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这盏荷花灯昨晚怎不挂出来?”
一早,长公主和驸马收拾妥当走出内室,长公主眼尖,刚进厅堂就看到檐下显眼位置挂着盏荷花灯。
此时,朝阳初起,粉红色的荷花瓣儿在晨光里甚是怡然柔美。
“禀殿下,是侯夫人昨晚回府后特意差人送来的。”
何嬷嬷急忙回话。
是锦言带回来的?
那孩子倒是个有心的……
长公主与驸马相视而笑。
“不错,甚是精巧。”
驸马出言肯定。
“侯夫人身边的水芳姑娘送来的,说是侯夫人猜谜赢的奖品。”
何嬷嬷向来对锦言印象好,借机吹风。
“赢的?”
长公主来了兴趣:“这丫头,倒是能干……”
“是呢,听水芳说侯夫人赢了两盏,这荷花灯孝敬给殿下与驸马爷,还有盏兔子灯送侯爷做谢礼,眼下就挂在浩然堂侯爷的书房……”
这府中鲜少有事能瞒得住何嬷嬷,这种侯爷与夫人双边友好的事,更得说给殿下听。
果然,是长公主最愿意听到的:“哦?昆哥儿那里也送了?”
“是喱,侯爷很高兴,昨晚跟着服侍的全都有赏……”
何嬷嬷的回话很有技巧:“侯爷一早入宫了,差人来禀殿下和驸马爷,说是晚间回府再来请安。”
“昆哥儿这一宿够折腾的,这孩子……”长公主心疼儿子:“好在,锦言是个知道好歹的。”
“侯夫人托老奴转话。她为您和驸马爷选了几样小玩意,昨夜太晚不方便,今日会亲自送过来……”
长公主轻笑,心情极好:“这孩子。处处细心……”
自打驸马晚上留宿在正院,锦言就改了请安时间。
等长公主与驸马用完早膳后再过来,不然来那么早做什么?当电灯泡?
以前是长公主一人*寂寞,早起心情不爽,她来陪着吃早饭彩衣娱亲。
现在是二人世界*苦短,她再没眼色的天天来掺和。那叫傻子不是?
所以,自觉地延迟了早请安时间,等长公主送驸马出门上班后再来。
何嬷嬷对锦言的这种本能性的趋吉避凶深为赞叹,私下里曾与同事柳嬷嬷感慨:“……莫不是生来就有七窍玲珑心?还是受李道祖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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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为一首词,白马寺里许多人彻夜未眠。
直到晨曦起,红日升,小和尚们开始收灯,很多人尚迟迟不肯离去。
“小师付,能不能先不收啊?”
“就是就是。再看看再看看……”
……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小僧们按例收取灯盏,请各位配合。师父有命,待今日品评之后,明日起将这几盏灯移于诗壁凉亭悬挂。各位若要赏诗,请移步前往。”
小和尚彬彬有礼,颇有大寺风范。
这有什么好评的?头名不是明摆着的?有愣头青还欲辨争。
诗壁凉亭啊?
反应快的,已经安排小书僮去占位子。
虽说明天才挂出来,可凉亭才多大呀能站几个人?
早去占个好位子。
众人一哄而散。
小和尚们摇摇头,小心细致地开始收灯笼。
其中这两盏,师父特意叮嘱过,要千万小心。
不要有损坏。
好奇地打量着手中写了字的灯,真有那么好?
……
真有那么好!
一大早就被请到方丈禅院的百里大学士眉飞色舞:“……好!好!竟会有这般佳作!”
就说嘛,惠和这和尚。若无事怎会大清早急吼吼地就着人登门去喊他?依着历年规矩,不用请,他自会在上午过来的。
在这之前,白马寺有诗文造诣的僧人们已经将大量的诗作初评分组,他们几个做诗会评委的。依例从中甄选出精彩之作,排出名次等级。
遇佳作不丰,会将头名空出不取。
今年却天未亮就派人去请……
“然也!然也!”
钟山长捻着长须感慨:“自有白马灯会起至今,凡举头名入围者,此作居魁!”
这句评价更高,直接从飞机中的战斗机提升为战斗机中的王牌机。
“钟兄所言极是!”
梅大学士居然一脸的吾以为然。
“几位再看这首。”
惠和方丈指着另一盏灯给几位大儒看。
唔……这首也属上佳之作,老心慰然。
咦!居然出自一人之手?
在座均是喝了一肚子墨水的,怎会看不出这二者明显相同的字体?
虽诗作不同风格不同署名不同,以此字为证,必定肯定是同一人之手书。
这字体?
这字,竟也自成一体!
几位惊呼之下,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京里出了这么个诗书奇才?
这是何人门下?
他们,竟都不知?!
放下诗作不提,单就这字,那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自创一体的?
那字,应是行书,却与行书不同,结体上楷、行、草、篆、隶五体各取一分,浑圆有力,外柔内刚,宽博端庄。
小小灯盏之上,圆劲婉通,用笔老重,藏头护尾,点划润厚通畅,以圆浑之劲,用藏锋之功,雍容大方,尽显风云气象。
“各位,再仔细观此书……”
几人中,百里大学士尤擅书法,听他话意,似有所察,众人将目光投过去,反复仔细地观摩……
……唔。确实!确实!
奇怪!
奇怪?
经百里大学士提醒,果然有所发现。
“……观此字,章法严谨,体态有矩。字字规范,独有风格,自成一体。此书体,若大成,笔法浑熟,运笔酣畅淋漓。有泣鬼神、惊天地之气。”
百里大学士钦佩之色溢于眼中,继续分析:“……但此人笔力,稍显不足,隐有青嫩之色,书者应年纪不大……
此书体定非此人自创,应是练习临摹。观其字,当不会过而立之年。”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这番话百分之百接近真相。
……
这就更了不得了!
谁不声不响地自创一书体,居然带出这般有才华的弟子!
“子粟,你与年轻人多有往来。可曾见过谁习此字?”
百里大学士转身问道。
众位老大人们饱含期待的眼光也都挪到了这位子粟身上,现场唯一的年轻士子。
“学生不曾见过。”
婴子粟摇摇头。
他是第一次被白马寺邀请参加诗会的评选,谁不知白马寺诗会的含金量,能在此年纪被邀至为评委,这份殊荣史上屈指可数。
不知为何,在百里大师说书者年纪不超过三十时。他的心头莫名一跳,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是,她?!
不可能!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擅书多体?
可是,他偏偏从那风格不同的诗词间读到她的气息!
“先生观此书,可知其性情性别?”
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死心。
“性情?字浑圆有力,宽博端庄,以字观人,当是个外柔内刚雍容大方的……至于男女么。这个倒说不准……”
此种字体,应当是讲究圆浑藏锋,寓巧于拙,单从字上看,可男可女。
“百里兄。看这里……”
梅大学士发现了新的线索,指给百里看。
那是诗作《白马寺?元夕》的首字,“看这儿……这三字,与其他的字截然不同,当是另一体。”
果然,这三个字,与别个均不同,结体精严,笔画清朗刚健,布势轻重有别,主宾相济。
与之前的浑圆端庄相比,这个是气质清雅,风神俊秀。
“想是此人先有低调之意,不欲显露二者关系。”
那为何,又改了主意?
“阿弥佗佛,自然是为了这个……”
惠和大师指了指下面一行小字。
那小字赫然写的是:愿见青玉案锦囊
“明白了!”
钟山长一合掌:“定是此人担心那青玉案得不了头名,方又做了此首白马寺元夕来讨大师的欢心!看,开篇即是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这不明摆是专为贵寺而作吗?”
若锦言在场,定会建议这些老头子们去开个侦探所什么的,个个都堪比柯南福尔摩斯了!
这《白马寺?元夕》真的是为了入选,冲和尚们心头好去的,我这般赞你好,怎么着也得给个好感分吧?
不选我,对得起我,你对得起佛祖吗?
本是要不同身份撒网的,待写了仨字之后,才想起锦囊只一个,索性就让和尚们知道这是一个人,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给点佛光照体吧?
“此子好品性。”
梅大学士出言赞赏。
的确,谦虚不自傲,身怀奇才,妙笔生花,即便有此等诗书造诣,亦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轻于他人,想来他定是看过绝大多数的诗作,对自己的水平应该心知肚明。
却仍严律自身,扬其才华,将灯会其景、达成心愿的渴望与对主人的尊崇借诗词而出,心思之坦荡、做法之精妙、才华之高超、目的之执着,令人叫绝。
到底是何心愿,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婴子粟早就将目光放到了《青玉案?元夕》下的那个小小锦囊上,那青色锦囊,用料做工皆普通,无一绣花,男子惯用的青色,系红色抽绳。
这,不象是女子用的……
心又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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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升起的念头愈发微乎其微。
“婴公子请取来一观。”
婴子粟得了指令,小心地将系绳解开,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不觉一愣!
上面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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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ps1:舒同体,知道的别嫌我啰嗦;
ps2:那个,我犯了个小错,原来设定的男配之一是婴子粟,但是!我在前面将他打成婴子栗了……呜呜,所以,好久没让他露面了……从此篇更正,前面的我会抽时间一一改过来……抱头捂脸下