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魂症,这是老一辈的说法,因小时候出了怪症,或是发烧短路,或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单纯的受惊过度,从而导致失心疯,那便叫缺魂症。
古人寻三魂六魄,缺魂症,便是说你缺了其中一魂。
李玉儿这种情况,柳蔚其实见过不少,因此在刚瞧见她傻头傻脑时,她便顺势把了个脉,脉搏显示,并非天生如此,若是天生智力受损的人,那叫白痴,也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痴痴呆呆,话都说不全。
可李玉儿明显不是。
那么不是天生如此,就是外力所造,若是外力,那就分很多部分,可总的来说,主要还是头部,也就是脑子受过冲撞。撞击也好,钝击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是受了伤的,而这些,把脉是能把出来的,因为脑神经闭塞,在脉里会显示出来。
柳蔚就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这也是她看到李玉儿的第一反应。
可云想明显是知晓缺魂症这种病症的,愣了一下后,她就瞪大眼睛看着柳蔚:“您是说……”
她这反应倒是让柳蔚也楞了:“云姑娘不知?”
李玉儿匆匆忙忙跑出来,云想还亲近的唤对方妹子,而云想本人也是个大夫,柳蔚以为她是知道的,因此说这么一句,也就真的只是脱口而出,没有别的意思。
云想并不精通脑部的病症,李玉儿一直都是让云席看的,云席虽说博览医书,但术业有专攻,云家族内是有精通脑科的族亲,可云席却只有个半桶水的水平,要是让他治内治外,他都能手到擒来,可治脑……
要知道,人脑神秘莫测,精细多变,不是打小专学这一科,乍然是搞不懂的,不说别的,精神病都知道,可你又知精神病分多少种?
就柳蔚所学的知识里,精神病统共分为十四大类,九十小类,一百二十细分。
云席也知李玉儿并非天生如此,但因为时隔多年,现在治理,其实已经不怎么好找病症了,所以这阵子,云席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给李玉儿开一些利脑的药,或是开脱脑神经的,或是加强大脑发育的,可这些,对李玉儿其实不说完全没帮助,就算有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云席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治得很尽心,但毕竟他平日主要还是照顾容棱,容棱若是照料不好,是要丢性命的,李玉儿好歹命是无忧。
有了轻重缓急之分,李玉儿虽说在客栈呆了大半个月,实则并没怎么被治疗过,不过因为也看得出云席对此下了功夫,所以小黎也不说什么,脑子的东西,的确是不太好治的,他也明白。
再说现在,云想是真的吃惊,这位仵作先生,怎会见了李玉儿一眼,就断出她的病症?
缺魂症?就这么确定是缺魂症?
她倒是觉得可能是脑部受损。
因为她看过,李玉儿的后脑勺有个疤,应该是早年被什么磕撞过的,保不齐里面就有淤血未散?
这么想着,云想就这么说了。
柳蔚伸手摸了摸李玉儿的头。
李玉儿下意识往后缩,躲到云想背后。
柳蔚好声好气的道:“姑娘莫怕,让在下给你瞧瞧,一会儿就好,看好了给你买糖人儿,姑娘喜欢吃山楂的还是红糖的?”
李玉儿听了好吃的,又探出了头,张口糯糯的道:“山,山楂……”她吃过城里的山楂糖人儿,忘记是谁给她买的,但是可好吃了。
到底是做大夫的,柳蔚知道怎么安抚病人,因此嘴里说着乱七八糟哄小孩的话,没片刻,李玉儿便不怕她了,瑟瑟缩缩的从云想后面站出来,还让她摸头。
柳蔚在她后脑上摸了摸,因为头发多,她摸了好一会儿,最后放下手:“应当是近期造成的,前后不超过一年,不是早年的伤。”
云想不太信的扒拉着李玉儿的头看了又看,回头问柳蔚:“摸一下就知道了?”
魏俦此刻就站在旁边,闻言笑一声:“她还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柳蔚看了他一眼。
魏俦立马缩了一下脖子,后退半步。
与像个跟班似的魏俦不同,钟自羽却是有些不耐了,他本就不是多和气的人,只是现在没有内力,武功不济,才被逼伏低做小,可那是面对实力比他高的柳蔚,不是对一看就是个弱质女流的云想。
“不是买药吗?”
他这么一说,云想也回过神来了,请柳蔚进去,在大堂,拉着李玉儿就匆匆上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云想提个大包袱下来,里面都是徊百草。
柳蔚刚伸手接过,就见二楼又相继下来一人,是个青衣公子,面上冷冷清清的,五官长得极好,且与云想有三分相似。
那人走过来,便看向柳蔚。
云想连忙介绍:“这位便是柳公子。柳公子,这是家兄。”
柳蔚微微颔首,礼数周到:“云公子有礼。”
云席也回了礼,视线却在她身上绕了好几圈,最后问道:“柳公子说,这位姑娘患的乃是缺魂症?”
柳蔚知道不解释清楚,这两兄妹怕是不会放她走,也怪她嘴贱,非要多嘴多舌,心里懊恼的同时,嘴上倒是没遮掩,将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
一楼毕竟是店家做生意的地方,哪怕现在不是饭时,也有不少客流,在下面说话显然不太合适。
再说缺魂症这东西,一两句哪能说完。
云席这个学术控可不管,说了一会儿他就起身,让云想去楼上房间准备茶点,他要和柳蔚上楼促膝长谈!
柳蔚:“……”
几乎是被逼着上的二楼。
柳蔚很想说自己还有事,但那位云公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反而接连不断的问:“柳公子说人的脑子分为两部分?那是何意?”
柳蔚憋着脸道:“就是左脑与右脑,不是,云公子,在下……”
“左脑右脑?就叫这么个名儿?我倒是没听过,四妹,你可听过?”
云想还真想了想,而后道:“我好像听九叔说过一回,但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两兄妹议论了一会儿,云席已经走上了两节楼梯,然后回头对着柳蔚做了个手势:“柳兄请。”
柳蔚:“……”
为什么两句话的功夫连称呼都变了?
他们不是才刚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