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言地握紧了自己的手,珠珞滑过黑色的发丝在烛光下摇曳着,染着少许浅浅鎏金的鬓间荡漾。她早该知道的,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她的一举一动,也许他早就知道了。
紫春面色平静的走了过来,捧在她面前时,是满满的一碗汤水,看着那乌黑发红的汁液,锦瑟已经毫无思绪。
轩辕恪依然坚毅的站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锦瑟有些茫然,似乎什么也没想,端了那碗药,就噙住一口,什么味道也没有感觉到,她竟觉得无法下咽。
手不能自抑地轻颤,她下意识去摸索轩辕恪拿来的那支项圈,意外的,竟什么也没有摸到。
无端端地,她便忽然慌了起来,失手打翻了药碗,连那一口来不及咽下的药汁也吐了出来。
“我不喝了……我没咽下去……”她捂住嘴,止不住发抖。
轩辕恪突然大步上前,双手像是黑色的鹰展开了的翅,把自己心爱的女子拥在了臂弯中,他弯着嘴唇,俊美的笑容看上去却带着那么巨大欢愉。
“你到底还没那么绝情。”
看到两人的样子,一边的紫春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心中再没有别的念想,只有孩子。
她不想失去他,她不忍失去。
就连轩辕恪爱不爱她,也不重要了,她手握的权势,足够庇护他了。
“我不喝了。我要留下他。”
她忽然像从一场噩梦中彻底挣脱出来一般,冷静下来,眼角眉梢俱是清醒,挣脱了轩辕恪的手臂,自己走到一边,稳稳地倒了碧螺春茶水来漱口。
紫春见状却只一声轻笑:“王妃别漱了。王爷就知你定然反悔,给你一碗红糖水罢了。你心绪混乱,连味儿也没尝出就吐了出来罢。”
锦瑟瞬间愕然,却是忽的松了一口气,顿时喜不自禁地起身在殿内来回徘徊。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儿般折腾了这么一大圈。
“恪,多谢你。”她笑着道谢,眼角却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轩辕恪无奈的让紫春先下去。
只是意外的,锦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向他走来。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锦瑟迟疑了,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走过去,靠在了床上,只是看着灯烛发呆。
轩辕恪心中一震,又是这样,就跟他们没完婚之前一样,她一直是静静,淡漠的,像个雕像,不,即使是雕像恐怕也比她多了一丝温度。
可是这样的她,就偏偏带走他的心。
眼中,心中,骨子里,无一不在叫嚣,可是他却连丝毫的声音都出不来。
然后,他走到了榻边。
伸手抚过她的脸,他的指尖不知何时也变得跟她一样的冰冷,但比那更冷的是她的泪,静静的从眼角溢出来后,凉的,如他的心。
突然,他听到她问,“恪,子诺被人从端城救到了紫阳城,可再也不能动分毫。你真的不管吗?”
“怎么,你似乎很担心?”他的语声越发冷了下去,面色如霜。
是他调错了调吗?
原来,她的泪是因为子诺。
“子诺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他的眉渐渐蹙起。
“他为君,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在我心里亦然。”
他略略地颤抖了一下,却笑着,声音沉了下去,沙哑,“只有这样。”
锦瑟笑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说完,莞尔一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哑然,被锦瑟抢白得一脸尴尬,眼底陡然有了怒意。
锦瑟翻身过去,不再理睬他。
他冷漠地微笑了,半晌,才冷冷的说:“天色晚了,你先休息吧,本王出去了。”
随手抓起自己的墨貂披风,他的衣服一直都在同一个位置。他转身就往外走去,锦瑟看着他有些歪斜的身影儿,就浅浅的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守夜正陷入浅浅迷糊的侍婢,猛地感觉屏风被推开,接着房门巨响。只见王爷一手抱着长长的披风,走在青色的石砖上,那在夜光里怒火中烧的身影让她们目瞪口呆。
倒是很少看到他这样的失态。
还维持着震惊表情的侍婢,看着王爷的身影走到园门处,却蓦然转身,又匆匆从她们的身旁经过,这时一众人才惊醒,自己没有行礼。
感觉到身边重新陷入的体温,锦瑟转头便看见了去而复返的轩辕恪。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陪着自己的孩子……”他有些笨拙的解释。
拙劣的借口,锦瑟暗叹了一口气。
他的冷硬也好,柔软也罢。
她总是看不透他的情意,只有垂下的惨然弧度。
她伸手抱住那还有些僵直的躯体。
“有什么事,明日都可以解决了。”他的声音少了冷硬的菱角。
锦瑟也不愿意多想,苦涩的闭上眼睛。
怎么解决?
不过,她倒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
锦瑟突然滚到他的怀中,已顾不得金钗从发髻滑落。
突然觉得怀中一点冰凉,那冰凉的指尖轻柔而缓慢滑入他的衣襟,如片羽拂水移到他的胸口。轩辕恪一僵,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顿时觉得燥热不堪。
“你在玩火。”
伸出的手指按在胸前,挚热的气息隔着丝绸的衣物,渗透到怀中的手上。
手指稍顿,她轻轻一笑,那时间,清冷的夜色竟也妩媚了。
“那……可有把火点着啊?”
“你说呢?”
锦瑟却是仰颈轻笑一声,迷蒙着眼,漫声道:“我来帮你灭火……”手指一点点的打开他的长衫,她笑得嫣然,柔软的唇滑在他的胸口。
她修长的手指却勾出了一枚令牌,手腕一翻,藏到了榻上的玉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