邪不愧是侄叔二人,两人都崇信佛教。

对那佛澄和,贺浑邪也是很熟悉的,原本以为他这一声“哎呀”,是针对台下布阵的兵士们而发的,便问道:“和尚缘何惊叫?可是我此阵有何不足?”

佛澄和道貌岸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双手合於胸前,两眼微闭,说道:“启禀天王,贫道的这声惊叫,却非是因天王此阵而发。”

“那你无缘无故的,突然叫唤甚么?”

“天王请听。”

贺浑邪侧耳倾听,只闻阵中将士们随着鼓声而有节奏发出的喊杀之音,除此之外,便是微小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不解佛澄和此话之意,问道:“听什么?”

佛澄和指了指从侍僧人手中的禅杖,禅杖上悬挂了铃铛,被风一吹,时有轻响,说道:“听此铃声。”

贺浑邪越是不解,说道:“铃声有何可听?”

“天王,贫道由此铃声中听出,青州济南郡的东平陵县,便在方才,县中某里起火。”

“啊?”

贺浑豹子忍不住插口说道:“佛师,我知你能从铃声中听出吉凶预兆,但东平陵县方才某里起火?这……,可是真的么?”

东平陵县,是济南郡的郡治,贺浑豹子就是从此处引兵来的济北国。

佛澄和接过那禅杖,就立於高台之上,往边儿上走了几步,众目睽睽之下,他口中喃喃自语地,说了些什么,就如同做法一般,把那禅杖猛然一挥,然后还禅杖於从僧,回到先前的位置站定,依旧合什垂目,说道:“贫道略施法术,已经火势扑灭。”

贺浑邪、贺浑豹子等面面相觑。

佛澄和说道:“天王、将军如不信,可遣使即赴东平陵查探,贫道所言是真是假,即可知也。”

贺浑邪似信非信地瞅了佛澄和几眼,心道:“我素闻这老和尚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物,又能听铃音以言事,无有不验,今他既言东平陵起火,又言施法扑灭,我却可遣人往去一探,求其真假。”便果按佛澄和所言,当场择了从吏一人,命马上赶去东平陵探查。

佛澄和瞧着那吏下到地上,翻身乘马,引了从卒数人,绕过大阵,径往东平陵的方向而去,竟是不慌不乱,镇定自如。

贺浑邪、贺浑豹子等从他的外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不知他的心中在想:“东平陵的那个里起火,这是板上钉钉的;若我预测的不差,今日东平陵将有雨水,如此,则我灭火一事,亦就不会是假;万一我预测得不准,没有降水,倒也无妨,我留在东平陵的那几个沙门,他们早在起火那家的周边家宅里,布下了水龙数架,自会适时洒水,一样能把火势扑灭。”

却原来,这就是佛澄和从军离开青州之前,精心布置下的那件事。

被他留在东平陵的和尚们,会在今天的这个时辰,偷偷地於选定的那户人家中放火,同时,如果佛澄和对天气的预报不准,今日东平陵无雨,那么这户人家周边的住宅早被佛澄和暗中买下,留於东平陵的和尚们大多潜藏其中,则就会发动水车,浇水灭火。

这番布局,可谓是面面俱到,天衣无缝。

是以,佛澄和有绝对的信心,可保万无一失。

他眯着的眼睛,不动神色地往旁边张实等几个唐人的身上兜了一转,心里又想道:“右侯诸人,秉持唐人旧轨,数进言天王,说‘佛出西域,外国之神,功不施民,非诸华所应祠奉’,不许唐人随意出家,使我佛不能普渡众生。我久欲驳之,苦右侯以谋略深得天王信用,万般无法,如今只好出此谋策,希望能通过我的神通,取得天王的重视,以一改此制,光大我佛!”

佛教传入中原,到现在为止,已有二三百年之久了,但在这二三百年之中,不管是佛教初传来到的前代秦朝也好,后来的成朝、今迁到江左的唐朝也罢,历代华夏政权,都只是允许西域的和尚在国内建立寺庙,以奉其神,如此而已,凡夏人皆是不得出家的。

后来诸胡入侵北地,其所建立的匈奴秦国、现今的魏、秦等国,无不征战频繁,极需民力,而诸胡虽是征服者,唐人的人口毕竟占了多数,为免出家的唐人过多,导致赋税、兵源、劳力不足,自是也不会改变此规,因是这条旧日的夏人法规,至今至少在明面上,仍无改变。

——当然,出家的夏人也不是没有,而且不但有男子出家,还有女子出家的,便如与西域接壤的定西,其境内出家的夏人男女就有一些,又如与西域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江左,现下与江左的名士们来往密切的唐人和尚也有不少,出入宫廷、贵族后宅的尼姑亦颇有之,但这些僧人、尼姑,毕竟还是唐人中的极少数,绝大部分的唐人还是不被允许出家为僧尼的。

佛澄和对这种情况,是十分的不满的。

他与贺浑豹子帐下另一个受宠的西域僧人,即建议贺浑豹子多杀唐人、多劳役唐人,以削唐人天命的沙门吴,在追求这方面,有着表面的不同。

沙门吴追求的,是在中原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完全由西域人组成的国家。

佛澄和不然。

在他看来,中土虽大,但胡人太少,只建立一个纯由西域人组成的国家,对佛教的光大并无利处。想他以六七十岁的高龄,东入中土,奔波於此华夏的乱世之际,难道这是为建立一个西域人的国家而来的么?他自然不是。他所追求的,是希望能抓住中土乱世、北地当权者多胡人的这个绝佳时机,把中原的亿兆民口,全都感化成佛陀的信众。换言之,就是把中原百姓崇拜祖先、信奉儒道的本来之习等等,“感化”得他们悉数主动摒弃,识知佛道才是唯一的真理大道,从而把佛教在中原大地,乃至浸入江左,真正地扎下根来,发扬光大,最好是像西域诸国一般,上至王室,下到小民,无不信佛、崇佛,最终,把华夏也变成一个地上的佛国。他认为,这才是对佛教最大的光扬。

因是,他自到中原以今,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打破此华夏不许唐人出家的此条旧规。

单从理想而言之,站在佛澄和的立场,他的这个理想,可谓是高大的很。

奈何佛澄和在军事上并无长处,无法通过献谋建策,得到贺浑邪的言听计从,思来想去,要想实现他的这个远大理想,打败张实等这些对手,他却就只有从“神通”上入手了。

要说起“神通”,倒是佛澄和的老本行了。

方今海内的僧人们,随着佛教传入中原的日久,也是随着方今南北形势的不同,渐渐已经分化成了两个大的派别。

一个是南方,江左的和尚们,因为百姓不许出家,再一个也是因为士、庶之间存在天堑,他们为增强佛教的影响,遂只能与皇室和士人阶层多做交流,而皇室、士人阶层普遍文化修养高,精熟儒、道两家的典籍,喜好清谈,於是凡江左之名僧,便俱皆兼通儒释道三家的理论,凭以清谈著称,或言之,就是这些名僧把佛教的理论披上儒、道的外衣,或找到三者在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上的相同点,靠借此来阐述佛理、讨论哲学而立名於世。

另一个便是遍布於北方各国的佛澄和这类的西域和尚,一则,他们不像江左的名僧,许多本就是唐人中的士族子弟出家,大多并不熟悉夏人的经典书籍,二者,北方各国的统治者基本是胡人,文化修养大多不高,儒道、清谈什么的,他们亦不知、不会,反而很相信本族的巫术等那一套,故是这类僧人就多还保持着之前在西域时,与“祆教”相同,靠“神通”、“方术”以吸引信众、抬高自家声名的旧习。——西域本就以幻术出名,他们弄这些东西,却是轻车熟路。

定西国内的僧人,早年也是如此。

就曾有一位名僧,擅长修禅,而修禅与佛教内部别的学派不同,正是以能修出神通而著称的,此僧便号称神通百变,掌能出水,指可生香,等等,又号称座下弟子百数,优异者十二人,亦各修出了神通出色,俨然模仿的乃是孔夫子门徒三千,贤者七十二人之说,又那道智,虽是个老实人,但在其学佛、传道的前期,却亦不免弄虚作假,他那“梦中授菩萨戒”,其实就是弄出来的假事,种种虚诞的作风,难以一言而尽。只不过,莘迩对此类的所谓神通根本不感兴趣,特别是在设立僧司后,他更是严格约束定西的僧人,禁止国内的僧人,尤其是从西域来的那些,用装神弄鬼的手段哄骗百姓,因是於今定西国中的僧人风气,却是与秦、魏、贺浑邪治内的僧人风气大有不同了,比如鸠摩罗什,乃是在西域时就闻名诸国的名僧了,今在定西,却毫无“神通”外露,在莘迩的引导下,日夜埋首於佛经典籍的翻译工作之中罢了。

这些,且不必多说。

乱世之中,百姓人命如草,纵然高官贵族,亦是朝不保夕,生命时刻面临危险,那么为得暂时的麻醉,外求於佛、道,相信来世、成仙之说,也是无足为奇。

故而於今,实是南北诸国乱战不断,当权者以征伐杀戮为事,民间则佛、道昌盛。放於眼下,也就有了贺浑邪的野心勃勃,佛澄和的理想远大,两者却是兼行不背,形成了奇妙的混合。

驰往东平陵,去查探究竟有无起火,若是起火,佛澄和可是果把火灭了的使者一去一回,少说得四五天,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虽尚不知,但佛澄和既然敢当众说出这些,贺浑邪以为,他必然是有把握的,却因此而对他已是多了几分高看。

当日阅兵罢了,晚上在帐中议论军事时,贺浑邪就特地交代贺浑豹子,把佛澄和也带了去。

军事其实没甚可议的了,战策已经定下,慕容瞻也一如贺浑邪的预料,已带兵北上而来,等他率部到了,两军鏖战,取个胜负便是,至於是胜是负,贺浑邪有充足的信心,能够凭其高力的悍勇,在野战中一战击败慕容瞻,便於简单地又重申了一下之前的临战部署以后,贺浑邪威风地坐在胡坐上,顾看陪坐於帐末的佛澄和,问出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说道:“佛师神通广大,能测未来,我有一虑,欲询问佛师,佛师可知我此虑是何?”

佛澄和安然地说道:“天王之虑,当非慕容瞻,如贫道测在不错,应是在南。”

贺浑邪摸着浓须,点了点头,说道:“佛师果然神通,不错,我所忧虑的,正是江左!我起兵之前,数遣使江左,望能与江左结盟,然而江左唐儿狂妄自大,却屡次把我拒绝,不肯与我为盟。今下我起兵已近两月,将与慕容瞻一战而定胜负,慕容瞻这小东西,无非凭连环马阵,龟缩不与我战,乃才得守亢父,而下野战,其连环马阵的用处不大了,我定是能够打赢的,唯是江左,它会不会趁机袭我徐州?以图渔翁之利?佛师,可有教我?”

佛澄和闭目沉吟,如是神游,多时,睁开了眼,说道:“贫道适才入梦……”

贺浑邪大奇,说道:“佛师,你刚才闭着眼不说话,是睡了一觉?”

“贫道的入梦,与寻常士民的睡觉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贫道之入梦,乃是梦见佛陀。”

贺浑邪“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问道,“那佛陀是怎么说的?可有言道江左?”

“佛陀拈花不语,唯示一画於贫道。”

“什么画?”

“画中绘一小鼋(yuan),状如渡河,而未能得进;又一人鼓乐,虽渡河而终退还也。”

贺浑邪不知佛澄和此话何意,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佛陀之意,只可神会。以贫道揣之,小鼋者,桓蒙是也;鼓乐之人者,殷荡是也。此画之意或是桓蒙有意渡河来犯,却未得江左允许;殷荡领兵渡河,犯我国界,然终败北而还。”

渡河未进、渡河退还,这两个好理解,却小鼋、鼓乐之人怎么就确定分为桓蒙、殷荡?贺浑邪莫名其妙,挠头问道:“为何小鼋是桓蒙,鼓乐之人是殷荡?”

“元子,此桓蒙之字也,故贫道以为小鼋指的应是桓蒙;殷者,有盛乐之意也,故贫道以为鼓乐之人应是殷荡。”

做和尚和做士人、做道士,或从政、从军的人是一样的,无有大聪明、大才智,断难脱颖而出,别的不说,只那浩如云海的佛经,想把之看懂、看明白了,就非得记忆出众、才智超群不可,是以大凡名僧,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像鸠摩罗什,到定西才没两三年,就已把唐人的儒、道经典系统性地钻研得甚为透彻了,现在都可与阴师这样的定西宿儒坐而论道了,佛澄和亦不例外,他到中原的时日虽也尚不算很长,但对南北各国的军政人物、唐人的书籍典故,却都已然是颇为熟悉,因而,桓蒙的字、“殷”的字意,他都一清二楚。

殷荡,是江左新上位的一个封疆大吏,年纪比桓蒙长了几岁,年轻的时候,他们两人齐名,但互相不服气对方。桓蒙曾问过殷荡,你与我比,谁更出色?殷荡回答说道:我宁愿做我自己。自矜傲然之态溢於言表。不过桓蒙颇为轻视於他,曾经对人说:小时我与殷荡共骑竹马,我把竹马丢掉走了,殷荡却将之拣起,所以他不如我。也正是因了两人俱有盛名於江左当下,且两人的经历小有相似,都曾在二庾的府中做过属吏,学习过军事,故是桓蒙伐蜀功成以后,江左朝中的重臣们出於担心桓蒙会凭荆州的地利,行此前那些荆州刺史们所干过的威胁王都之故事的忧虑,便把殷荡推了出来,於前些时,任他为了建武将军、扬州刺史,以抗衡桓蒙。

扬州在江左的东部,江左的京城建康即在此州;荆州在江左的西部。

荆、扬二州都是江左的大州,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豫州。此一豫州虽有实土,与大多数的侨州、侨郡不太类似,但治内只有三郡,面积却是不大。这也就等於是说,桓蒙、殷荡两人而今隔着一片小小的豫州,分据长江的上游与下游,东西对峙。

对於江左近来的政治变局,贺浑邪亦是知道的,听了佛澄和的解释,他忖思了会儿,改与张实说道:“右侯,佛师梦中的所见,却是与右侯之前对我做的分析相同。看来,我至少暂时确是无须担忧江左犯我境内,趁我与慕容瞻激战的机会,他们从中取利了啊。”

张实瞥了佛澄和一眼,心道:“这和尚神神鬼鬼的,说什么梦见佛陀,实是荒诞虚妄之言,然他能看出江左不会允许桓蒙出兵袭我,为了制衡桓蒙,让殷荡立下军功,却极有可能会遣殷荡率兵北犯,而殷荡用兵,不如桓蒙,实非我徐州大敌,因是无须对此多做担忧这一点,倒是还算有点眼光、见识。”

尽管不屑佛澄和的故作玄虚,但张实知此僧深得贺浑豹子的信爱,瞧眼下的势头,似贺浑邪对他也另眼相看了,便亦不肯把心里想的说出,平白落贺浑豹子、贺浑邪的不快,就摇了摇羽扇,说道,“佛师是得道的高僧,臣闻佛师在西域时,便被西域的佛徒称是已然修得成佛,今佛师既入梦,得到了佛陀的启示,对於江左来犯之事,天王自是无须再多忧虑了。”

贺浑邪以为然,就且放下了对江左趁隙来犯的担忧,把精力重新转到了即将打响的战事上。

……

谷城县南,约百余里外,夜幕之下,一座避开了农田,扎在荒地上的大营中。

一人负手帐外,在举面观月。

此人年约四十余,束发成辫,垂於肩后,著素色的圆领袍,围蹀躞带,下着锦袴,足穿黑色的软靿靴,腰间佩剑的剑柄上,镶嵌着玳瑁、珠宝等物,透出富贵之气,正是慕容瞻。

一个从者,穿戴近似的衣着,侍於他的身后。

望月良久,慕容瞻喟然而叹。

从者是慕容瞻的长子慕容美,便问道:“阿父,为何喟叹?”

“莫贺郎,早年你从我远至辽东,回过大棘城,那是咱们的祖先故地。你看这月,与大棘城的月可有区别么?”

慕容美笑道:“阿父,这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不管是棘城的月,还是这里的月,能都什么不同?自是一般无二。”

慕容瞻望着瓦蓝的夜空中那如玉盘也似的明月,又看了多时,转而收回目光,远近观看了会儿营中绵延数里的帐篷,和分立於各个营区的林立军旗,按剑回首,与慕容美说道:“莫贺郎,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当年的那场棘城之战么?”

“那是我慕容氏的发家之战,孩儿当然记得。”

“不错,那场仗,的确是我慕容氏的发家之战。时唐之平州刺史崔前,自以为南州士望,有割据之图,而流亡之民附我慕容,却不附他,他乃以为是我慕容氏在强行扣留流民,就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氏等部,谋灭我慕容以分我地。时三方强盛,我慕容氏危在旦夕,亏得行离间之计,遂先败宇文部,继败崔前,由是得称雄辽东,渐以而有如今,入主中原!

“屈指算来,我慕容氏入主中原,代匈奴赵氏,得有天命,已数十年矣!却不意今日,当年的棘城之危,复现於当下!西之氐蒲、东之羯奴、南之唐室,又是三方强敌!并那代北拓跋,亦怀异心!此诚群狼窥伺,敌情更胜往昔。……唉,莫贺郎,昔之所以能解棘城之危,全是赖因祖宗睿智神明,今之此危,却该如何才能彻底化解呢?”

再次举目望月,慕容瞻忧心忡忡,说道,“月色虽无不同,仍如昔年棘城之时,莫贺郎、莫贺郎……”

他的话没有说完,到此而至。

虽是后半截话没有说出,知父莫过子,慕容美却知其所忧,说道:“阿父,今之形势固是与昔年不同了,但贺浑邪残暴不仁,蒲茂虽今趁贺浑邪起乱之际,气势汹汹地来侵我国,可他连定西这个小国都打不过,几次败於莘幼著之手,以孩儿所料,有河间王守御洛阳,他亦必难有寸进,只要我军能把贺浑邪剿灭,移师往战,势能轻易将之击败。至於江左,其朝中诸公,彼此掣肘,之前数犯我土,俱大败而回,无足大虑。再至於拓跋氏,我慕容之仆奴也,更不足虑。

“……阿父,两三天内,我军就将到达谷城,贺浑邪、贺浑豹子已合兵於彼,等到其时,孩儿请为先锋,为阿父掣旗溃阵!”

却是前时慕容炎逼令慕容瞻北上济北的时候,是慕容美建议慕容瞻,干脆不听此令,但慕容瞻从大局考虑,不愿当此外患深重的时刻,再生内斗,故而选择了从令,但如今大战将临,反过来,倒是慕容美开解、劝慰慕容瞻了。

这不是因为慕容瞻犹豫不定,缺少果断,正好相反,是慕容瞻洞见卓识,深知如与贺浑邪野战的话,恐怕难以取胜,故此他才会於这临战之前夜,发此“月虽无不同”、“昔之所以能解棘城之危,全是赖因祖宗睿智神明”之等等感慨。

闻得慕容美此言,慕容瞻略将对魏国前途的忧心按下,展颜一笑,抚了抚慕容美的脑袋,亲昵地说道:“好,来日开战,我就在中军,看你为我破阵杀奴!”

月光如水,洒落於下,映出父子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伸出甚长。

第五章 架在火上烤 髦有三策对第五十七章 尽收西域宝 显美面子贵第四十七章 陇西多健将 张韶小特色第十三章 牡丹额前绽 志气胸中展第三十八章 遣使赴江左 姚戎攻关中(上)第一章 晋见四时宫 道过都督府第二十六章 鹿为阿瓜得 朝会初交锋第五章 人头作酒器 太马无敌名第十一章 显美鄙虾兵 麴硕报军情第十四章 轻骑趁夜东 贫道方外人(中)第二十章 造像耗民力 初悟理政意第五十二章 唐艾识孟计 苟雄斩姚国(四)第二十九章 揖谢与用法 养士霸王术第十二章 圆融方外人 龟请惩贾珍第二章 御敌策已备 张韶领兵至(中)第五十一章 蒲秦占洛阳 江左攻下邳(中)第五十二章 无双麴鸣宗 止啼温石兰第十七章 安崇护军商 健儿授舒望第五十四章 檄召成都见 单骑赴营中(中)第三十章 勃野叱亢泥 割臂为誓约第十一章 宝刀赠豪杰 督邮酬解忧第四十七章 陇西多健将 张韶小特色第四章 勃勃志向远 铁骑漠中来(上)第十三章 傅乔仓皇至 秃连狼狈回第二十五章 韬略冠国中 凶狡凌胡部第三十八章 乞活投蒲茂 计破铁浮屠(中)第八章 季和将其计 宴荔父子议第四十三章 敦煌名邦也 六人守朝堂第三章 大王生日宴 太后玉臂滑第五十七章 麴球拒秦众 季和挫爽军(五)第二章 宋方自取权 曹斐用诈抚第一章 枭豺无亲情 救子母感恩第二章 香火亦没用 子明辛苦了第十八章 唐艾出奇谋 李亮三斫营(下)准备开下一卷,构思一下章节概要,明天更第四十八章 白纯坚壁守 索张争请战第六十六章 朝封建康侯 徐州号单於第十六章 风流傅耳食 肥己曹睚眦第三章 令狐图远谋 虎贲苦不足第二十章 宴荔聪明误 孟朗破朔方(中)第十九章 入宫知天威 少年渐成人第十八章 唐艾出奇谋 李亮三斫营(下)第三十七章 张金父子免 长龄伉俪情第十章 阿瓜眼界小 驰马将军府第二十三章 即鹿而无虞 欲擒且故纵第二十章 黄荣驳氾议 拓跋见莘使(中)第五十章 胆壮自作饵 勿延袭敌营第五十章 蒲秦占洛阳 江左攻下邳(上)第三章 莘左感伶仃 肉食一丘貉第三十七章 乞活投蒲茂 计破铁浮屠(上)第四十八章 白纯坚壁守 索张争请战第六章 麴球赠胡将 遣人请道智第四十九章 子乔献遗策 魏主东北遁(四)第四十三章 痛打落水狗 宋丞中奸计第二十八章 张公心非石 阿蜍女郎耶第五十七章 八斗傅夫子 小狡莘阿瓜第二章 宋方自取权 曹斐用诈抚第十二章 翁主挽弓射 太后一怒威(上)第四十七章 夏夷本一脉 相争在人心第十五章 二恭忠与奇 孟朗赴河东第三十二章 氾贾交书劾 左氏怜张妻第二十五章 怒命斩平罗 得令点兵出第二章 宴荔满腹愁 勃勃献谋策第三十四章 五日朔方下 杀一无名卒第四十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八)第四十章 卿辈哪得谈 奇袭成都城(八)第五十一章 胡兵攻势急 莘迩稳如山第十章 天命岂在暴 唬人好神术第十章 高充随机变 二让苟将军第二十九章 道将大变样 争宠令狐乐第二十五章 僧人抗天子 择官选道智第十章 阿瓜胸怀暖 辅国果善谋第五十二章 唐艾识孟计 苟雄斩姚国(四)第六十三章 万里月色同 群雄各异谋(下)第四章 勃勃志向远 铁骑漠中来(上)第四十二章 父子谋仇报 惊闻坞堡破第二十一章 侠风非我愿 人言不为下第三十三章 张浑不离朝 龟有上下策第二十四章 张金老谋算 元光不怕虎第三十八章 沉醉温柔乡 将军眼乌青第二十六章 姑娘柔情暖 司马不畏寒第六章 选使说宴荔 择将援铁弗第五十五章 陇东督七郡 议与武卫盟第三十章 龙骧真英雄 征虏泪满襟(六)第六十二章 折柳赠诸卿 太后城门迎第五十一章 欲破酒泉先 功求袭斛律第五十六章 公非安西望 征虏转身走第七章 从容定军心 十日守如年第四十七章 夏夷本一脉 相争在人心第一章 元光块垒积 麴爽奏设州第三十七章 乞活投蒲茂 计破铁浮屠(上)第四十四章 择将选麴爽 投书谒蒲英第十二章 君长公事重 大力一见故第十五章 铁弗狡诈徒 拓跋也曾强第二十五章 龙骧真英雄 征虏泪满襟(上)第四十五章 姚谨辞动心 吕明平叛乱(上)第三十五章 未午城已克 武都传捷报(上)第三十章 宋麴逐近利 内史同氾宽第十二章 延曹夺槊精 贺兰威名震(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